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吹地人不免生出絲絲惆悵。
白璽伏子,雙目微微泛紅,她輕輕模了模花容的臉頰說︰「明日就要火刑祭妖,你不必害怕,我雖然只有初段巫女的靈力,但會盡力讓你不痛苦。」
「火刑?」一听這話花容大驚。「你說是燒死我麼?」她顫抖起來,雖然死過一次,可是也沒誰說有經驗就更不怕些。「真的要祭妖嗎?」。難道白璽不是來救自己的?難道她是來送最後的夜宵的?
白璽擰眉︰「我沒辦法救你,姥姥的命令無人能抗。」說完提起籃子就要離開,她將寬大的袖子遮住臉,似乎不願看到花容傷心絕望的神色。
氣氛突然變得很安靜。
「你還有面粉麼?」突然輕柔的聲音響起,是花容,她看著地上的饅頭,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神色。
白璽轉過頭來,傻了眼︰「面粉?」她面帶疑惑地問。「恩。」花容抬起頭來看著白璽,示意她頭靠近些,白璽便順了她的意靠近了些。花容隨即附上她的耳朵低語道︰「而且……要如此那般。」白璽先是一愣,隨後嘆了口氣,伸出手將花容散亂的烏發撫順了,說道︰「我這就去拿給你,不過明日……」她抿唇,沒有說下去。
「謝謝你!」花容看著她的眼楮,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翹。
第二日,穿著一身青布衣裳的花容被憤怒的群眾抬著來到了惡妖谷的谷口。姥姥托故沒來,估計是不想見了傷心。
谷口是一大片桃花林,五彩繽紛的,出乎眾人的意料地美妙,暖春時節,這里花開艷麗,一團一團的花球仿佛九天織女妙手繡成的織錦層層浮動,千樹萬樹、十里桃林就這麼如火如荼地燃燒著、綻放著。
熱烈而俏麗!
不過大家沒有時間欣賞美景,一個魁梧的頭巾男人快速將花容綁在一木架子上,遠遠跑開,那是她的一個師兄,名喚二牛,估計他怕妖怪出來將自己一並吞了。
花容低頭看看自己不由好笑起來,她的身子被綁作十字狀,手腕腳腕都系上了麻繩,勒地生疼!脖子上掛著罪證——老爹的玉佩,估計是讓自己反省一下辜負了父母的愛意什麼的。
這番樣子著實可憐。
罷了罷了,她搖搖頭,瞪大眼楮開始觀察起來,盤算了一下時間,只見遠處二牛已開始運術打算施展控火術燒自己,周圍的圍觀村民也群情激昂,大有不殺花容勢不回的勁頭。白璽則是滿臉傷心,素冉一臉得意,人們表情各不相同。
而花容表面看來則是表情淡漠,眼神木然,似乎已經怕到麻木。但是掩在寬大的袖子中的手腕卻不留痕跡地輕輕一轉,幾個藏好的布團就落入手掌之中,這是昨晚托白璽做的。
抬頭,側耳!忽忽的聲音順著風傳來,夾雜著細碎粉色的花瓣,竟是分外美麗。
花容屏氣凝神。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二牛發出的火點子已近不足一丈,她手中布團也適時一並彈出,一片白蒙蒙的粉層霎時散開,瞬時空氣中砰砰啪啪的聲音不絕于耳,大片大片白色的煙霧也將花容整個遮蓋其中,不明狀況,村民頓時騷亂起來。
一片迷霧中,花容開始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大王不要……啊啊啊啊啊~」最後是一聲尖叫,似乎被人掐斷了脖子。
不需片刻,村民們紛紛四散逃命去也,素冉似乎喊了聲什麼想要查看,被白璽勸住了一並離開。
「嘻嘻。」屏住呼吸,使了個控火術燒斷繩子,花容從木架子上輕輕跳下,拍拍白色的手掌,得意道。「這招瞞天過海可是花費我不少心血呢,嘿嘿,你們可不知道吧。」她等的就是這麼一刻,這谷內空間不大,面粉揮灑開來可以遮住村民們一時的視線制造混亂,加上控火術的爆炸力,她便可以尋這個機會趁亂逃走。
「哈哈哈哈哈哈~笨蛋們,永別啦……」花容得意地將手中的未用完的布包拋向空中把玩著,可是還沒等她得瑟完,一條帶著腥味的黑色長帶子突地出現,將她卷入了山谷之中。
半空中,天旋地轉。
一個陰冷地似乎從沼澤中飄出的聲音在花容的耳邊響起。「你要大王嗎?」。完了還輕哼了一聲,直嚇地花容雞皮疙瘩滾落一地,然後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候,是在一個陰暗的洞穴里,滴滴答答到處掉著水滴子,黑漆漆、陰森森的,洞穴的入口處有木柵欄,看起來疑似牢房。花容有些無奈,她伸了個腰,甩了甩酸麻的手臂,舉目四望,正嘆人生何處不倒霉,卻發現了「驚喜」。
洞穴的深處有個白色的人影子端坐著,背對洞口。
「嘿!」她緩慢挪了過去,戳了戳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白衣人。「你也是被祭妖的?」這個人看起來身材單薄,看背影有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那人沒理她。
莫非此人是個啞巴,才會這麼慘被人給祭妖了?花容心頭一陣憐惜,掰過那人的肩膀來就說︰「你是哪個屯哪個村的?是不是……」話未說完,那人卻一甩手將她推了一把,冷聲說︰「妖怪走開!」言語間滿是厭惡之情,也不回頭看她。不過也讓花容知道了這是個男人。
怒了!但凡獄友,不是都該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麼?怎麼這個家伙忒不上道了,居然搞起內部矛盾,著實可惡。花容眼珠轉轉,有了計較。
「公子……」她咻咻鼻子,眼楮中頓時滿含淚水,滾了幾滾就要落下。「公子誤會了,我是神隱村的巫女花容,遭人陷害被妖怪抓了來,我不是妖怪。」她哀嘆。
可惜這一出並不奏效,那人撫了撫寬大袖子,淡淡嗤笑道︰「你似乎並不害怕,如果是普通人,怎麼會這麼淡定?」
花容皺眉,輕輕咬了咬唇。剛才被那妖怪捉到半空中時,她慌亂中依稀掃了一眼山谷,山谷里景色美妙,阡陌交錯,更像是田園山村,沒有見著亂葬崗人頭墩一類的恐怖場景,也沒有聞見血腥氣,這說明這里已經長時間沒有殺生了。所以她並不害怕……可轉念一想,將要說出口的話卻轉了一轉,她說︰「我是巫女,會算卦的,此處殺氣不顯,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所以我不急。」面對陌生人有時候還是保留一些好。
「呵……」那人這才轉過頭來,半信半疑地看著花容說。「你真是巫女?」
「恩。」花容努力點頭,眼神真誠。心里卻加上幾個字——肉腳的巫女。
「不如跟我修行如何?」白衣男的神色變了,似乎有些欣喜之意。
花容想自己已經與村子斷了關系,在這個世界基本屬于舉目無親了,如今急需一名依靠,可是……這個家伙。她咽了一口口水……光潔白皙的臉龐顯示出高貴與優雅,烏黑深邃的眼眸仿佛黑曜石般閃著星光,尤其是緞子一般的烏黑長發扎成一把束在腦後,令人心生向往,還有那緊抿的嘴唇,精致的鼻子,無一處不顯示其卓爾不群的氣質。
就是……看起來年紀太小了!
她皺眉︰「弟弟,你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