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既出,剩下兩人自然要忍不住發愣。別的不說,看他先前一番做作,必然是相信了賀之衍才出手的。怎麼這會兒人都走了,又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呢?難道竟然是不相信嗎?
賀之衍跟未長生對視良久,才總算是接受現實。這個自小跟自己一塊兒長大的霍然,似乎並不相信自己(自己的男朋友)。雖然說,這個結果是在人意料之中的,但是老實說,還真的是有點傷人的。
未長生還好,頂多算是邊緣人士一枚。但是像這樣完全處于風暴中心的人,面對霍然的這一句話,想要心里平靜老實說還是很困難的。因此,賀之衍不自覺的偏過了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要是我說,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不認識你這位小師妹的話。霍然,想必你一定會回答我你不相信的,對吧?」
霍然笑了笑,表情仍然沒有絲毫的改變︰「之衍哥,你既然知道這樣,那就爽快點,把事實的真相都說出來吧」
他這麼一說,賀之衍還有什麼別的話可說?只有苦笑一聲,搖搖頭,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只是他再這麼躲避著不說話,霍然也不可能就這麼任他躲避著不繼續問下去︰「我知道這事情對之衍哥你來說屬于私事,不應該有外人摻和在其中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可是不管怎麼說,剛剛的確是因為你,才讓長生陷入了窘境里,不是嗎?而我跟長生的關系,你也是從小時候就這麼一路看過來的,那就必定知道我是不會坐視她被惡意卷入其中,去承受些本不該承受的侮辱跟傷害的。不是嗎?而且,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管你願不願意,事實是現在我也參與其中了,並且為了這件事的圓滿解決,不留什麼傷害的落幕,也付出了很多東西。而面對這麼樣一個局面並且付出了極大代價的我,要問造成這整樁事件發生的之衍哥你要一個解釋,其實,並沒有很過分,不是嗎?」。霍然繼續窮追不舍的連續發問,顯然很有股不問出個什麼來決不罷休的執著勁兒頭。
他這樣咄咄不休,而賀之衍又遲遲給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就造成了場面的頓時僵硬。未長生不覺嘆息了一聲,很有種想死的沖動。自古就是王見王死棋,一遇見這樣的情形,對于不管是正在走棋的人還是在旁邊看棋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未長生作為現場的唯一一名女觀眾,對于兩人之間上演的這諸多紛爭來說,要想不插手不努力去緩和,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同樣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插手去努力的緩和,又是必須要冒著極大的危險才能做到的。這樣一來,怎麼可能會讓她不發愁不苦惱不緊皺眉頭的努力去盡快想辦法解決呢?
未長生長嘆一聲,轉過頭來,很有些無奈的走到霍然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哥哥,謝謝你剛才的幫忙。要不是你出手,我們這次肯定逃不了要佔據校內BBS首頁N段時間了。只不過,你也知道的,他哪里是會撒謊騙人的性子?我相信這次意外他是跟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的。你就別緊追不舍的問個不停啦」
說完這話,見賀之衍仍然還維持著剛才的表情那樣緊皺眉頭,不發一語,不覺又往後退了幾步,正站在他身側,也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哥哥幫了那麼大的忙,你怎麼的也得過去道聲謝吧?怎麼就只皺著眉頭不說話呢?至于原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說清楚就是了,卻這麼苦著臉做什麼?給別人看見了說不定又要說些什麼了」
未長生兩邊調停,小臉兒皺成了一團,別提有多難做了。可惜的是,不管她表情多誠懇,聲音多洪亮,場中站著的那兩個少年,竟硬像是完全沒听到一樣,仍然保持著自己原先站立的姿勢,連眼神都不曾施舍過來一個,就只目光狠狠的盯著對方看。
賀之衍從小時候起就是個很死心眼兒,很堅持自己想法的人,反倒是霍然性子疏朗,蠻好疏通的。未長生權衡半天,覺得自己就這麼一直兩頭兒來回走,實在不是什麼高超的主意。還不如專攻一處呢
這麼一思忖,很顯然的,未長生干脆就從賀之衍身邊走開,徑直往霍然身邊去了,又是拉袖子,又是拽胳膊的,哪只這一位也不知是鐵了什麼心,就是死活不肯點頭不問,直到看到未長生惱了,又是瞪眼楮又是嘟嘴巴的對著自己做出種種負氣的表情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對著未長生搖了搖頭,有些近乎于低語的嘆了句︰「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誰?」然後回過頭瞄了未長生一眼道︰「罷了你既不想我追究,那我就不再追究就是了只是,……,」霍然嘴巴張了合,合了又張,如此這般重復了好久,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然而頓了頓,還是止住了。
未長生跟霍然從小一塊兒長大,見了他這表情,立時就知道他一定是抓牢了賀之衍的把柄,知道了他一直遲遲不說的事情的原委才會用這麼露骨的態度來表達的。這麼看來,難道賀之衍還真瞞著自己跟剛才那個叫佟清曉的女生之間有著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千絲萬縷的聯系嗎?未長生偏了偏頭,正狐疑著在那里猶豫要不要爽快一點問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呢,就听到站得遠遠的賀之衍哼了一聲道︰「你若是知道什麼,爽快說出來就是了。若是真有我什麼做錯的地方,難道我還不會不承認嗎?只是這麼支支吾吾,待說不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搞些什麼名堂。」
賀之衍自小對霍然就是有心結的。雖然未長生這會兒同意了跟自己在一起,他還是忍不住會對霍然自動建立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自動防御的,因此這會兒見了霍然這樣吞吞吐吐,話說一半兒的樣子,就忍不住冷聲笑了一聲,就開始酸起來了。
他這邊一開始火上澆油,另一邊的人又如何會善罷甘休?霍然見他還能這麼大義凜然的說出這樣類似于說自己無辜的樣子,哪里還能繼續忍下去?不覺也緊跟著冷笑了一聲道︰「本來還想留下面子,不把事情都戳破的,但是既然有人標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就來看看這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吧」
霍然說著轉過了身子,目光直直對向賀之衍︰「如果我記得沒錯兒的話,你剛剛是說你壓根兒就不認識佟清曉是嗎?」。
賀之衍點了點頭︰「就像我剛才說的一樣,雖然確實見過。但是一直以來,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系別、專業。除了參加校際演講比賽被分在同一個地方候場的時候打過招呼以外,甚至就連焦炭都沒有過。就這種程度而言,說是不認識應該不為過吧?真不知道是哪里觸了你的逆鱗,會讓你覺得不可饒恕呢?」
霍然瞄了他一眼,聲音淡淡的︰「如果真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有人質疑呢?我又怎麼可能會說出不可饒恕的話呢?問題是,真的一切都如你所說嗎?」。
賀之衍聞言不覺勾了勾唇,深覺有意思的眯起了眼︰「哦。那假如一切都不如我所說,那請問又是如誰之說呢?」
霍然偏了偏頭,不動聲色的從上衣口袋里模出了幾張照片,然後上前幾步把它遞到了賀之衍手上,只不過面上仍然笑的一如既往︰「誰知道呢譬如說這幾張照片吧,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人影還是看的很清楚的,你仔細看看你認識不?」
這下可是真的把賀之衍的好奇心給調動起來了,忍不住一把接過,在手里反反復復來回看了好幾回,這才笑了笑,揚起下巴對著霍然,很不解的搖搖頭︰「你這回可是真的把我弄糊涂了。這照片上的人是我同宿舍的一位同學打工的老板跟他妻子。我是在搞不明白這整樁事情是什麼時候跟他們聯系起來的。請問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啊?」大概是這整件事情確實有些奇怪吧,賀之衍說到最後實在是有些壓抑不住自己了,忍不住很直接的就將話問出了口。
霍然笑了笑︰「我是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但是照片上的人顯示的分明就是佟清曉的爸爸媽媽吧?你說你不認識佟清曉,但卻很奇怪的認識佟清曉的父母,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這父母都熟悉成那樣了,居然還能撇清說你跟佟清曉壓根兒就不認識,這不是太過了嗎?請問這個怎麼解釋啊?」
這話一說,賀之衍才了解到他表情這麼奇怪的原因。還不及回答問題呢,就眼直直的瞥見一旁站著的未長生偏頭看了自己一眼,臉色看著有些暗。這一暗下去如何了得?賀之衍一驚,本來想要回答問題的勢頭一下子就止住了。就只怔怔的愣在那里了,半天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