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清河快步追著司徒榮而去了,星兒慘白的臉色無力的笑了笑,隨即像是月兌了線的風箏一般癱軟在佟雲湘的身上。
「司徒他……」無力的掀了掀嘴角,星兒兩眼茫然的看著他們二人離開的方向喃喃的說道︰「雲湘,他一定很恨我的,對吧?」
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事早晚是要個解決的,司徒榮心里肯定也是再清楚不過的。可是佟雲湘也知道,他既然答應了延遲婚期,是想給自己和星兒一個機會。司徒榮可能覺得,自己的堅持最終會換來星兒的心動。可是就在剛才那一刻,星兒就像是個劊子手一樣,狠狠的,無情的,將司徒榮一顆滿懷著真情的心毫不留情的摔到了地上,是那樣的斑駁與不堪。
「他怎麼會恨你呢?」佟雲湘抿了抿嘴角,覺得自己的聲音仿佛都有些找不到方向一樣,眯眼看了看司徒榮他們離開的方向,她這才繼續說道︰「他若是恨你,只能說明他不夠愛你司徒榮他是個很好的人,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不會恨你,因為他最夠的愛你。」
是啊,就連自己這個局外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司徒榮對星兒是有多麼的緊張,這一次,星兒的確對他的傷害很大。可是話又說回來,司徒榮不是那種不成熟的人,他就是足夠的成熟,所以他對星兒絕對不會由愛生恨。可能經過這一次,他只是會將自己對星兒的愛埋藏得再深一些,但是絕對不會恨著星兒。
听佟雲湘這麼說,星兒也沒回話,只是低垂著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過了好半刻才幽幽的說道︰「清河似乎對司徒特別上心,我想她比起我來其實要更適合司徒一些。」
「說什麼傻話呢」佟雲湘捏了捏星兒的手,示意她別想著這個︰「你和司徒的事,是需要你們兩個人解決的,不要扯進清河來逃避什麼,勇敢一些的面對。」
頓了頓,又說道︰「方才那樣讓人傷心的話你都說出口了,往後面對司徒的時候又還有什麼好怕的呢?若是果真要讓他傷心,就要絕情到底,又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這樣是最不好的了。」
「我知道。」星兒低聲的呢喃著,隨即打氣精神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方才我就是不想司徒一直因為我而耽誤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我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了他一些什麼。」
「我自然也知道你的意思。」佟雲湘點了點頭,星兒向來是性子純良的姑娘,所以不願意害了司徒榮,若是她一味的拖下去,其實對司徒榮的傷害反倒越大,早早的說清楚了,人也不至于陷得那麼深,雖然在她看來,司徒榮已經陷得很深了。
說到這里,佟雲湘也知道不宜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因而隨即說道︰「對了,這個時候也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否則,若是驚動了你哥哥他們,怕是要徒惹他們擔心了,你說是吧?」
「回去?」星兒听佟雲湘這樣說,不覺下意識的有些排斥的皺了皺眉。她剛與司徒榮兩個攤牌說了個清楚,這個時候回去踫上了,怕是兩廂都很尷尬,因而她確實不太想回去。雖說她並不打算就此與司徒榮一句話不說的當陌生人,但是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至少彼此之間都要留一點時間來好好消化才是。
搖了搖頭,星兒說道︰「你不是來封鎖區找香雲大嬸的麼,眼下都到了也不急著這麼一會子的時間回去,咱們先進去看看她,把話問個清楚了再回去也不遲的」
「可是……」佟雲湘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四周,這個時候已夜晚,如果放在現代大概是九點左右,雖然說也不算遲,但是因著鸞城遭了瘟疫的事,整個鸞城此刻再夜幕下看起來黑沉沉的,仿佛沒有半分生氣,顯然在這個點上還繼續待在外面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她和星兒兩個人還都不會武功。若是方才清河和司徒榮在的話,那還好一點,他們兩個人的功夫都是個中好手,可真是沒什麼好怕的。
頓了頓,又看星兒一副十分抗拒不想回去的表情,佟雲湘瞬間也明白了過來道︰「你是怕嚇著回去面對司徒榮會太尷尬?」
「是啊。」星兒倒是也沒什麼好隱瞞她的,低著頭捏著衣角說道︰「咱們先在外面待一會兒,等他冷靜一下了再回去,這個時候回去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听星兒這麼說,佟雲湘也覺得的確是這個樣子,況且他們也不能把司徒榮逼到這個份上不是,因而也沒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還是快些進去看看香雲大嬸吧,免得等一下太晚了,她怕是早就要歇下了。」
說著,便和星兒兩人再不遲疑什麼,徑直走到了封鎖區門口。在那里守衛著得官兵是清原的手下,這次與佟雲湘他們是一道來鸞城的,因而也認識她們二人。听佟雲湘說是來找熟識的人,而且星兒又是此次特地請來的神醫,加上星兒再三給他們保證說自己做好了準備,只要不過度接觸是不會被傳染的。
因為在他們眼中星兒是藝術特別了得的人,因而自然也就相信了星兒的話。兩人也都沒多問什麼,徑直放了她們進去。
由于下午星兒給那香雲大嬸診治的時候特地問清楚了她被安排在哪里歇下,本來是準備明兒再去給她復診一下的,沒想到竟然還派上了用場。兩個人也不用很費心思的再去找,很輕松的一下子便找到了香雲大嬸住的地方。
兩人站在門口,只見那屋有些破舊了,門也是破破爛爛的都關不緊,里頭隱隱傳來聊天的聲音,想必是還沒休息的。
佟雲湘暗道沒休息就好,否則自己和星兒兩個人這樣貿貿然的跑進去找人,吵醒了其他人可就不好了。想必星兒和她也是抱著一樣的想法,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我們還是別進去了,」站在門口星兒伸手攔住想走進去的佟雲湘說道︰「雖然吃了我爹給的藥丸,但是里頭病氣太重,我擔心對我們的身子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听星兒這麼一說,佟雲湘倒也覺得的確是這個樣子。她們吃了藥丸雖說不會出生麼問題,但是若是沾了病氣回去傳染給別人也是不好的,因此心里也打算著回去了要好好用藥草將衣物身子泡一泡,尤其是現在林鳳也和自己住在一起,她還是懷了身子的人,若是因為自己帶了病氣回去,林鳳有個萬一的,她可真是要恨死自己了的。
「你說的對,」佟雲湘這樣想著,不覺點了點頭回道,隨即走到門口輕聲喊道︰「請問香雲嬸子再里頭嗎?」。
里頭的人原本是在說話,猛然被佟雲湘這麼一大段,忽而都停了下來。里頭過了一會兒,這才听到香雲的聲音傳了出來說道︰「誰呀?」
她一面問著,人也已經跟著跑了出來,哪里曉得一到門口,就見俏生生的兩位姑娘家站在那里。那香雲大嬸不覺一愣,隨即忙走上前,卻也不敢隔得太近,因為她也走到自己身上帶著病氣,顯然是怕過給了佟雲湘她們︰「這不是下午幫我看病的大夫星兒姑娘嗎,你們怎麼來了?」
因為下午星兒幫她看過病,而且佟雲湘和星兒兩個人看起來顯然不是普通人家那麼簡單,所以她倒是記得很清楚的。況且,最主要的是,她記得當時佟雲湘她們二人听了林鳳的名諱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那香雲心里自然也是一只壓著疑問,想問問看自己女兒眼下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了。
「我們是有事想來問問您的,」佟雲湘看著香雲笑了笑,隨即解釋說道︰「方才下午听您說您的女兒的事,後來我們也過去看了的,沒想到她竟然是我的舊識,要說起來可真是巧了」
听佟雲湘這樣一說,香雲不覺面上一喜,忙說道︰「真的嗎?這可真是太巧了,原先我就在擔心鳳丫頭她只身一個人的,又是有了身子的人,可真是不知改如何是好?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舊識,而且還是大夫姑娘你們兩個人,這下我可就真是放心了不少。」
見香雲大嬸十分高興的樣子,佟雲湘不覺也笑了笑,隨即說道︰「對了,因為我也是很久沒見過林鳳了,所以不知道她這些日子怎麼樣了,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請問大嬸你可以給我說說麼?」
「這個……」香雲大嬸听佟雲湘這麼說,一時也模不清佟雲湘究竟是什麼意思,約莫著可能是佟雲湘太久沒見過林鳳,而且又踫上大水和鸞城瘟疫,所以佟雲湘十分擔心跑過來問也是很正常的,因而忙解釋說道︰「其實,不瞞你說,我與鳳丫頭相識日子也不算長,我們兩個也是在逃難的時候才認識的。那時候我看她一個人悶著頭不管受了什麼樣的苦也不開口說話,後來偶然一次見她嘔吐不止,因著我也是過來人,所以也就看出來她是害了喜的。」
頓了頓,見佟雲湘他們一臉沉靜,正細細的听著,因而便又繼續說道︰「後來我見她是個大姑娘,什麼都不懂,便也處處幫了她一些。她起初不太願意說話,後來慢慢熟了,偶爾也會說上一些。因為她是雙身子的人,一路上路途艱難的,經常有一頓沒一頓,我擔心她營養跟不上,所以每回都會特地留一些好的給她吃。有一回在路上,她大概是身子嬌弱經受不住困苦,所以生了場大病,孩子險些都要沒了,我手里頭也沒錢找大夫,後來賣了家里祖傳的一個鐲子,才湊到銀子去給她找大夫。等她身子好了以後,就說讓認我做干娘。我瞧著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而且我原先生的女兒早夭而死,我看著與她也很是投緣,也就這樣應下了。」
將故事這樣前前後後的說了一通,佟雲湘也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可惜的是香雲大嬸認識林鳳的時候,林鳳已經是一個人了,顯然在那之前楊虎就應該是已經出事了的。
嘆了一口氣,鬧了半天她也還是沒有問出什麼重要的消息來,佟雲湘不覺想了想,這才又問道︰「這樣啊,那請問林鳳她有沒給向您提起過她的相公以前的一些事呢?」
听佟雲湘這樣問,香雲大嬸不覺細細想了想,這才回道︰「倒也提起過的,只說她相公叫楊虎,對她一直很好,要不是這次發大水,他們兩個也不會這樣分開的。」
說到此處,香雲大嬸亦是感慨不已,她和林鳳相處了這麼久得日子,心底一直覺得林鳳雖然看著對人冷冷的,其實性子是十分純良的,因而她也才一直對林鳳好,也是打從心底的心疼著林鳳的。
佟雲湘對此也是心里默然了好一會,畢竟她和楊虎也認識了那麼長時間,也是親眼看著林鳳和楊虎一步一步艱難的掙扎著,一直到最後的私奔。她原本以為楊虎會帶給林鳳幸福,可是,如果沒有當初她的縱容,也許林鳳也不會這樣傷心。說到底,她也是如今這個局面的幕後推手之一。
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佟雲湘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難過,這才問道︰「除了這個,林鳳還有說起過其他的事情嗎,關于楊虎的其實不瞞您說,我和她們小兩口都是舊識,因為這次楊虎出了事,我心里也是難受得很。況且,眼下林鳳這個樣子,我自然不好多問她什麼,只能來問問您了,也還請您仔細的想一想,看有沒什麼漏掉的地方。」
那香雲大嬸听佟雲湘這樣說,不覺也凝神仔細的想了想,畢竟佟雲湘那樣急切的樣子,她也知道佟雲湘肯定是為了林鳳好的,所以也希望自己能幫到佟雲湘。
過了好一會,佟雲湘見香雲大嬸也是一副很著急的希望能想起什麼的樣子,也知道大概的確是沒什麼被忽略的信息了,因而她也不想對香雲大嬸太多逼迫了,因而聳了聳肩說道︰「如果實在想不起什麼特別的事情也就罷了,畢竟林鳳眼下那個情況,想來也是不太願意多說話的,所以您也別太為難的去想些什麼了。」
頓了頓,又看了星兒一眼,想著她們出來這麼大一會兒,應該也差不多是時候該回去了,因而說道︰「眼看著這會子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大嬸您休息了,若是日後再想起什麼,直管到時候再說便是了」
「是啊,」星兒也明白佟雲湘的意思,而且天色也確實不早了,是該回去歇息了,就算再尷尬也遲早是要面對的,更何況她們還要忙瘟疫的事,也沒那麼多的閑工夫來悲春傷秋的︰「您身子也不好,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我們也就不打擾您了」
因為自己是在沒想起來什麼有用的信息,香雲大嬸也十分過意不去,臉色里透露著一股赫赧的道︰「也怪我沒用,年紀大了不中用,一時幫不上二位姑娘了。」
頓了頓,又道︰「下午還要多虧星兒姑娘出手相救,否則我這條老命怕是早就不在了。後來吃罷了飯,差爺們還過來給我們每人都發了藥來喝的,好些人都說喝過藥了身子骨覺得清朗了不少,兩位姑娘真是咱們的活菩薩」
「哪里是我們的功勞」星兒忙解釋的說道︰「那藥方子也是此次隨行來的太醫咱們一塊兒研究的,能有效果這也就好了此次來的都是經驗老道的太醫,大嬸你們還請放心,瘟疫得以解決是指日可待的。」
「有姑娘醫術這樣了得的大夫在,我們可真是都沒什麼好擔心的。」香雲大嬸忙說道,原本他們都以為就此死去,再沒什麼希望了,可是星兒他們一行人的到來讓所有得病的人都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這樣說著,佟雲湘不覺淡淡的笑了笑,雖然她對醫術一些不太了解,但是從現代的知識你她也知道能讓病人放心,讓他們充滿希望,對治病是有很大的幫助的。樂觀的精神,是對付一切病魔的良藥。
這樣想著,她心底一直壓著的大石一時也輕松了不少,隨即和香雲大嬸告了辭,同星兒一道向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哪里曉得兩人才走了沒幾步,在她們身後的香雲大嬸忽然腦子靈光一閃,想起了曾在半夢半醒間無意中听到的林鳳說過的話,不覺忙幾步追了上前說道︰「兩位,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起來一件事」
佟雲湘听她說想起來一件事,不覺忙轉過頭去,神色急切的問道︰「是什麼事?您想起來了林鳳的什麼事嘛?」
「是的,」香雲大嬸因為跑的快了有些氣喘,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說道︰「我記得有一回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鳳丫頭說什麼虎哥被人害死了,一定會給他報仇什麼的。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沒太在意,剛剛想起來倒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