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蕭索、市集雜亂、渺無人煙。
這是花容進了村子以後的第一個評判。
「王伯,這里怎麼了?」百里容觀察了一下四周,問道。若說是貧窮導致,這波源村靠山面水,怎能如此?
王仲伯喘口氣剛要作答,一個人從遠處跌跌撞撞跑近,上氣不接下氣︰「家主,家主,你終于回來了,那,那上官家剛剛下了最後通牒,說是要封村了!」
「封村?」花容想這上管家的勢力竟然如此大了麼,能隨意掌控一個村子的存亡?如果封村,這里的村民得不到補給只能靠著現有的一些土地物資生存,到後來支持不住肯定會倒戈,到時候王仲伯孤掌難鳴,土地保衛戰必然失敗。
畢竟不是誰都願意為了已經變成骨灰的先人去死的。
王仲伯卻是笑笑,道︰「若是怕死的,盡可以馬上走。」說完繼續向著王家前進。花容此時突然感覺他有些高大起來。
即使他看起來那麼怕死,卻還是擁有值得他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低著頭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她彎彎嘴角跟上了他的腳步。
王家在村子里算是個略大的家族,門面開闊,有些像是官邸人家,算地上氣派了。花容他們走進前廳後,卻發現只有零零落落的四五個人立著,氣氛有些蕭條。
「家主。」一名穿土灰色布衣的男子略略一彎腰,向著王仲伯做了個倚道︰「上管庭步步緊逼,二叔他們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村子,小佷願與王家共存亡。」
「好,好,好,子龍你也算有些骨氣。」王仲伯眼中泛出一絲淚光,唏噓道。王家百年來只有王仲伯一人有靈根,所以地位超然,亦是家主,他十歲上山修煉如今已是五十有七,出塵也算不短時間了。這次回來卻見到這麼一番景象,難免有些心酸。
隨後他請花容、景言、百里容三人坐下,又讓子龍泡了茶來,指了指另外幾個人道︰「這幾人都是我們王家的年輕一輩,如今卻能堅守,也算不幸中的安慰。」說完又道︰「如今我已經安全到達,往後的事情也不在你們的任務中了,所以這里是靈石,各位收好。」
既然對方這麼說了,三人便拿了靈石,百里容道︰「那麼就告辭了。」
「等等,我看幾位一路辛苦,何不修整一番再回去不遲。」王仲伯熱情挽留。
「我覺得還是算……」百里容剛想推辭,卻是腳下一浮,就這麼倒了下去。花容和景言連忙去扶他,一番驚慌,檢查後卻發現是受傷太重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暈了。花容心道這百里師兄果真是能撐,居然撐到村子。
可見他隱藏在溫和表面下的性子是極剛強的了。
不過再剛強也要修養好身體,百里容必須休息三天調理靈氣,否則極易走火入魔,因此花容和景言便要留在波源村一陣子。
波源村靠著湖,第二天早晨白露初上的時候花容便來到湖邊,打算練功,主要是這一路驚嚇頗多,她意識到藝多不壓身的道理,決定用功修煉。
耳邊響起波波波的輕微響聲,似乎是水波聲,她抬頭,卻看見一個人踏水飛掠而過,姿態輕盈地像是一只大鳥,是景言。
花容一愣︰「三師兄的輕體術何時練到這個地步了?」
輕體術是體術的一類,練成後身輕如燕,只須兩足一蹬,即可起高和躍遠,其起如飛鳥掠空,其落如蜻蜒點水,著瓦不響,落地無聲,這點花容自信可以做到。
但是在水上漂,這需要極強的控制靈氣的能力。
青木師叔曾說,身負靈根者,體內都會有正反兩種靈氣,而修仙者的根本就是靈力的多少和控制,而靈力是由靈氣聚集產生的。
就輕體術而言,練功達到高深境界時,人體內的靈氣變化會強烈,正反靈力的富集也相當明顯。如果想要浮起,腳底涌泉穴區域的負靈力與地表面的負靈力相排斥,人體就獲得了向上的浮力。隨著功夫的由淺入深,其程度將由感覺到真實,浮力也越來越大。
反之如果要飛檐走壁的話,只要將體內的正靈力控制在足部,然後與物體表面的負靈力向互吸引,這樣就能牢牢吸住不動了,就算是倒立在屋頂也可以。
簡而言之,若是將體內的靈氣控制到爐火純青的話,去到哪里都是如履平地。現今來看,能踏水而行,景言的輕體術已是很不錯了。
「果然厲害啊!」花容剛剛回想夸贊幾句,只听噗通一聲,貌似勤奮的三師兄落水了……
「呸。」不一會兒景言從水中露出腦袋,吐出了一口湖水自言自語。「行動要迅疾,其勢連綿不斷,稍一遲緩,則氣不吸力,力自下沉。我果然控制地還不好。」說完爬上岸,繼續練習輕體術。
如此看了一會兒,花容想我本以為自己已算是勤奮了,可看師兄的樣子仿佛已經練習很久,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努力。她就這麼歪頭想了一會兒,便直接返身走進王家後門的一片樹林,果斷開始砍樹,不過她砍樹的方法不一般,單單用手的。最近過于依賴巫蠱,基本功卻是不注重了,再不練習就荒廢了。
之所以會如此,都是因為幾場戰斗下來,實力的差距讓小丫頭心里生出的懼意愈加濃了。尤其是那個蒙面的人,如果他要殺他們,易如反掌。
想必大家都是這麼個想法吧,實力的提高,終究是修仙生存下去的基礎。
「一下,兩下,三下……」花容努力將體內的靈力控制在手掌周圍,在手上浮起一圈氣息來,然後以手為刀開始沖擊樹干。這棵百年樸樹有一人環抱大小,很快花容的手掌紅了,隱隱生疼。而反觀樹干,卻是只留下一絲淺淺痕跡,毫不起眼。
「太差了,我的控制力太差了。」花容自責起來。化體為器是最為簡單的一種體術,只需要控制好靈力,一人粗的樹該是很容易砍倒的,她終于明白當日對著董允射出的美人符為何失效了,不是藥力不夠,而是在飛速運動中揮手的力道不足,靈力控制不足,堪堪擦過皮膚,哪里起得了作用?
想至此,她愈加努力地聚氣于手掌的各大穴位,等到感受到穴位靈氣吸收充盈後再將氣息發散于手表,揮手砍向樹干。黃昏時分必須砍下一指甲大小的進度來,是花容給自己定的目標。
「撲、撲、撲……」天色漸近黃昏,樹林中,少女努力地,堅持不懈地砍著,雖然似乎效果不顯著,但是她堅持不懈,堅持不懈。
遠遠地,景言看著她,唇角彎彎若有所思︰「一天了,她居然不覺地餓,也算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