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喜地 第一卷 神隱之禍 第七十五節 藏相思

作者 ︰ 佛落依德

花容听見背後有「叭」地一聲,急忙回頭看。

那是一個女子的影子,淡淡的飄在空中,沒有實體感,她手中握著一把扇子,已經被折斷了。

「額,前輩可是魏……師叔?」記起來魏靈樞似乎和紫檀真人是一輩的,應該這麼稱呼沒錯吧。而且這里是魏靈樞的墓地,除了她應該沒有別的人了吧,尤其是女子。

「啊,令小友見笑了,我……我竟然還想著這些無用的事情……」帶著一絲抱歉的笑意,女子走進,此時花容看清了她。

她原不算太美麗,不過堪堪稱地上清秀,一張臉雖然如清風白玉一般的溫雅清雋,但是眉宇之間卻病態隱隱,有一種不禁風吹、一折即斷的病態之感。

「魏前輩?」見那人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花容略略低頭做了一個倚,只得繼續問道,她口中囁囁地不知說什麼好,手也不知往哪里擺。

眼前人雖然是個魂體,修為卻是極高的,她看地出來。

魏靈樞點頭朝著花容微微一笑,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笑紋,但是神色卻有些惆悵。「我是,你有事要見我?」她發現眼前的女孩很是親近,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讓人無端便生起愛憐之意。

「我需要一塊土……恩,這里的土。」花容輕聲道,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難辦的事,眼前這個魏前輩看起來很是親和的樣子,應該不會拒絕吧,可是心里卻是忐忑不安,有些惶惶然。

魏靈樞听完眉頭微蹙,看了花容一眼。沉吟了一下,「我在此地已有幾百年,從未見過有人進來,你倒是奇怪,一來居然問我要一塊土?你是天雲宗的弟子麼?」自那一戰身死然後再被封印,獨自修心竟然已經三百年了呢,見到這個孩子進來她居然還有一絲絲的喜悅,她暗自嘆氣。「難道我還是心不靜體不純麼?」自責之意油然而起。

「說說何事?」魏靈樞掐斷莫名念頭,轉頭繼續問花容。

「是一敏真人把我……不,是我犯了錯誤,被遣到這里試煉的。」花容嘆了口氣,「而我……我卻搞地一團亂,我的師弟還在外面生死不明,我很著急。我希望前輩能給我一塊土,讓我們好快些離開,或者讓我師弟離開,有什麼試煉便讓我承擔,這本不是我師弟的事情……「她一時著急語氣也急躁起來,雙手抓上魏靈樞的手臂,卻被一股強大的戾氣彈開。

「啊」手掌的皮膚瞬間爆出一塊烏紫,隱隱生疼。

「我身上戾氣極重,小友還是離遠一些好。」說完魏靈樞目不轉楮地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花容。」不假思索的回答。

魏靈樞輕輕笑了幾聲,優雅淡然,宛如秋天里樹枝上輕輕落下三兩朵小花。「那麼花容姑娘,你若是幫我做一件事,我便許以你這一撥土,你可知這一撥土,並非凡土。」

「恩?」

「我不會勉強,做與不做只在你心而已。」魏靈樞笑笑,手腕輕輕一翻,一撥白色的沙土便出現在手掌中,「這土吸收了我的戾氣便不是俗物了,能克制五級之下的妖獸,所以我加持有結界,你可要小心。」說完那沙土仿佛有生命一般凹陷為一顆白色珠子,落入花容手中。

她能感覺到上面有強烈的戾氣環繞扭曲,可是卻被魏靈樞壓制住了,不會溢出一絲,于是她輕聲道。「謝謝前輩,前輩有何事盡可以說,晚輩一定盡所能辦到。」

「找一個人,他的胸口……」魏靈樞剛要開口,卻突然眉頭一緊,本就蒼白的臉色愈加不成樣子了,她手一揮喊道。「糟糕,快快去阻止你那昏了頭的師弟,否則七人冢一毀,整個天雲宗必然不存」

花容被她一聲震地昏頭昏腦,直覺眼前一黑天昏地暗,一陣大風刮過,才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河岸邊,只是此時岸上也是狂風陣陣,直吹地人搖搖欲墜站也站不穩當。

不遠處,一個身影在狂風中盤腿坐著,赫然就是重瀾。

只是他雙目大張,一股幽幽的藍色光芒繚繞四周,他的眼楮白晃晃的射出許多光來,煞是嚇人。寬大的衣袍被大風刮地獵獵作響,頭發飄搖繚亂成妖嬈的野草,仿佛末日降臨時的修羅妖鬼,與平日里那個眉目如畫羞澀微笑的少年半點也不搭。

「重瀾師弟,停一停重瀾師弟,停一停」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子到底在做什麼,但花容直覺若是任由他這麼下去,大家都得死了,所以她拼命揮手引起注意,她不敢靠近中心風區,因為那簡直是個龍卷風生發中心,還沒幾步路就會被吹到天涯海角去。

很快大喊大叫起作用了,似乎听到了什麼,重瀾站起身來看向花容的方向︰「師姐,師姐你回來了。」語氣激動萬分。

「停下,快停下」花容大叫,這個孩子怎麼听不懂話,難道要把龍卷風帶到這里來嗎?她撐住身子大喊。「把風停了,停了」

「哦」重瀾看清是花容,面色一喜,雙眼一閉將布條纏上。很快狂風就靜止了,「師弟你這是做什麼?」花容奔過去就想先拍拍他的腦袋教育,沒料到重瀾突然眉頭緊緊皺起,左手按著心口,開始咳嗽起來。

「師弟?你怎麼了?」花容靠近看才大驚失色,只見重瀾捂住嘴巴的手上竟然沾滿鮮血,看起來驚心可怖。

「沒什麼,不用擔心。」重瀾從衣襟里拿出一塊白帕擦了擦手,又掩住口,極力壓抑著胃里的不適,欲嘔的感覺一直泛上來,但是卻又嘔不出來,「我從小就是這樣,眼楮的力量不能用太多,但是一般不會吐血。這次卻不知怎麼了,竟然會如此費力,哎,果真是斥力太大麼?」

听他意思,竟像是不止一次了。

花容板起臉抓住他的手,像是教育學弟一般教育他︰「師弟,你這樣可不好,你身處發育期間,總是消耗靈力吐血什麼的,很容易體虧的,之後就追悔莫及了」

听她一字一句言之鑿鑿,重瀾嘴角一翹竟然撲哧一聲笑起來了。

「我也明白,」他坐下盯著花容,突然展顏一笑,仿佛春花綻開,燦爛無比。「天下盡知上管家二公子重瞳妖異,雖然貴為嫡子,卻不知家主薄情,姨娘心毒。」他始終不肯叫母親的妹妹為娘,只稱姨娘,稱父親也只為家主。「我姨娘知道我身為嫡子地位高過與她,生怕有朝一日制不了我,就喂我吃了三年的毒丸,弄壞了我的身體,讓我一用太多靈力就會吐血。好在我哥哥發現地早,及時換下,卻已是傷了經脈,極難好的了。」

「可是你不是已經築基了……」花容听他居然敘述起家事,有些驚奇,但是也不好打斷他,于是只能順了下去。但重瀾一席話也道出了許多內情,原以為他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卻不料是金絲籠中的可憐人。

「我能築基,多虧莫離哥哥給我築基丸,姨娘是他親母,費勁心思給他弄到兩粒築基丸,他卻全給了我吃,我才能築基。」重瀾神色幽幽,似有難解的郁結,他笑起來像是花兒盛開燦爛明媚,他愁起來卻似白蓮蒙塵柔軟純淨,令人不禁想拂去他眼角眉梢的憂傷。

花容就被蠱惑了,她伸出手,微涼手指擦過眼前這個男孩的臉頰,拂去方才大風中沾惹上的灰塵,眼楮里滿含了瑩瑩的光芒。

心中浮起一股百轉千回的憐惜,他還是個孩子啊,卻承受如此的傷痛,卻沒感覺到重瀾臉頰的溫度陡然升高了一個檔次,火燒火燎的。

「師,師姐……」重瀾抓住她的手,語氣微微顫抖。「我們還是快走吧。」在這麼下去,他怕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師姐桃園里那天嗔怒的,微笑的還有失望的臉怎麼總是在眼前晃蕩呢,擾地人心煩意亂的。

「可是魏前輩還有事情未托付完呢。」握著手中白色的丸子,花容不想白白受人之恩,畢竟這麼簡單就拿到了這第三冢的土她有點兒不好意思,總尋思著報恩什麼的。

于是她不顧重瀾的死拖活拽,硬是打算再跳入死河遨游一番尋找魏前輩,不過可惜的是死河這回是真的死了,一點兒波瀾都沒有,水龍卷也沒有出現的跡象,天地寂靜,仿若世界寂滅之前。

……岸邊,拉扯的人影。

「師姐走吧」重瀾滴汗,師姐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啊,若不是記著男女有別的規矩,他真想干脆抱住扛著就走算了。

「可是,做事必須有原則吧?」花容沿著河岸踱步,偶爾還探頭看看,卻再也感應不到魏靈樞的氣息,她不需要自己了麼?不是還有所托麼?那個她要找的人……是誰呢?

「走吧師姐,這里很危險,我騙你的,即使是上官家族在這里也很危險啊。」打斷她的糾結,重瀾判斷師姐果然有拖拉的壞習慣,迫不得已說實話,既然已經完成任務,當時的一鼓作氣不知怎麼突然就有些萎靡了,只想著快些與師姐安全離開。

「哼哼哼,想走,哪有這麼容易的?」

三個黑影如三道旋風伏地而來,殺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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