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二十節忽聞惡耗
這些天一直卡文啊糾結中
「這、這、這怎麼好叨擾,周老爺好不容易才剛遷回舊宅,我們應當上門一賀,可這久住自是不宜,若是平常日子,也就厚顏相就,只是明日便是年三十,如何好鳩佔鵲巢,這叫我們無論如何也過意不去」
青松只是推辭,言語之中只說過意不去,並不曾真的就回絕,周和財亦知他並無其它半點圓通的法子,遂笑道︰「這有什麼,我如今若大個年紀,家里只有這個不成氣的兒子,平日也是誒大官人做兄長,我便托個大,叫大官人一聲賢佷,我們兩家便算是通家之好了只當是自家走親戚,住上幾天,哪里有許多所謂」
青松見大家都望著自己,也不明白這樣做有沒有什麼不妥,然而也再想不出來什麼更好的法子,看了看母親,見她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又看了看周和財一臉希冀,終于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和財一听,立刻一臉喜氣洋洋的笑了起來,疊聲連道︰「好好好,這樣才對,這樣才對」又對在一旁一直不語的兒子周吉道︰「你快去找人,再幾輛好車,我們要安安穩穩的把曲老夫人並你大哥他們,一起接到咱們那兒過年去」
這件事發展成這樣,叫春嬌意外了又意外,她自從在程家便知自己穿越後的人生里,父親早沒了,母親卻不知在什麼地方,遇到親松時也忐忑不安,生怕叫人看出端倪,不是不得已的話,是不肯和青松說的,又好在雖然青松是兄長,但畢竟重逢之時,事多變遷,只怕青松對于妹妹的一些變化看在眼中,也只會覺得那是因為她長大了,再加上他以兄代父的地位,對春嬌的許多不同,更不去深究,然而,如今竟然他鄉遇上「親生母親」,只怕娘兩個不得不時時相見,久處之下,只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曲氏老夫人看出些不同來,春嬌便有些心憂起來,在心底不停的向自己敲著警鐘,打定主意,決不多說一句話。
桔娘看起來面上也有些憂慮,眼神有些散收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有虎頭樂呵呵的,還自告奮勇要和周吉一起去安排諸項事宜,周老爺又吩咐兒子順便讓人再到城里請上一位好大夫︰「……直接接到家里,只等老夫人一到,便可以好好的把一把脈……」
春嬌想了想,扯了青松袖子小聲道︰「……家里不好空人吧,還有個箱子呢」
青松知道妹妹說的是銀子,覺得也有道理,便對周和財道︰「只的不止哪擾一二日,就讓小妹陪著我娘,我自回去收拾幾件日常換洗的衣物吧」
從頭到尾,陳堯咨都一語不發,似乎默認了青松和周和財的安排,只在曲大娘咳的用力時遞藥送水,只是這點活兒也被桔娘主動接了過去,曲大娘又拉著他不放,他也只好陪在床前,看著桔娘十分熟練的忙碌著,到是春嬌看起來似乎也想幫忙,卻不知如何插手的樣子。
又過了一陣,曲大娘似乎覺得有些累了,她就著桔娘的手,又喝了幾口草藥汁子,便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過了不知多久,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程家集的豆腐坊,正在和女兒兩人發著豆子,掃著豆渣,忽然從門外進走進來了一個紅嘴黃眉毛的麻臉兒媒婆,進來便拉著女兒往外走,還大聲的笑著道︰「……好運氣,程家大少爺看上了你家閨女,願意討去做如夫人……」一張血紅的大嘴在曲氏的眼前一張一合,似要吞了她去,嚇得她一個激靈,猛的從夢中醒了過來。
朦朧中曲氏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棕紅的帳幔中,帳子低低的垂著,自己則睡在厚實的褥子上,蓋著包著土白布被頭的被子,她定了定神,估到自己大約已經身在那位周老爺的家中了。
她又想起夢中的情形,有些不安起來,這才記起,自己忘記問松兒,為什麼他和女兒二人也會在常州,便想找兒女來問上一問,側耳傾听,帳外卻十分安靜,似乎並沒什麼人在。
她覺得精神似乎好些了,便想掙扎著坐起來,恐怕是太虛弱的緣故,身上軟軟的使不出一點力氣,卻激得她又是一陣咳嗽,帳子卻立即被人掀開來,一個清麗的女孩子的容顏出現在她眼前。
曲氏認出這個女孩子來,便是那個和女兒一起的少女,曲氏還記得,她十分溫柔的喂自己喝了幾口草藥汁的,原來正是桔娘。
「娘醒啦,可覺得餓了沒有?方才妹妹還說怕您醒了餓,跟著周家的廚娘一起去了廚房。」桔娘一邊說,一邊扶住用力想要起身的曲氏,並一手取過一個大枕來放在曲氏的身後,讓她靠坐著,安頓好後,便打了水來替她抹臉,擦手,又取了細齒的木梳來替她梳頭,細致十分。
曲氏不知這姑娘為什麼叫自己做娘,只是見女兒似乎和她十分親近,又見她服侍起自己來十分自然,心下暗道,難道兒子竟然自己娶了媳婦不成?
曲氏心里胡亂猜測不提,桔娘卻不知曲氏心里想著什麼,只顧著忙來忙去,又向一個紅銅的炭盆里加了幾塊炭,端了一杯熱熱的茶水讓曲氏喝了幾口,這才又靜靜的坐在床邊的一張靠椅上納起了一支鞋墊來。
春嬌同著一個婦人一起拎著一個大食盒走進來時,桔娘不過才納了十幾針,見她來了,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幫忙擺了飯桌,春嬌和婦人客氣了幾句,送了她出去,這才轉身來擺飯,听說母親果然醒了,她定了定神道︰「總算醒了,我去前邊告訴大哥去」
桔娘卻更迅速道︰「大娘方才還念你呢不如還是我去,你就在這里陪大娘」說完竟自去了。
春嬌只得轉身,看了看坐在床里,面上洗的干淨的曲氏,不知要如何開口,雖然在曲氏睡著的這段時間里,春嬌便決定向大多數穿越女主一樣,就象把青松當做自己真正的大哥,也準備把曲氏當做自己真正的親人,只是她生怕被曲氏看出什麼不妥來,便還是決定少說少接觸,可是又一定不可能少接觸,春嬌只得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春嬌裝了一碗粥,又取了瓷調羹來喂曲氏,想必曲氏早已經餓了,雖有許多話要和女兒說,卻抵不住粥香,等吃了多半碗下去後,也漸漸生出些氣力來,這才問起春嬌是如何會來到常州的。
春嬌想了想,還是把從程家柴屋醒來後的事,想著挑要緊的大致說了給曲氏听,才說到听程元芳說父親一頭撞死的事,被曲氏猛然听得丈夫自盡,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心里如被火烙鐵狠狠的燙了一下,痛得心如刀絞,加上她自己本身還病著,一口氣憋在胸前,哧的噴了一口血出來,然後兩眼一翻,噫的一聲,暈了過去。
春嬌見曲氏突然滿面通紅,翻著白眼,似是不妥,不一會便暈了,嚇得手里的一抖,小半碗粥打翻在地,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曲氏,
春嬌一邊為曲氏按摩著前胸後背,一邊輕聲的呼喚著曲氏,相要將她喚醒,一邊心里暗暗後悔,直怪自己不該這麼魯莽,就這麼把這樣一個不幸的消息,直直的告訴了還在生病的曲氏,並使得曲氏暈了過去。
春嬌想出去喊人,可是又不放心把曲氏一人留在房中,正在左右為難之際,門口傳來一些聲音,春嬌扭頭去看,正是桔娘伴著青松和虎頭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陳堯咨。
因為就要過年,縣衙里都要在今日封印,青松便急急先到曾縣令處把自己和母親重逢的事說了,想要向曾縣令提前告假,曾縣令听說後倒是嘖嘖稱奇,自無不準,還讓人封了二十兩銀子,讓青松好好照顧母親,等母親身體好些,再告訴自已,說是定要親自上門看望的。
青松得了假,謝過曾懸念,先趕往府學巷中,府學巷的住處除了那裝銀子的大箱,也並沒有什麼別的要緊東西,青松便雇了輛車收拾了之後,便也趕來了周府,周和財見他果然來了,十分高興,告訴他永和堂的大夫才把脈了,曲氏睡下了,青松便松了口氣,又見到陳堯咨,再次對他千恩萬謝,正好桔娘來了。
知道母親醒了,青手自然來見,虎頭和陳堯咨相伴而來,哪知一進房中,卻見春嬌正抱著曲氏,地上還有打翻了的粥碗,都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春嬌本來心有愧意,見青松來了,兩眼淚珠沒能忍住,哭著道︰「是我不好,我方才不小心,把爹爹去世了的事說了出來,娘听了,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還吐了一口血出來,這會子不知怎麼樣了這可怎麼是好?」
站在一旁的陳堯咨一听,並不出聲,一步踏上前來,便伸手在曲氏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又翻開了曲氏的眼皮,看了看,這才沉聲道︰「得趕緊再找大夫」說罷,撒開腿便朝外跑去。
青松一听,也急了,見陳堯咨跑了出去,才轉過神來,便听虎頭急急的道︰「大哥你在這里守著,我跟著陳大哥去看看,順便和周老爺說一聲,看還能不能有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