石文萃半躺在床上,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其實心里卻像是百爪撓心一樣焦躁不安,不知究竟該如何應對即將發生的尷尬場面。宿舍里靜得出奇,曹芳菲、劉敏杰、楊俊雅一干人等雖然並沒有用特別的眼光轉過來看她,但是她就是能覺察到連周圍的空氣里都仿佛在浮動著排斥自己的空氣。她有些鬧不清自己這會兒是該懊悔還是該強撐著等未長生回來的時候再反將他一軍。于是開始無意識的撥弄起自己的手表來,眼看著手表走了快二十分鐘,未長生還是遲遲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賀之衍在說些什麼。奇怪的是宿舍里這幾個女生也完全沒有想到去吃飯,竟然也跟她一樣像是等待著最後的結果般,靜靜的坐在那里,也不說話,空氣里滿是靜默,簡直死寂的怕人。
未長生一推開門,就深切的感受到了那種近乎于窒息的氣氛,略怔了怔,她陡的就笑了︰「怎麼回事啊?你們也不說話這氣氛看著實在是有些嚇人呢」說到這里,目光帶著懷疑的掠過石文萃,神情看著驚疑之極,「不會吧?石姐姐你還沒把真相告訴她們嗎?咱倆當初不是說好了,我一出去,你就沖著她們大喊‘surprise’說她們受騙的嗎?怎麼這會兒還沒說?難道你還準備真的把這游戲一直玩到晚上睡覺前啊?」說著就轉過臉,拉過平時跟她關系最好的楊俊雅的手笑開了︰「俊雅,你過來評評這理,就算是想加深同宿舍人的關系也不該就這麼一直把你們騙到現在食堂都快沒飯了,還不放你們過去吧?」說到這里,開始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了,邊笑邊拿那帶著些狡黠的眼神兒直往石文萃身上瞄,「難道是想擺闊,待會兒把你們都帶去校外的小吃店大請一頓?那你們可千萬不要放過她啊還有啊,我雖然從宿舍打飯回來了,可是為了配合演戲,可是幾乎沒怎麼吃啊待會兒石姐姐請你們吃飯的時候,可得捎著我也去蹭一頓飯啊」說著就走到了石文萃的床沿,小眼神兒可憐兮兮中又帶著撒嬌的看著她。
這話一出,不光石文萃吃驚不已,就連一旁圍觀的曹芳菲、楊俊雅、劉敏杰等人都是吃驚不已。
「你說什麼?什麼‘surprise’?什麼‘受騙’?什麼真相?什麼評理?這又是在搞些什麼?難不成剛剛那一切東西都只不過是一場騙局?你們到底在玩兒些什麼?」劉敏杰懷疑的偏過頭,上下看了未長生一眼,又轉過眼去斜了石文萃幾下,最終還是大惑不解的對著未長生問出了以上這些話。
一旁站著的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扭過頭來,表情疑惑的看向兩人。
「就是啊你們到底是在鬧些什麼?這話我是越听越不明白了鬧到最後原來不過是一場戲嗎?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啊?哪有拿這個東西開玩笑的啊?」鄭豫搔了搔後腦勺,實在有些不理解,「你們開什麼玩笑不行?怎麼會想到開這樣的玩笑?實在是很沒意思的沒起到娛樂的效果不說,著實可是把我嚇了一跳呢,心髒到現在還在‘咚咚’的跳個不停,生怕宿舍是不是真的鬧亂子了呢,不信,你們听听」她說著就示意蘇果把耳朵湊過來听她的心跳,以表示剛才確實給她們嚇得不輕。
蘇果剛把腦袋湊過去,還沒大聲說自己的發現呢,楊俊雅就拿手撫著胸口,瞪大眼楮,一臉後怕的大聲吆喝開了︰「可不是嘛,我剛才可是真的給你們嚇到了長生啊,你是不知道你剛才那一連串話說的又多嚇人,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竟像是電視上常演的破案片兒一樣,說的頭頭是道,威風的很呢還有文萃演的也忒逼真了而且,她還很沉得出氣,你走了的時候還保持著那種樣子,哎喲,簡直可以去拍電視劇去做明星了說實話,就是電視里那些演小品的都沒有逼真生動的演技,實在是太厲害了」說著轉過臉看向石文萃,「所以,文萃啊到年底元旦晚會的時候兒,你跟長生可得好好兒跟我們露一手我敢保證,就你們倆這演技,到時候兒,準是壓軸的最棒節目。你說,是不是啊?」語畢,沖石文萃笑了笑,一臉的天真。
石文萃無話可講,先是咧開嘴點了點頭,在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弧。然後,就掉過頭開始無意識的盯著未長生去了。任她怎麼想也想不到,剛剛還一副咄咄逼人不跟她拼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決不罷休的未長生,怎麼會只是下個樓,說幾句話的時間,怎麼一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開始為她講話了呢?她愣了愣,面上從尷尬轉為不動聲色再轉為暗暗思量,沉思了半天,想到叫她下去的人是賀之衍,頓時又讓她的心揪了起來。這個未長生這會兒裝的一副好人相的跟自己示好,莫不是瞧準了自己更在意的是在賀之衍心里的形象,所以先前在他面前的時候狠狠的說了一番自己的壞話,所以這會兒過意不去的來跟自己賣乖弄巧的嗎?石文萃思及此,眼神不由得就又開始變得狠厲起來,然而過了不一會兒,她就又自己否定掉了。反正剛剛沒從屋子里出去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跟自己完全的扯破臉了。沒必要這會兒在賀之衍跟前數落了自己一番之後,又過來跟自己套近乎。那麼,她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呢?石文萃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最後只得放棄再想,只把眼楮盯緊未長生,等著看她接下來的反應,再做判斷了一點也沒注意到,一邊兒站著的劉敏杰跟曹芳菲眼光淡淡的掃過了她,最後沉默著不說話了。
而未長生呢,卻仿佛完全沒有發現石文萃的想法一樣,只將眼楮轉向楊俊雅,面上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哎呀我們這也不是為了加深宿舍里大家的關系跟感情嗎?席慕容說,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我們這可是要在一個宿舍里住三年的呢,那上一輩子指不定回頭回的都頸椎了呢,怎麼能不好好兒珍惜?可是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大家都是各做各的事,除了問好問時間以外,別的什麼交流都沒有正好下午的時候,我跟石姐姐先回來了嘛聊著聊著就想到說,大概只有嚇大家一下,來個大的惡作劇,恐怕才能把大家的隔膜打破。你們看,這會兒大家不是比中午去軍訓前親熱多了嗎?」。說著上前拉了楊俊雅胳膊一下,「你看,我跟石姐姐這麼用心良苦,還被你們誤會。你說我們倆多委屈啊你,們該怎麼補償我們啊?」
曹芳菲笑了笑︰「看她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死樣子,俊雅,襯著在你跟前站這會兒,跟我摁緊了我要上前去打她一頓,撕爛她的嘴故意把我的手表藏起來,害我提心吊膽了半天不說,這會兒又過來顛倒是非,混淆黑白來了。你們大家評評理,明明是她過來捉弄人,看著我們不願意了,不認錯兒也就是了,還反過來說她用心良苦,是我們誤會她俊雅啊,你可把她摁住了,讓我過去掰開她的嘴巴看看那舌頭是不是橡皮加彈簧做的,怎麼什麼都有她說的呢」說著就把手指聚攏到一塊兒,要去呵未長生的癢。
未長生見她這樣,慌忙推了一把楊俊雅就往後面躲。卻不想絆到了後面站著的劉敏杰。劉敏杰愣了一愣,原本下意識的就想往邊兒上去,卻忽的想起了剛才自己對未長生的態度,似乎這時候上前跟她胡鬧一番著實算得上是個絕好的機會。于是略遲疑了一下,也撲上去開始鬧她們了。旁邊的蘇果跟鄭豫看得有趣,不由得也加入了戰團。于是不一會兒,宿舍里原先那略帶著些壓抑的死寂立刻就一掃而空了。石文萃看了看她們這樣子,自己沉思了一會兒,慢慢走下床踱步到未長生床鋪上,把手表從枕頭套里面取出來,然後趁著幾個人不注意,慢慢的擱在了曹芳菲的床上,然後又走回自己床上坐下,目光有些兒恍惚的看向眾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在那里鬧成一團的人里,也只有劉敏杰跟曹芳菲在縫隙中轉過頭來,約略看了她一兩眼,就又轉過去胡鬧了。
鬧著鬧著,眾人的體力漸漸有些不支了,這才緩緩的都停了手,各自找了個可以歇息的地方開始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曹芳菲把手表拿起來,拿到手上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這才轉過了頭來,似是想確定一樣,再看了石文萃一眼,然後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睨著未長生︰「你還別說,剛才那會兒唬我們說你是這次中考的全校第一名那會兒,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呢這會兒也不用演戲了,可該把真實的考分兒跟名次給我們說了吧?還有啊,這手表一直是我自己戴,看著都快沒美感了。你過來戴會兒讓我看看好看不好看」說著一手就撈過了未長生的手,比劃著就要往上戴,想藉此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真還是假,是一場鬧劇還是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