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佟雲湘這樣說,古淵墨手下動作不覺一頓,張了張嘴仿佛有萬千的話語一起涌到了喉頭,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手中握著的芭蕉扇輕輕的扇動了兩下,想回頭去看佟雲湘一眼,古淵墨卻覺得自己的脖子僵硬得慌,仿佛是不屬于自己了一樣,如何想動卻也動不得。
「你想留便留,我何時又說過不準的話了?」他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緒,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淡淡的回道。
「你倒是還認真起來了」佟雲湘沒注意到古淵墨心緒的變化,不由啐了他一句,隨即又看向沈言鴻道︰「對了,那沈言鴻你呢,等瘟疫的事情完了之後你準備去哪里?」
「四處游蕩咯,還能干什麼」古淵墨倒是想搶著和佟雲湘多說些話的意味,因此便抬頭沖沈言鴻笑了笑搶先說道。
聞言,沈言鴻不覺淡淡一笑,倒是也沒有說什麼。他自從離開師門後,也的確是四處游歷,因為無道大師曾教導過他,大隱隱于市,永遠不要小瞧了坊間街市里的那些名不見經傳之人,尤其是某個彎彎角角的小攤子,說不定手藝拿出去跟宮里頭的首席御廚比起來,都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于自己師傅說過的話,沈言鴻一直倒是相信的,等他除了師門在外間游歷的時候,他也越發的發覺當初師傅讓他四處游歷對他廚藝的提高真的是有非常大的幫助。
佟雲湘回頭看了沈言鴻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不覺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表現出來是好的不悅,只淡淡的說道︰「哪里是游蕩,你這話說得可真是難听,他在外游歷不過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廚藝修為,到了你嘴里竟成了無所作為的浪蕩子一般」
說著,揭開蓋子看里頭的藥大概煎得也差不多了,不覺道︰「我這邊差不多好了,這一副藥我就帶回去給小妮喝吧」
說著,將那藥罐子從爐子上取了下來,又重新將一旁放著的另外一個藥罐子放了上去︰「我把新藥放上去了,等下喊個人來看著,我把藥給小妮帶回去」
古淵墨回頭見佟雲湘準備抱著藥罐子急于要走,不覺忙拿著芭蕉扇往佟雲湘那邊連著扇了好幾下一疊聲的說道︰「噯,噯,噯你這麼急著回去干嘛,總該等藥冷一些了再回去吧?就這樣抱著,也不怕燙著啊」
佟雲湘原本是見沈言鴻不說話,心里頭堵著一口氣,因此也沒顧著其他。此刻古淵墨這樣一叫喚,她這才回過神來,一雙手早已經捧了上去。
「嘶」的一聲,她連忙放了手,將手縮回來,好在還沒將藥罐子抱起來,否則這一下可是要摔個盡碎的。
「你沒事吧?」古淵墨見狀忙丟下手中的芭蕉扇跑了上前,一臉焦急的捏著佟雲湘的手看著,嘴里半刻也沒停下的說道︰「都燙到了,還好你沒往懷里抱,否則身子都要燙月兌一層皮」
說著,古淵墨伸手從隨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個瓷瓶,給佟雲湘上了些藥,這才放心了一些道︰「也不曉得是在走什麼神,藥罐子才辦下來就用手去踫,你腦子里都裝著些什麼,真是的」
在後面的沈言鴻見狀本來是心里嚇了一跳,準備快步跑上前去的,不想因為古淵墨離佟雲湘比較近,因此被古淵墨跑在了前面。看著古淵墨緊張的樣子,沈言鴻一時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實也沒什麼事的,」佟雲湘見沈言鴻站在原地,神色變了又變,不覺下意識的忙將自己的手從古淵墨手中抽了出來,沖古淵墨笑了笑說道︰「看你大驚小怪的」
說著,她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一雙手的指尖被那炙熱的藥罐子燙得有些發紅,就算是不去觸踫,也有些懾人的疼,不過古淵墨抹上的藥膏倒是清清涼涼的,中和了不少疼痛的感覺。
「什麼叫沒事?」古淵墨見佟雲湘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不覺氣不打一處來的罵道︰「我是關系你好不好,好心被當驢肝肺,我本來還是擔心你是個廚師,做飯做菜的就指著這一雙手來忙活,你倒是這樣埋汰我」
佟雲湘見古淵墨十分傷心的樣子,不覺連忙討好的笑了笑說道︰「好了,是我錯了還不成麼?還得感謝你的藥呢,這會子一抹上去,我頓時都覺得手指頭跟完全好了一樣」
「誰信」古淵墨哼了一聲,對佟雲湘方才的滿不在乎仍舊是感覺到十分的不滿,因而撇了撇嘴說道。但是話雖這樣說著,他還是忍不住軟下了心腸道︰「好了,今兒你的手別沾水,等明兒就好的差不多了,其實也真沒燙得太厲害,但是還是萬事小心些才好這雙手對一個廚師來說,可是意義非凡的」
他自從嘗過了佟雲湘的手藝,對她做出來的飯菜可是大大的贊賞有加的。要說起先他只喜歡沈言鴻做出來得飯菜,後來嘗過佟雲湘的手藝,覺得她和沈言鴻兩人可以說得上是不相伯仲,都讓人忍不住的嘴饞得緊。
「知道了」對于大夫的叮囑佟雲湘可是不敢再說半個不字的,真是的,她還是頭一回見古淵墨這樣嚴肅的樣子,本來嘛,她也沒有抱著那管子多久,事實上是她的手剛一踫上去沒幾秒鐘那邊古淵墨就大聲喊著,讓她放開了手,所以也真的是沒被燙成什麼樣子,只是有點發紅的樣子,所以她壓根不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古淵墨那樣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叫她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只是人命的乖巧的點了點頭,隨即想起自己這幾日還要和沈言鴻一起包辦封鎖區和大家的飯菜呢,如果自己真的遵守古淵墨的話不踫水的話,那豈不是所有的事要全部推給沈言鴻一個人來干?
本來這邊就一直是人手不足,眼下自己還撒手不干,那怎麼使得?
她心里正想著做飯的事呢,那邊沈言鴻已經緩緩的走了過來說道︰「那這樣的話,今兒下午的飯你就別去做了,好生在家歇著,本來這幾天也一直夠你忙的,難得趁機偷一點兒閑出來」
「可是……」佟雲湘听沈言鴻也這樣說,不覺皺了皺眉頭,連忙說道︰「封鎖區這邊做飯本來就我和你兩個人要是我不干了的話,你一個人負擔也太重了一些吧?」
她說著,又將自己的手舉起在沈言鴻跟前晃了晃說道︰「你看,我的手根本就沒什麼事,別听古淵墨說的那樣夸張,其實根本就只是燙紅了一點而已,不消半刻就會跟原來一模一樣了的。」
「我哪里說得夸張了,這種事本來就要注意一些才好,那些個得了小病的人,不也是氣象覺得自己不過是點小病沒什麼大礙,所以才一直不加理會的拖著的麼,結果拖著拖著變成了大病。」古淵墨瞪了佟雲湘一眼,對于佟雲湘方才說的那一番話有著很大的意見,一連串的說出了好些話來駁回佟雲湘的哭訴。
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的吧?佟雲湘聞言不覺撇了撇嘴,這個該死的古淵墨這個時候不知道腦子發什麼熱,本來是真的沒什麼事,被他這樣一驚一乍的說得就好像她要雙手殘疾了一樣,她根本就不是那種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溫室小花朵呀
想了想,佟雲湘張了張嘴,準備來說些什麼回駁古淵墨的話,哪里曉得那邊沈言鴻已是沉下了臉色,直截了當的說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今兒和明兒這兩天你都在家里好好歇息著,我一個人也不至于連這麼點事都忙不過來,你放心好了」
看沈言鴻一臉陰沉可怕的樣子,佟雲湘不覺縮了縮肩,自己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沒事被人強迫得當成個病患也真不是什麼好事呀
「什麼叫今兒和明兒,」佟雲湘本來想直接否定沈言鴻的話的,但是一回想貌似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不對呀,他剛剛還說的是今兒下午好好歇息,怎麼這麼一會子就又變成了今兒和明兒,他還真是變化得快︰「你剛才不是還說的是今兒下午麼,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成了今兒和明兒了?眼下正是處處缺人手的時候,我還沒脆弱到不堪一擊……」
「好了」那邊廂沈言鴻見佟雲湘還在企圖掙扎,臉色不覺越發陰沉的可怕,直接打斷她的話說道︰「我說今兒和明兒便是今兒和明兒,你再多說一句,干脆連後兒也一並好好兒歇息著,本來你一個姑娘家也是在不適合這樣忙碌」
「你……」佟雲湘被沈言鴻這樣賭得一滯,想說什麼,卻又發現沈言鴻這回是來真的了,不覺跺了跺腳,終究甕聲甕氣的說道︰「好吧,就按你說的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