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們。」白夜揉著太陽穴，顯得有些疲憊，「我不是想埋怨你們什麼，只是想徹底表明一下我的態度——我已經信不過你們的保護能力了。既然被迫跟著我，你們兩個又不是真心想保護我，那咱們就挑明了說，你們願意做些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但以後……不要妨礙我，也不要制造麻煩。尤其是寒如凜，你大可以離開。」
「……」
寒如凜和雲錦沉默，表情都有些嚴肅。
沉默之後，寒如凜皺眉低聲道︰「既然我在此會讓你不快，那我還是……走吧。」
白夜愣了一下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朝寒如凜揮手道別︰「走好，不送。」
寒如凜搖頭，轉身離去。
……
「……你就這樣讓他走？未免無情了點吧」
雲錦眯眼看著寒如凜的背影，嘆了口氣看著白夜。
如今，七年前那誓言，已經可以拋棄了吧
白夜面無表情從懷里掏出一只雪白斷袖，看了一眼後，甩手輕輕丟在了地上。
「……他說他的理想是當昆侖掌門，跟著我這種人的話……不行。」
白夜方才暴怒冷酷的神情褪去，恢復平靜︰「雲錦，你是踏雪妖帝，你會在乎你在人間的名聲麼？」
雲錦擺手︰「名聲那種東西，本狐早就沒了。」
白夜點頭︰「對，我也不在乎。我現在連通虛玨都弄沒了，沒人知道也沒人承認我是天闕門的代掌門。日後，為了達到某些目的，我這個無名小卒做什麼都可以，哪怕是殺人放火。但寒如凜……不行。若是他失了名聲，就做不成昆侖掌門了。況且，因為這個原因，我做事的時候也會有些顧慮在身，一直以來為了顧及他我都只能做些正面的選擇，這令我很不爽。」
雲錦點頭，似乎剛才抱著白夜腰肢哀號的狼狽已經被忘到腦後了，故作深沉地道︰「加上有我這個踏雪妖帝在身邊，對那孩子名聲上倒真是會產生不少壞處……讓他走了也好。」
白夜看著自己的拳頭，寒聲道︰「嗯，所謂正邪不兩立就是這麼回事兒吧，我必須趕他走。只要他不在，接下來，我才不想按規矩出牌……要是胡鬧與破壞的話，你願意一起麼？」
雲錦眼里綻出光彩︰「這種玩法……本狐喜歡。」
白夜的眸中顯出陰桀︰「之前一直隱忍，是因為我並無實力。青玉壇中十年，雖我修為因那靈脈關系還稱不上多強，但我發覺……當年那顆從寒如凜那得到的靈藥真是一個好東西。在青玉壇內我曾不顧身上禁咒，當命門已被鍛煉到極限時還瞞著青玉與三奴偷偷繼續修煉，結果導致靈脈盡碎過幾次……」
雲錦與雲萌大驚︰「靈脈盡碎？還不止一次？那種痛苦……」
白夜淡淡道︰「嗯，比死了還痛苦。不過……最終它們很快卻又自行修復好了，而那些已經提升的修為並未消散，反而留了下來。我試著又故意撐碎了幾次靈脈……結果它像是已經習慣了似的，恢復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雲錦不敢置信這麼一個受禁咒所縛的女子能為了使自己強大而做到這種程度︰「你……簡直是瘋了難道不怕死？」
「我有自信我死不了。不過可惜的是，我只會放火，別的法術我都運用不好……」
白夜冷冷一勾唇，抬手，手掌對向南方那片浩瀚竹海，呢喃了幾句咒文。
竹海之上空，頓時落下條條火龍，數千條火龍自空中墜下，彷如神罰天火
火龍觸到竹林後便轟然爆散，聲聲巨響間點燃了南方那整片竹林
站在子桐山半山腰看去，火焰迅速蔓延至整片竹海，一直連到地平線，仿佛連天邊都跟著燒紅了。
修為低些的人使用法術要依靠手訣、咒文、法寶三者合一才能發揮出最強力量，而白夜，僅是一個咒文，便隔空點燃了幾十里的竹林
這是何等強大的能力？就連雲錦都傻了眼，這女人……竟然僅修煉了十年，就擁有了他六成的能耐，而他可是花了三百年才得到這能力的。
仙之血脈……果然非同凡響。
放完火之後，白夜像是一點也沒有靈氣耗損似的，悠閑地手搭涼棚望著遠處︰「蛇這種動物復仇心太強，我可不想得了一身本事後半夜睡覺被一條小蛇咬死，這麼一燒……該是能徹底讓它們斷子絕孫了吧？」
雲錦訝異不已︰「明明你已經有了這般實力，為何本狐卻並未察覺？」
白夜自己也覺得奇怪，猜測︰「或許是因為我身上那生下來就有的靈根禁咒吧……不過我倒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說著，她一向要麼沒表情、要麼表情陰冷、要麼一臉不耐煩的臉上，竟綻放出了極為燦爛甜美的笑容︰「嘿嘿，我最喜歡扮豬吃老虎」
她笑的甜美，卻令雲錦和雲萌感覺脊背發涼，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夜繼續掛著那種笑容，歪頭問雲錦︰「我已有這般實力，你還懼怕那兩蛇妖麼？你我二人合力將它們殺了吧。」
雲錦猶豫了一下後，眼里現出戰意與斗志——
「殺為何不殺？殺了之後，這世上就沒有能令本狐感到懼怕的東西存在了」
……
……
明唐城，天香樓。
雲千煙包了當初白夜他們吃飯的那間雅座，坐在白夜那天坐過的椅子上，一臉陶醉的趴在桌子上，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一樣口中喃喃不止︰
「白夜妹妹那天在這里為什麼會餓成那個樣子呢？受了很多苦麼？若是跟著我的話，多少好吃的我都能買給她呀可……」
喃喃道一半，他又開始惆悵︰「可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我是誰呢……」
換上一身式樣普通的藍色深衣，打扮成一僕人模樣的血騰嘆了口氣︰「主人為何會對那種平凡女子如此痴迷？」
雲千煙一臉理所應當︰「因為她是龍鳶啊」
血騰蹙眉疑道︰「但……龍鳶的前兩世您也都見過，並未見主人動心過，還那般殘忍的將她殺了……」
雲千煙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在說廢話麼？她前兩世都是男人我當然要殺了好讓她投胎成一個女子。而這世……雖然隔得久了些，但她還真是與龍鳶越來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