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娘見這婦人初次見人竟然就開口問起人家婚配的事,心里有些不喜,又不好立時翻臉,只是搖了搖頭道︰「胡嫂子記得用完了請記得早些送回來,我家還沒有做飯呢!」
那胡氏听了臉上憋了一下,也不敢再胡扯,趕緊應承道︰「好好好,我就住在你們對門左手斜對過第二間小院,等我用完了,立刻就與你送回來。」說完拎了菜刀,轉身扭著比面盆還大的,走了。
桔娘回到屋中,這時,春嬌、青松和虎頭三人已經商定,一會兒,就由青松和虎頭一起,把在街上特意買來的幾樣糕點和魚肉等禮送去里正那里,好快點把落藉的事辦妥。
等青松和虎頭出了門,春嬌見還有一塊豬肉,便決定,晚上四個人包餃子吃。桔娘只在到程家後,才在過年時吃過餃子,听了這話,自然是十分高興。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廚房,一邊洗菜,和面,揉面,做餃子皮,一邊等著胡嫂子把菜刀送回來就好剁餡。果然,才做了二十幾張,就听見院子里又響起了胡氏的聲音,桔娘以為她送了菜刀回來,忙從廚房走出來。
桔娘出了廚房,來到院里,卻見那胡氏端著一個碗,站在院門口,她見桔娘從廚房里出來,忙迎上前來。
那個不算大的粗瓷碗上冒著幾絲熱氣,胡氏笑容可掬地道︰「桔娘,你們還沒做飯啊,來來,這碗油面是我剛做的,你們先吃吧!」
桔娘見她這樣客氣,倒不好意思先提起菜刀的事,接過面來道︰「謝謝胡嫂子想著。」
胡氏笑道︰「客氣什麼,大家以後是鄰居了,這點事算什麼,以後可一定要常來往呀。」
桔娘見她這樣可親,自然十分歡喜,這時,春嬌見桔娘還沒回廚房來,也走到廚房門口來看什麼事?見桔娘和胡氏都站在院子里說話,桔娘手里端著個碗,不知是怎麼回事,又不好就問,只能站在那里看著。
胡氏見到一個十分俊俏的男孩子,從廚房里出來,站在門口看著自己和桔娘,卻又不是先前見過的那個憨實後生,十分驚奇。因男女有別,她不敢過多的盯著春嬌,便向桔娘投去了詢問的眼神,道︰「這……這位是?」
桔娘回頭一看,笑著對胡氏道︰「喔,這是我妹妹,叫春嬌!」
「妹妹?」胡氏瞪大了眼楮,不相信,又從頭到腳地把春嬌打量幾翻,果然發現面前這個俊俏的不象話的男孩子真是個女嬌娥,眼里露出了驚艷好奇八卦探詢的眼神來。
春嬌被胡氏的這種眼神看得混身都不舒服,見胡氏的作派與她穿過來後見過的女人都很不同,又見她兩手空空,便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位是胡嫂子吧,你是來還菜刀的麼?我家正等著菜刀好做晚飯呢!」
那胡氏嗆了一下,似有不悅,但轉眼就又笑容如春風,仍道︰「我是見你家這麼晚了還炊煙未起,先送碗面與你姐姐吃,我這就去拿來與你,」又對桔娘道︰「不如你先把面用另外的碗盛,我家碗不大夠用。」
春嬌听了,本想讓她干脆把面拿回去,還沒開口,桔娘已經歡喜的應承著去換碗了,便不好再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已小時候在鄉下時,鄰里之間,你借我把柴,我借你勺鹽,不過是常事罷了,也就不去多理。
胡氏接了自家的碗,在桔娘熱情和春嬌冷淡的眼神中離開。
兩人剛轉回廚房,才又做了十幾張餃子皮,從廚房門口閃了個人影進來,二人抬頭一看,正是胡氏,只見她手里拎了一把菜刀,一臉皮笑肉不笑地道︰「二位妹妹,你們買的什麼菜刀啊,真該好好去說說那個打刀的,你們看,我才斬了幾下,便豁口了!」
桔娘听了接過來,二人都往那刀上看去,見刀刃處果然蹦了個不大不小的豁口,卻听胡氏聲音已經從院里傳來,道︰「家里還有事,我先走啦,改日得空再來與你們說話!」春嬌和桔娘抬頭時,那胡氏早不見了影子。
二人再仔細瞧那刀,才發現並不是今日從街上買回來的那把新刀,便都知道一定是被胡氏不想還刀,把自家的爛刀拿了來充數,心里都氣鼓鼓的,十分不悅,又不好上門去吵鬧,都道下次再不要將東西借給這人了。
春嬌氣得要把胡氏送的那碗面送回胡氏去,卻被桔娘攔住道︰「好妹妹,你才當家,怎麼就大方起來?我們以前難道受的氣不比這多的多麼?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新來乍到的,便忍忍罷!」
春嬌听了桔娘的話,只得默不作聲,心里思量著,定要把日子好好過起來。
春嬌雖然終于平息了一肚子氣,也只得用破刀剁餡,桔娘見她不悅,想到剛買回來的新刀,是從自己手里借出去的,回來時,一碗面就被人調了包,也沮喪的很。
二人邊燒水,邊包著餃子,氣氛卻不如剛才時那般興高采烈。
二蓋簾餃子起了鍋,青松和虎頭也進了家門,二人聞到了香味,食指大動,都連連道︰「好香好香,比馮記的湯餅肉羹還要香的多!」
听了二人的稱贊,二個女孩子這才又漸漸高興了起來,桔娘道︰「是春嬌和我包了餃子,真的是很香呢!青松哥哥,虎頭哥哥回來了,洗個手就吃吧,正熱著呢!」青松和虎頭听了,滿是歡色,都去井邊打水洗手。
吃著餃子,桔娘又把胡氏送來的那碗油面端了上來,春嬌把方才胡氏借刀的事說了幾句,青松和虎頭看著這碗油面,都有點哭笑不得,沒想道才新到一個地方,就踫上一個這樣的極品鄰居,不知以後還會遇到些什麼其它的事來。
虎頭道︰「既然知道她是這樣人了,以後就少些來往也罷,如今我們剛剛落藉,如果吵開了去,別的鄰居還以為是我們不好!」
听虎頭和桔娘的想法是一樣的,春嬌又看向青松,卻見青松點了點頭道︰「不錯,這種愛貪小利之人,能不來往就不來往吧,當時就不該收她這碗面。」說完,竟然起身將碗面拿去倒了。
見他倒了面,桔娘滿面通紅,不敢言語,只好悶不作聲,低頭喝湯,春嬌卻有些可惜那碗面,不過為了讓桔娘記住教訓,不再輕易信人,卻也並不去阻攔青松。
青松回到屋中,見二女都不敢作聲,氣氛一時有些膠著,便說起去里正家的事來,虎頭十分機靈,查覺到青松的用意,也不時的在一旁補充幾句,不過一會兒,四人又有說有笑起來。
知道明天就可以到衙門去落藉,春嬌和桔娘都十分高興,又听虎頭把那個老里正形容得如狐如狽般八面玲瓏,十分有趣。說得興起青松想起上午打回來的好酒來,忙叫春嬌取出來。
春嬌便去取了酒壇出來,給青松和虎頭一人倒了半碗,道︰「這樣貴的東西,你們少喝些吧,酒喝多了會誤事的。哥哥不是說以前軍中,有‘戰時不得飲酒’的規矩麼?」
青松听了妹妹這樣說,疼愛地模了模春嬌的頭,笑道︰「好好,我們絕計不多喝,現在妹妹可是咱家的當家人,當家人讓喝多少,我們便喝多少就是,妹妹不是說當家人就象是軍營里的將軍一樣麼?將軍不讓喝,讓喝多少,士卒們怎麼能不听將令啊?!」大家听了這話,都笑了。
春嬌听了這話,也笑,說道︰「既然如此,當家人可是替二位哥哥親自倒酒了,二位哥哥要如何謝我?」青松道︰「妹妹當家,還讓哥哥拿什麼來謝你啊?」
春嬌轉了轉眼楮,想了想,笑了︰「也是,那不如等哥哥們把這酒都喝完後,把這個酒壇給了我吧,我以後拿它來把哥哥們賺來的錢存著,等存夠了錢,我們便把這小院子買下來,哥哥看,這樣可好啊?」
青松哈哈大笑,又揉了揉春嬌的頭道︰「我們這個當家人,可是志氣不小呢!小小的年紀,不但是個討價還價的好手,過得日子,當得家,竟然還要存錢買房子,我若是說不行,豈不叫听見的人都要恥笑我還不如一個女兒家去!看來虎頭和我得要下大力氣賺錢才能喂飽這麼大個錢鑵子呢,不然這房子可怎麼買呢?」
虎頭听了,咽下口中的酒,也哈哈地笑了起來……
春嬌見青松虎頭還是有些把自己當做小孩子,心中有些無耐,不知道要怎麼將想要做生意賺錢的話說出口來。
青松見春嬌低了頭,仿佛有什麼心事,他放下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道︰「妹妹有什麼話,不要放在心里,只管和哥哥們說。」
春嬌想了想,反正條件還不成熟,搖了搖頭,打消了做生意的念頭。因為她即使想賺錢,卻一無手藝,二不懂經營,只曉得做帳,這個時代的人記的基本是流水帳,何況沒人請女帳房先生。
她笑了笑對青松道︰「我是擔心明日落藉的事,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希望哥哥早日能找到營生,我們便可以安心踏實的此住下來了。我和桔娘也想要做點什麼幫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