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掌櫃並未交到寒如凜手中麼?白夜心中猜度著,覺得奇怪,在掌櫃出來打包裝的時候,裝作隨意的問了一下︰
「掌櫃,那櫃子上怎麼會有一只袖子?」
「哦,那個啊……」掌櫃的對白夜說話時語氣很尊敬,恐怕是因為也將她當成了什麼半仙真人之類,對于白夜的這個問題他也二話不說就答了︰「那是一個女人留在我這里的,當初她說讓我交給昆侖派首席弟子寒如凜,我心想是定情信物之類,就答應了她。但之後我就見到那叫寒如凜的弟子一次面,那次卻因為太忙給忘了這袖子的事兒,直到後來我再沒見他來過,才知道那弟子竟然出事兒了——」
白夜心一緊,趕忙追問︰「出事?出了什麼事?」
藥房掌櫃的搖頭輕嘆︰「兩個月前朝廷正在捉拿一群身份為女媧後裔的家伙,听說……那叫寒如凜的弟子就是,有人透露消息引來官府,那弟子便逃走了。哎……可惜了,好好的首席弟子居然就這麼葬送了……也不知這朝廷又做什麼孽……」
察覺自己說著說著一下失口了,掌櫃的連忙捂住嘴巴,哈哈干笑著企圖蒙混過去︰「人老了,嘴碎,剛才最後一句真沒有不敬的意思……」
「我懂。」白夜淡淡道,起身接過掌櫃的藥,「找什麼神裔一定是為了自己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樣的朝廷,早晚會滅。」
見眼前氣勢不凡的女子如此篤定且毫無畏懼的說著,那掌櫃愣了一下後,搖頭苦笑︰「哎……老夫何時能如你這般想說就說便好了。」
「不允許子民指責的朝廷,不是好朝廷。放心,將來,這國家一定會尋到一位好國君,徹底改變這個世道。」白夜語氣篤定,不像是在期待什麼,反倒更像是在預言,听的那掌櫃不知作何感想才好。
白夜伸手指了指櫃上那斷袖和短信︰「掌櫃,那東西能給我麼?」
見她這麼一要求,藥店掌櫃這才開始上下打量起白夜來,總算是從面容里猜到了什麼︰「你……莫非……」
白夜微微一笑︰「嗯,我要親自交給他,不勞煩您老人家了。」
那掌櫃的一邊為白夜去拿那斷袖和短信,一邊小聲嘀咕著︰「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一般客人誰會去注意到那東西想不到才兩個月,你就修成如今這般能耐了,真是後生可畏,不簡單……」
兩個月?已經度過了兩個月嗎?
白夜驚訝︰原來需要這麼久才能讓魂魄適應這具肉身。當初孟婆便與她說,找到龍鳶神軀之後附身之上,但恐怕還要昏迷數日才能契合,才能控制那肉身行動起來。
白夜之前的記憶就停留在了附身到神軀上之後,再然後的她就只記得後來睜開眼楮之後的事兒了,中間昏迷無覺的時間里她就像在做一場夢,絲毫沒有痛苦或不適,也根本無法分辨時間的流逝。
而現在有了如今這副軀殼的白夜,如今第一個想做的事情就是盡快將所有與她有關的人都集合起來,保護起來,之後,便是一場征戰。
她明白龍鳶為何會對那些修士心軟,畢竟雖說修煉所制造出來的負面能量會使整個世界轟塌,但大多數的修士對此是毫無所覺的,他們大都只是為了單純的信仰,或是單純求強的而修煉,若隨隨便便就殺了他們,那些人未免太無辜。
但……難道只有殺了所有修士這一種辦法嗎?
只要不讓修士們去修煉會制造濁氣的法術,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雖說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比殺了所有修士還要困難,但白夜,想要去嘗試一下。
……
深夜。
江洲,明唐城,百應樓。
在店鋪快要打烊的時候,白衣白發的女子大步踏入百應樓內,一進門便徑直走到掌櫃周符面前,寒聲問道︰「雲千煙呢?」
周符皺眉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半晌,而後一驚︰「你這面容……莫非是雲教主口中的龍鳶大人?他說白夜死後你一定會回來,果然……」
白夜微微一笑︰「不,我是白夜,龍鳶暫時不會出現了。」
凝視了白夜的眸子半晌,似乎像是總算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周符搖頭嘆︰「雲教主……失蹤了。」
周符話音剛落,一與雲千煙身形嗓音一般無二的黑衣男子自樓上走下,以低沉的語調接話道︰「白夜姑娘,知道朝廷正在追拿的女媧後人是怎麼一回事麼?」
白夜看向血騰︰「……說來听听。」
周符拉著如同玩偶般什麼也不明白的周琳兒知趣離開,將大廳讓給了白夜與雲千煙的替身與最得力屬下血騰。
血騰幾步走到了白夜面前,冷冷開口︰「想必你還記得高凌風吧?」
「記得。」
血騰點頭︰「高凌風就是女媧一族幸存者之一,同時也是主人這些年來的第六位‘續命使’。」
听到了個陌生的詞匯,白夜皺眉︰「續命使?」
血騰神情嚴肅︰「既然你如今已經是這般模樣出現在這里,那想必你已經對你與主人之間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主人魂魄不全,若想繼續留存在這個世上就需要奪走適合者的一魂一魄補入自己身體內,被奪走魂魄的人便被稱作‘續命使’。
我是主人第五個續命使,為主人提供的是一條人魂,三魂必須聚在一起才能算是完整的人,所以主人在哪我就必須在哪,形影不離,不然主人便會痛苦難耐,我也會很快死去。
而提供‘魄’的高凌風則沒那麼多限制,可以自由離開主人身旁。但若我與高凌風其中一人死了,主人就必須在短時間之內找到另一個續命使來補位……而如今,高凌風已被三清教抓去殺死,主人卻並未去找另一個續命使,且一聲不響從我身邊離開,這之中,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听了血騰的話,白夜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什麼時候的事?」
「七天之前。」
「派人找了嗎?」。
「鬼煞教教眾幾乎尋遍了大半個天昭國,也未能找見。」
「天闕門禁地找了嗎?」。
血騰閉目,輕嘆︰「……那里誰也進不去,我曾在天闕門禁地外守了三天,未曾听到里面有任何動靜。但我總覺得,主人就是在那兒,只是不想出來見我罷了。所以這兩天我們已不再尋他,看來這次主人是真的放棄整個鬼煞教了。」
「……我知道了。」
白夜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轉身跑出了百應樓,御天飛往天台山方向。
……
天台山外的重重禁制並沒有阻攔如今白夜這具龍鳶留下來的肉身。
白夜徑直到了禁地門前,冷著臉,二話不說催動體內靈氣,將禁地之門一掌拍碎。
穿過長廊,來到了禁地內的石室門前,推開石門,白夜果然看到了想找的那個身影。
坐在殘破八卦台上的雲千煙回過頭,望著那一身白的身影,苦笑著嘆了口氣︰
「你是誰?」
白夜徑直走到雲千煙身旁,一坐在他身旁︰「白夜。」
「白夜啊……看來我猜的沒錯,凰麒那女人果然會為了你……」
白夜懶得听他廢話,強硬地打斷他︰「閉嘴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尋死。」
雲千煙微微一笑,如今他眼神里的溫柔和清澈讓白夜覺得分外不真切︰「死……是我三百年來一直的夢想。」
白夜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死的美麗在于可以轉世輪回,若是就這麼消失了,帶著所有遺憾消失的渣都不剩,你活了這麼久還有什麼意義?」
雲千煙垂下眼簾,聲音平淡,看似已看透一切般沉靜︰「我沒有輪回,有的只有不停奪取無辜之人的魂魄,害他人受苦……這種日子,我已經夠了。」
「龍鳶為了你,曾投胎到異界一次,受了很多苦……所幸,她成功找到了你丟掉的那一魂一魄,並帶來了這個世界。」
白夜這一句如同一聲春雷,將雲千煙那茫然麻木的表情震得恢復了幾分精神。
他不敢置信︰「我的那一魂一魄就在這世界?」
「在白君隱身上,去不去奪回你的魂魄是你的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你我,就算互不相欠,以後不要再見了。」
白夜嘆了一聲,起身,離去。
雲千煙愣了一會兒,而後唇角勾起一抹壞笑,朝著白夜的背影喊道——
「那還能一起喝酒麼?」
白夜頭也不回,擺了擺手回道——
「如果我還會心情不好的話,或許會。不過看我現在擁有了這麼強的肉身,恐怕很難心情不好了。」
雲千煙猶豫了一會兒,而後起身,追向白夜,臉上的表情終于恢復了他原本的吊兒郎當,一把揪住了白夜的袖子︰「那白君隱還被關在牢里,我怎麼可能闖得進三清教大牢啊你就送佛送到西,陪我去趟三清教吧」
面對雲千煙的糾纏,白夜顯得很是厭惡︰
「倒不是不行,反正我也要向你問問寒如凜的事,但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雲千煙反而更加黏糊︰「白夜妹子,你現在都不是天煞孤星了,何必還要冷漠呢?」
「你滾惡心死了,看到你這模樣我就心煩……」
「那不是更好?你說心情不好就陪我喝酒,你一見到我就心情不好,這豈不是很方便……」
二人一路走到禁地門口,在白夜幾乎要忍不住憑本能的厭惡動手殺了雲千煙的時候,禁地門外的四個身影將白夜的火澆熄了,救了雲千煙一命。
為首的是抱懷而立一臉冰霜的墨央。
跟在他身後的三個,是白行、柳翠夢、白松。
白夜望著那四人,愣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既然有白行在,加上那三人的眼神都是那麼的熟悉,白夜猜他們十有八九已經通過什麼方法恢復了記憶……
果不其然,墨央眯起眼楮,從懷里掏出那本《陰陽修法》,對著白夜一字一頓,字字如冰——
「白夜,你可知這四個月天闕門重建事務有多繁重?身為掌門人你竟失蹤這麼久,罰你抄《陰陽修法》一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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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說結局要坑爹了,你們還訂閱,你們是受虐狂麼?我無法理解啊啊啊啊……(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