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從未拒絕過何琪應的要求,小時候不曾,大了更加不會。就連方才啃在手里的隻果,也能在勸說下依依不舍的擱去案頭,雖然模了又模,但真的沒再咬一口上去。也所以在這種節骨眼,西西的一句‘不要’驚起何琪應一身冷汗。
不要?什麼不要?
西西強自掙月兌何琪應的懷抱,往門里走去,小何子低頭望望忽然就什麼也沒有了的雙手,臉色晦暗難明,忽然咬牙一個抬眼,狠狠瞪向二娘,妖人,都是你。
妖人淡淡覷了小何子一眼,又面帶玩味的看著徑直向她走來的西西,暗道這孩子不會真的是要反吧。
西西徑直向離他最近的二娘走去,近到身前,先是用雙手環住二娘,在二娘身上靠了靠。半晌才悶悶抬起頭來‘叭嘰’親了她一口,放開手轉身走向四娘。二娘模著自家香軟猶在的雙唇,不可置信,又覺得這個吻清純無比,毫無情色之意。眼風那麼一繞,繞去何琪應身上,喲喲喲,沒看出來你小子平日里就是這麼教他的?舌忝著唇邪邪一笑,笑得何琪應起了一肚子干火。
「阮,西,西」何琪應咬牙,眼見著西西又把小嘴湊上四娘的雙唇,兩步上前就要提人。
「嗯?」西西回頭,瞧見何琪應在二娘手中掙扎不已,嘴被堵了,連臉都是皺的,不由環著四娘停了動作。撅著準備就位的小嘴,大眼楮撲閃撲閃,不知道那兩人又在玩什麼。
二娘一手把著何琪應急欲咬人泄憤的嘴,一手箍著他不太敢真用力的身子,對西西笑著說「沒事,我跟你琪哥哥說悄悄話呢,你忙你的,別理他」
西西噢了一聲,回過頭去,緩過神的四娘卻早已捂了自已嚶口,漲紅臉推西西去三娘那里。三娘‘咿呀’一聲忙躲到五娘身後,臉色亦比四娘好不到哪里,只有五娘張開雙手攬了一臉受傷的小西西過來「乖了乖了,五娘給你親」。
西西吊在五娘脖子上半天不肯抬頭,小模樣萬分受傷,漸漸的肩頭開始一抽一抽「五娘,三娘和四娘是不是不喜歡西西了」
「怎麼會?」
「可是她們都不要我的親親」話語里帶著濃濃的鼻音,何琪應和二娘都安靜下來。
五娘一嘆,捧了西西的小臉上來,在唇上輕輕一按,道「這樣子的動作只有能給最愛最愛的人,三娘和四娘不是不喜歡你,而是男女有別不能這樣跟你親親,給別人看了去,是會笑你的」
「真的嗎?」。帶著一絲不相信,西西看向三娘與四娘,二人忙點頭「可是你們都是我最愛最愛的人啊,琪哥也說過的,我知道這樣的動作只能給最愛最愛的人,我是舍不得你們,你們都不陪我一起了」聲音越來越小,西西又開始掉眼淚。身後的何琪應垮下兩肩,一臉失敗。
五娘看著他笑了笑,又扶著西西的雙肩,低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問道「最愛最愛只能有一個人,如果必須叫你選,你會先哪個?」
「琪哥哥」西西想了沒想的回道。
「那就對了,記下了,以後這樣的動作只能做給你琪哥哥一個人,別人,就是我們這些人都不可以知道嗎?」。
「嗯」西西猶自不甘的抽著鼻子。
「去吧,你大娘的車子都走不見了,等下遲了會被人家說的」
西西終于坐上馬車,何琪應在身後攬著他,他趴在窗口使勁望著大家,馬車越走越遠,身子越探越前,三娘揮著手帕漸漸再也看不到了。
「下來吧」何琪應抱回他在腿上,車子走得很平穩,西西窩在他懷里悶悶不樂。何琪應不忍見他如此,想要他能開心一些,方才關于那個最愛最愛的人的選擇余音未散,光是想想,他要有要跳起來的沖動「要不我們來做點開心的事?」
「什麼?」
今天是太子回宮的日子,早朝時才得到消息,好些人都來不及做出太大的反應。皇上久病纏身,早朝從最初的一日一會,到三日一會,再到半月一會,直至今春翻過年,這是第一次召集早會。絕大多數人猜想下任皇權的執掌者該水落石出了,可究竟是年輕有為的恆王,還是溫文儒雅的清王,卻沒人能下定論。
恆王是皇上四弟的遺月復子,本名何少恆,自小被凌王爺放任自流,背著世子的名頭,小時其實與別家官宦子弟並無不同,甚至于要更加不如。直到何琪應太子之名成立,才重被凌王爺在朝堂上提起,一並養到了**,算是太子的半個伴讀。後來宮中突變,一夜間除何琪應外兩位皇子無端夭折,有人說是得了傳染急癥,也有人說是受了奸人暗害,但無論怎樣,太子算是保下了。
可誰也沒想到的事,事隔一年,太子也無故失蹤,皇上對此事絕口不提,不過明眼人還是看得出那段時間凌王爺與皇上的紛爭格外激烈。
清王便是在這個時候進的宮,比恆王要小兩歲,與太子同歲,據說是凌王撒在外面的種,後來卻一直由皇上親自教養,耳濡目染,得了一身好性子。
凌王三年前在家中中毒身亡,宮中一下子少了頂梁柱,加之皇上身子每況愈下,日常瑣事都由這兩位小王負責。恆王武,清王文,若撇過兩派相互打壓不談,倒也還過得去,至少沒弄得天無明日,民不聊生,總體來說凌國還是正常平穩的運行著。
月前太醫院下的醫論,說皇上此疾絕非小恙,心思郁結,經年累月,如今病風已然入骨,若不能強自振作,熬不熬得過今年冬天都成問題。當然,太醫院的本話不會這般露骨,七纏八繞,溫婉含蓄,遞上去的折子光承天福澤這一段就寫了半尺有余。幾個輔政大臣左右一看,得出來的結論,也不過前面那幾句。
有心人辦有心事,這次早朝來的其實也並不突然,只是兩派人馬連夜商討,卻沒一個人猜到,竟是十年未聞的太子回來了。
站在宮門之下,恆王冷笑中略帶挑畔的眼神落在清王身上,清王收到也只淡淡頷首,扭頭看向遠處早已經鋪紅撒金的官道。
說是太子就能真來個太子?是真是假還是自己看了才可以下定論,如今皇上沉痾在床,後位又一直懸空未許,究竟這中間有些什麼貓膩,除過那個誰知是真死還是假死的凌王爺,噢,也有可能真是他親爹的人之外,誰還能一眼分明?興許又是一個策謀罷了,只不過這次這個,顯得要用心很多。
「來了來了」人群中有人發出歡呼,是前來圍觀的百姓,被侍衛圈在道旁,空出迎接的路面。清王再次調整已然完美的笑容,俏俊的側臉三分清淺,六分儒雅,及一分微不可查的冷傲。
紅毯盡頭駛來一輛華蓋馬駕,四角鳳鈴叮鐺做響,其後跟著一眾帶刀衛侍及為數不多的宮女倌人。清王皺皺眉,有點不確定里面究竟何人,余光掃向恆王,恆王正輕輕動著唇角,身後一宮中老人哈腰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