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少年卻是個善于利用時間的人,見他氣息不穩,手中的長劍已是迅速凌空懸浮起來,看似緩慢實際則迅速地向著洪連生飛速滑去,之所以說滑,是因為那雖然是鐵器,卻又莫名帶著柔和之感,仿佛一條飄然的緞帶。
殺人的緞帶。
不過是一眨眼的速度,洪連生的脖子就被劃出一道血痕,滲出鮮紅的血絲來,而他的斷紅綾則是躺在雪地上,不聲不響。之所以沒死,還是少年手下留情。
「說罷,最後一次機會。」
洪連生沒有回答,只是嘴角一挑,眼中露出一抹殺意,手做出圓環狀緩緩轉動,周圍的風似乎大了起來。
此時一邊的花容突然想起一句話︰「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洪連生雖然成名已久,可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而且這人初生牛犢不怕虎,行為怪異,法術奇特,不知是敵是友,想到這里她不僅暗暗觀察起來,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四魂的優點之一就是記憶力好,她想看看能不能憑著他的這些打斗中露出的一絲半點的痕跡推斷出他的出處,也好早作打算。
可是眼下看洪連生似乎要垂死掙扎,也打碎了她剛才‘前浪死在沙灘上’的美夢。
洪連生口中呢喃,咒語如同流泉一般源源不斷地吐出,漸漸地,空氣中綠色的光芒四散開來,星星點點的光球開始聚攏,流散,形成蛛網般的纏繞,而那些蛛網般的絲狀物也是彌漫著刺目的光輝,花容受不住撇過眼去。
只听耳邊噗一聲響,洪連生長長的頭發突然炸開來,目赤眼瞪,面色猙獰起來,他的手指喀喀喀長出了鋒利的指甲,而地上的長劍也飛回到他的手中。
空氣中的殺氣頓時到達了頂點,花容不禁哀嘆︰「這回真是要死了麼?」
那紅衣少年夙一時間也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穩住的情緒,淡笑︰「你這是怎麼了,使出看家本領了麼?」竟然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眼楮一閉,雙手背在背後,腳下踏起一種怪異的步法來。
洪連生不理會他,繼續掐訣念咒,很快那些蛛網愈來愈密集,愈來愈錯綜,很快形成了一只綠光瑩瑩的大繭,將花容他們一並吞入其中。
夙此時才緩緩睜眼,眼中透著一絲揶揄︰「哦,還不錯麼。」
此時一邊的銀子緩緩醒轉了過來,一時間似乎搞不清狀況,對著花容小聲問道︰「這怎麼回事?贏了沒有?」
花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苦笑︰「高手對招,咱麼能不能活命實在還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呢。」眼前的兩人,明顯都不是她與銀子這個級別能夠搞定的。
很快綠色的絲線纏繞出一個巨大的蠶繭狀物體,將洪連生、紅衣少年夙、花容與銀子都困在其中,此時洪連生已近默默念決,不知下一步打算,而夙則是玩著他的步法,不緊不慢,花容與銀子大眼對小眼,處于茫然中。
正糾結要不要有所行動,眼前的洪連生突然起了變化,只見他身形一變,登時分出幾十個同樣的人形來,全部都高高地貼在大蠶繭的內壁上,看著花容他們。
他們口中齊齊發出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哈,小子丫頭,你們洗干淨脖子受死吧」話音未落,花容便感覺到一道影子飛速掠過,手臂已是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滲出,然後一股揪心的痛傳來,她不禁齜牙咧嘴大叫︰「臭老頭,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干嘛傷我?」
洪連生大笑︰「殺人需要理由嗎?」。
花容氣急,她眼一瞥,見那個夙倒是依舊神色平靜,雖然大腿似乎也被傷到,但是他卻並不氣惱,而是依舊淡淡︰「小伎倆……」
洪連生大怒︰「小伎倆,那就讓你再嘗嘗這個小伎倆好了。」這是他的看家本領天羅地網,糅合了化身術、復制術、陣法等一系列的法術,是為他幾百年來的精華,竟然被稱作小伎倆,怎麼能不氣急。
很快幾十道影子飛向夙,攻擊他的身體,大約是之前作戰力氣消耗太大,夙有些支持不住了,躲閃不是很迅速,很快他的腿部、手臂、臉頰都被傷到了,同時花容倒是佔了便宜,因為洪連生一直盯著夙,所以她可以歇歇,不必擔憂影子的襲擊了。同時也讓她看出一些這個陣法的門道來。
這個洪連生化出這些多影子,卻只有一個是真身,若是能破了他的真身,這個陣法也就破了,可是他隱藏地極好,還將真身的靈氣用某種方式掩蓋起來,所以不好找。花容想了一會兒,做了決定,她從儲物袋中掏出研制好的毒蠱天女散花般撒了出去。
由于洪連生正對付紅衣少年夙,一時間也沒有注意花容,所以被打了個正著,60個影子皆被釘上了毒蠱,大約過了三秒。
咦?一聲驚呼,來自花容。
哈一聲大笑,來自洪洪連生。
啊一聲低嘆,來自紅衣少年夙。
想象中的破陣並沒有發生,那60個影子依舊好好地貼著蠶繭的內壁,仿佛一個個鏡子監視著他們,洪連生的真身並沒有被擊中。
怎麼回事?花容眉頭緊鎖,難道他不在這里面?心中浮起一股懼意,戰斗中最可怕的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未知的恐怖,此時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怎麼不讓人心慌意亂。
此時紅衣少年的臉色也開始慘白起來,似乎情形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剛才故意被影子擊中就是要判斷出真身,可是花容的天女散花的戰術明擺著就提前告訴了他這招不管用的,洪連生老奸巨猾留了一手,居然並不在蠶繭的影子中。
可是他若是並不在其中又是怎麼控制陣法的呢?「難道,他在外面?」一抹絕望從心中轟然發芽,長大,最後化為參天大樹難道自己一開始就是陷入了死局了麼?
紅衣少年搖搖頭看向花容與銀子︰「吶,不好意思,要連累你們了呢。」
銀子看他一眼,嘆氣說︰「算了,技不如人怪誰?」
紅衣少年本來最為自負,平常誰要是說他技不如人必然會拼命,可如今確實是由于自負而害了不相干的人,只能低下頭默認,不再說話。
花容卻沒有理會他的道歉,一雙眼楮四處觀察著,此時蠶繭內安靜地很,那些影子不知為何居然停止了攻擊,就這麼靜靜看著他們,也不說話,很是怪異。
看了一會兒,她搖搖頭,然後對著銀子說道︰「銀子,我們不要理那技不如人,殃及他人的家伙。」說完走過去對夙哼了一聲,又問銀子道︰「你說這洪連生為什麼突然不攻擊我們了呢?」
她這話這行為一來,夙的心靈顯然受到了撞擊,臉色一下子變了,默默走開遠一些然後坐下盤腿,不再言語。
銀子低頭想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大約是累了?」他猜測,此時他是個小男孩模樣,葡萄般的眼楮一眨一眨,十分可愛。
花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夙,輕笑︰「我卻是知道為什麼呢。」她笑的突然明媚起來,好像一朵花兒般。「我還知道他在哪里?」
「誰?」
「洪連生原來你在這里。」花容縴縴細指指著一個方向,眼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