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雖然听起來不錯,但清王還是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樣子,跟各式人物打交道自來都不是他所擅長,更何況還是些終年浸yin于此的商人,清王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被人群包圍住的情形,太過吵鬧,不耐。
「我會找個人來幫你」何琪應道「你所應付的其實上沒有听起來那麼繁雜,到時不想做或是做不來的就都扔給他,順便也幫我估一下那人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這些事就要全都交給他了」
隨著日漸中升,兩人已經轉移了陣地,這會子正待在紫綾宮等著張公公將西西從皇上那里送回來。從窗口踱到案前再走回來,何琪應手上多了兩杯清茶,一杯自己,一杯伸手遞給清王,尋了個姿勢與清王面對面的靠倚在窗口。
「是誰?」清王懶懶抬了下眼皮,倚在窗框上的身形依舊打不起精神,接過茶杯後只是輕輕端在身前,不見沾飲。
何琪應卻是飲了一口後轉著茶杯道「小羽推薦的,不過不讓說是他所指,前幾天我才尋了個借口將他找來,看著還行,挺精明的一個男子」
「小羽?」清王略感詫異,喬興羽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何琪應的事情了「他那性子舉薦來的人還真不敢叫人想像,不會是像他一樣吧」
「不」何琪應淺笑,茶杯貼在唇上說道「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在商言商,在官言官,正是眼下我所需要的人材,你見了就會知道,那是個與你我都不甚相同的存在」
清王默默點頭,這事算是就這麼定下了。
這個時辰應當是西西從皇上處返回的時候,何琪應總說覺睡得多了會把沒病的人也睡病,所以自從春入西西能早起之後便讓他不再長時間泡在床上,早早打發到皇上那里順便讓皇上也不能多睡。一箭雙雕,他老愛悄悄算計這些看起來不打緊的事情。
因為去得早,所以每日里返回的也早,空下來的時間西西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練字,比如畫畫,也比如靜靜的一個人發呆。
何琪應不想他有事沒事就沉浸在那種默然的氣氛里,但是說了多少次也不見效,總是答應的好好的,轉過臉又開始盯著某處兩眼發直,想是這孩子有了心結,自己卻無從解起,每每讓何琪應倍感無力。
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讓他整日待在皇上處,可必竟皇上不比少年人,精力有限,擾得多了很明顯就能從臉色上看出疲累之態,多的時候何琪應還是盡可能的趕完手里的工作往西西身邊跑,實在趕不來的時候就打發清王過來這邊,漸漸的,何琪應覺得西西的笑容又多了起來。
談完正事,似乎是再沒有什麼話題可繼續,兩人都很默契的閉起嘴來不再出聲。淡淡的風,淡淡的雲,淡淡的兩個人就那麼各自靠在窗前安享這一刻的靜默。並不顯得尷尬,甚至空氣中還流動著一絲極不易查覺的情愫,這個時候誰都不會刻意的去看另一個人,但就知道那個人的心正放在自己身上。
不知為什麼,清王總是喜歡在這樣的時候輕輕閉起眼楮,也可能是種潛意識里的欺騙吧,欺騙自己那個人會在自己閉起眼後靜靜的看過來
「琪,給我說說你今天都忙了些什麼吧」
下午西西回來後清王坐了一會便離開了,說是自己有事,其實也真是有事要做,蘇小小不是個饒人的主,打著給何琪應辦事的名號把他這些年所有能想到的機關都用在了‘煙花深處’的建造上,提出的材料與工程讓清王大感自己在這方面知之甚少,這些天他已經在跟著工部的能人學習了,期望可以盡可能的達到蘇小小的要求,也將這‘煙花深處’盡可能的做到更好。
清王走後何琪應便擁著西西小睡了一會,春暖,兩人合抱在一處並不覺得有多少涼意,醒來的時候已經離晚飯時間不遠,便那麼躺著閑閑說了一會子話。
這時兩人正在飯後散步,西西說自己不想出院子,便只牽了手繞著不大的池子一圈圈的慢走。
「還跟前幾天一樣,坐著批了會折子,又跟清出去談了點事情,事情沒談完想著你快回來了,就來的這邊」何琪應指尖勾描著手心里西西的傷處,扭頭笑道「怎麼樣,今天過的開心麼」
「嗯」西西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點了下頭「開心」
「那你干嘛還是這副表情」停步,何琪應彎腰捧起了西西的小臉,盯著他的眼楮說道「很久都沒看到你像剛來時那樣笑了,再笑一個給我听听」
西西紅了臉,小小掙幾下沒能掙離何琪應的手掌,垂眸,兩只手不知該放去哪里的絞在一起,小聲報怨道「哪里有人會長大了還那麼笑的,傻死了」
何琪應看西西臉色沒有什麼異常,放下心來,笑道「可是我喜歡,今天專門趕回來就是想陪著你,讓你開心,你都不笑一個給我看,那我豈不是很可憐?」
西西小鹿一樣的大眼楮慌忙抬起,看到何琪應哪里像他說的是一副可憐的樣子,更是紅了臉,頓腳氣道「討厭,討厭討厭」鑽到何琪應懷里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何琪應便笑得更開心了,環著西西的腰身,下巴搭在西西頭頂處笑了很久,身子一晃一晃的,帶動西西也跟著不能安靜片刻。
「去洗澡吧,完了早點睡,你明天還要早朝呢」西西听到自己這樣說著,可心里卻一點也不這麼想,越是愛上一個人就越是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只能坐在一邊看他靜靜的工作也是種幸福,但西西更明白的是,這個人不止是自己的愛人,還是風凌的太子,太過自私的想法西西已經在努力學習該去如何壓制。
「一起?」好听聲音略略向上挑起,何琪應說話的時候碾磨著西西頂心。
「嗯」西西極輕極輕的點著頭。
泡在溫泉里,這是只屬于何琪應與西西的幸福時光,總是喜歡在一池氤氳的霧氣中追逐打鬧,換做是之前的西西,一定會不甘未弱的撲打回來,但現在更多的時候西西會喊著不要不要只做逃避。
西西變了,何琪應不止一次這樣的想,可真要說變在哪里,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好像真的已經長大懂事,感覺上又不像是自己想要的那種,總覺得這樣讓西西讓他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討好,也不知該如何遷就,讓人更加想小心翼翼的護在手心,生怕受到一絲傷害。
因為有一點何琪應很清楚,現在的西西再受傷是不會給他知道的了。
光溜溜的兩個人追成一片,何琪應雷聲大雨點小,總說自己快抓到了,抓到一定要叫西西好看,可實際上總是差那麼一點點,模一下,踫一角而已,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功夫,也或許沒有忘,他拿它來控制著自己過快的身形。
「啊,不要不要」
總是要到這種時候西西才會聲音比平常略高幾分,帶著明顯的笑意,一邊拍打何琪應追上來的手指,一邊盡力往旁邊四周躲閃。
「不要?不要什麼?」何琪應一臉壞笑,被拍開的手指再接再厲「小東西,讓我抓住你可就死定了,等著今晚我吃了你吧」
敢說不敢做,真要讓西西扒干淨在床上等他,何琪應還不一定真能狠得下心去吃,有時候想極了的事情也只有在玩鬧的時候說說以圖後快,他做不了什麼的。
「不要鬧了,真的跑不動了,你乖一點好不好」西西氣都喘不勻了,逃跑也種體力活。
「我很乖啊,你哪只眼楮看到我不乖了」何琪應再度追上,眼看著就要把西西轉在岸角處了「這回看你往哪跑」
「好了好了,我投降,真的跑呀」
「西西」才說著,西西腳下一滑,可能是池底有沉垢沒有清理干淨的原故,滑了一下,西西仰著臉向後翻去,驚叫了一聲。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快的了,何琪應身形向前一沖,伸在最前面的那只手臂已經從脖後最安全的地方把西西攬了過來,帶起身後破空的浪花。
「沒事沒事」像是在安慰西西,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何琪應拍撫著懷里西西的後背急聲哄道「只是滑了一下,沒踫到沒摔到,不怕不怕啊」
西西驚魂未定,一仰一俯間人已經安全的待在了何琪應胸口,心還在撲 的跳個不停,待順過氣來第一句話便是拿拳砸著臉前的胸口氣道「都說了不要再追,偏不听,嚇死我了」
「好了好了,不嚇,沒事的,不是有我嗎?有我在肯定不會叫你出事的」
也就在這一時西西听到了與自己心跳完全一樣的聲音,撲 ,撲 ,急速跳動,那個說著沒事的人其實心里也是擔心了的吧。西西仰起小臉,臉上還帶著撲濺起水珠,愣愣的不知該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