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花容蹲子,左手依舊抓著啃酥餅的雞妖,右手拾起香包︰「是這個東西?」她抬頭朝著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看見任何人,于是,「吱嘎」一聲關門回屋。
白色的畫符香包靜靜躺在木頭桌子上,花容則遠遠看著它,不知所想。
過了一會兒,雞妖啃完酥餅砸吧砸吧嘴道︰「飽了。」
花容轉過頭看它,遞過一個曖昧笑容︰「來,戴上這個。」她緩緩起身將桌子上那香包拿在手里,撥開其中一股絲線繞成一個圈,輕輕系在了它柔軟的脖頸上。
「……」雞妖有些不耐,依舊是憤憤的口氣︰「好了,我要走了,你這是做什麼?」它斜眼看著那香包,圓圓眼珠子中滿是疑惑。
「你是我的寵物,保護主人是寵物的責任呢。」花容笑,繼續說道。「這物件來歷不明,卻又和子集鎮僵尸事件有關系,我不能不小心,所以你……」她模模它的腦袋,意思不言而喻。
那雞妖听完不由抬起小圓腦袋,觀察起眼前這個女孩。
她有一頭長長的烏黑直發,靠近頭頂的地方挽了一個松松的發髻,隨意卻又精致。一襲白色紗衣,嬌俏可愛,領口有些松散,露出兩根鎖骨,卻不顯地性感,只覺清純。她的臉頰圓潤,卻是標準的瓜子臉,膚質極好,淡淡的象牙白,略略透著晶瑩的光澤。
整體來說,這個站著微笑的女孩看起來像個純情少女多過于邪惡的巫婆。
可事實上她就是個巫婆!
「你……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它驚駭地大叫,源于它想邁步,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離不開花容一丈之外。
一股奇異的力量拉扯著它,淡淡的氣息似乎要鑽入它的四肢百骸,雖說感覺不到傷害的意思,卻十分可怕,一種揮之不去的可怕。
纏繞、糾結、捆綁……一種無形的絲線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束縛了它。
「強者為尊,你不是不知道。」花容看著它臉色一沉,這是她大半年來的深刻總結。「這巫蠱只會控制你的行動,卻不會控制你的思想,不要害怕。」說完嘴角翹翹,心里歡喜。終于有一個手下了,總算不辜負她壓箱底的本領。
這線蠱其實算不上一種巫蠱,只不過屬于巫師的一種小法術,上不了台面。方法是將絲線按著特殊的手法結印,類似于一種小陣法,只能用來對付一些極弱的小妖,且還要趁其不備之時,花容剛才便是將線蠱下在了那香包之上,出奇不意得了手。
「你……」雞妖幾乎要炸毛,它奮力跳上桌子一腳踢開花容泡好的半盞香茶, 啷當,水撒茶潑,碎片滿地。充分表達了它的氣憤、氣憤、以及十分氣憤的心情。
花容臉色變了,忽地站起身來。這是雲蓮師姐臨行偷偷塞與自己的洞頂香茶,口味獨特,茶香飄渺。不僅可以提神,且對修煉也大有裨益,這次下山統共得了幾兩,十分難得,居然被這死雞妖潑了。
她怒目,抽手就想揍這家伙一頓。
那雞妖卻是大義凌然,寧死不屈的模樣,道︰「我便是死了也不做你這臭巫婆、死道姑、老女人的奴隸!」
「哎,你……」花容被它一頂,險些噎住,不過轉瞬想想,又有些好笑。她慢慢放下空中高舉的右手,換上一副笑容。「銀子兄弟,何必如此呢,那麼這樣吧,我雇佣你如何?不要翻臉啊……」她突然換上一副軟綿綿甜兮兮的口氣,那雞妖一個滑步險些跌下桌子來。
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但花容心里是有計較的,她想的是以柔克剛,硬的不行來軟的,不信這看起來蠢蠢的家伙不中計。以線蠱控制它人,說實話,她本領還不到家,如果它強行離開,她也奈何不了。可是在這不明真相的鎮子里,一個人實在害怕,便是有個會說話的陪伴也好不少。
「真的……」雞妖疑惑地看著花容,有些猶豫。它獨自出來游蕩,沒錢沒食物,離開花容地話還是要重蹈覆轍,搞不好還會被某些正義人士殺了,有個傍靠也好。烏溜溜的眼珠微轉,它道︰「也好,那……談談罷。」
于是各懷鬼胎的二者經過一系列討價還價,拍桌子蹬椅子的行為後,敲定花容以每月5錢銀子雇佣雞妖銀子為保鏢,提供「主人有危險我先上,主人有要求我先辦,主人有任務我頂上」等一系列服務。
「恭喜你銀子,成為了一名保鏢。」花容朝著雞妖伸出一只手,順便又一次重申了它的新名字。
「咳咳。」銀子沒有說話,裝模作樣咳了兩三下算是結束了對話,也算是默認了花容對自己的稱呼。只是它在心中確立了「有仇報仇,有冤報怨」的方針策略,碎碎默念。「我若是搞不定這臭女人,我下輩子就是一只雞,一只雞,一只雞,一只雞,一只雞,一只雞!」
遺憾的是,它現在倒確實是一只「雞」。
入夜,子集鎮由喧嘩繁鬧突然進入了寂靜無聲的狀態,人們都早早關上了門窗,似乎害怕著什麼,恐懼著什麼。
沒有打更的,沒有夜游的,連到夜宵攤子也沒有蹤跡。
靜地可怕,一輪淡黃的圓月掛在天空,詭異莫測,慘白慘白。
花容眯著眼,她現在位于子集鎮最繁華地段,早上她已踩好點,這棵百年香樟很大很密,藏身十分適合。她蹲在濃密的樹冠中,緊緊屏住呼吸,居高臨下觀察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在她身側的是一只瞪大雙眼貌似嚴肅的雞,它如今與普通雞仔一般大小,黃色的身子像個圓圓絨球,模起來倒是溫暖。
「X的,哪里有僵尸?」銀子甩了甩脖子上的香包,有些不耐,它開始粗口。
「听……」突然花容猛地按住銀子的腦袋,一個噓聲姿勢,止住它的嗦。
對面的小店依稀傳來一些細碎的話語聲。
「你這殺千刀的,不要出去,你……你不要出去。」是女人的哭喊,帶著顫音。
啪!空蕩蕩的街道傳來清晰的一聲拍擊,然後是哇地一聲大哭,似乎是男人打了女人一下。隨後木門吱嘎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搖搖晃晃出來了,借著月光,花容依稀能看清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