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運兵的人又怎會犯如此低極錯誤,何琪應深知,所以他顧不得體內正在翻騰不止的那些毒發強行起身,站去戰場外圍的時候甚至于將士們都不能將他的臉從白衣白發中分出,有人哭了,更多的人卻是像注入新生力量般再次往城牆雲梯上沖去。一時之間滿個城牆都布滿如同螻蟻般命比砂賤的生命,嘴里橫咬戰刀,兩手錯扶攀梯,不要命的往城中沖去。
何琪應淡住面色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不能扔放炸彈,里面住著他的子民,他不能像對待原國一樣對待自己的國家,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他甚至不能分辯出這個決定的對錯,雙拳緊在身後已經刻出青筋,假如,何琪應禁不住的去想,假如剛剛扔了的話,大約他們此時已經站在城門之內了吧。
一夜的戰事終于在微光初露時漸漸休止,城牆下堆滿了那些曾經與自己駐守過臨安兄弟,一層疊住一層,何琪應痛苦的閉起眼來不願再看,這將是多麼令人憤恨的戰果,生命,有時候真的如同田間麥草一般不禁收割。
「太子殿下」臂有負傷的趙統領掀簾進到何琪應帳內,帳內醫官正在替何琪應診治外傷,聞言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手里工作。趙統領見何琪應滿面疲累的閉眼平躺,便一只手端著托盤輕輕走到醫官身邊低問「睡了嗎?」。
醫官搖頭,何琪應眼不曾睜的啞聲問道「何事?」
「噢」趙統領答道「想著你昨天也沒吃什麼就讓人煮了點白粥,多少吃點吧」
何琪應睜眼本想拒絕,看了看趙統領裹著白布的手臂又改口道「放下吧,等會上過藥我就吃」
趙統領便放下托盤在桌上,道「將士們都疲了,情況不妙啊」
何琪應看著窗外淡道「知道」
趙統領又道「那今晚還攻嗎?」。
何琪應道「讓我再想想」
趙統領看著醫官替何琪應包扎傷口,順勢坐在床邊皺眉道「眼下這種情形真是可恨,不攻的話放皇上在深宮安危難知,攻的話將士們又都實在堅持不下去,最可恨就是恆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幫手,怎麼會武功那麼之高」
何琪應眯眼道「也就昨天之前,過了今晚怕是他想高也高不起了」
「嗯?」趙統領疑道「太子的意思是說你臨走的時候撒出的東西其實是毒?那他還能堅持多久」
何琪應恨道「就看他運多少回內力了,如果他夠聰明就該早早離城而去,棄了恆王或許還能活得稍長一些」
趙統領張大的嘴微怔,看了看何琪應的傷勢,又低頭看看自己,突然頹道「咱們這樣也沒人能制住他了,唉」
何琪應冷笑道「那就放幾個人過去聯手應付,多逼逼他讓他早做決定」
「可是」趙統領道「現在的情況是咱們連城牆也」適時的,他順著何琪應的臉色住了口。
現在的情況是,城牆除過何琪應與趙統領之外無人能飛身而上,這是個很糟糕的情況,伴隨著何琪應的心情煩悶,一個白天很快過去,夜色微微而來,何琪應再一次遠遠站到了戰場外圍,正面對著的帝安城牆,城牆上的人早也搭弓久候。
「如果不是急著要進城的話,真想讓他們就這麼拉著不放,最好拖他們一年半載」趙統領氣道。
「」何琪應回頭看了他一眼,漠漠又轉回頭去。
一場很艱難的攻堅戰正式拉開,夜越來越濃,星越來越暗,映著一地的火把火光仿若再一次夢回地獄業海,無處不在的喊殺聲,無處不在的血腥氣息,何琪應的心底默默嘆息。
「報~~,第一先鋒隊全隊陣亡」
「傳令,第二隊上」
「報~~,敵人火箭攻式太猛,我們沒辦法再次接近城牆」
「傳我的令,啟用鐵骨傘」
「報~~敵人泄油守城」
「報~~敵人在雲梯之上滴油點火」
「報~~雲梯已全部告磬」
「報~~」
仗是越來越難打下去,人是越來越少,何琪應恨不能再次沖牆而過,但理智卻告訴不能這麼做,黑衣人就站在城門最顯眼的地方,仿佛都能感覺到他猶如實質般的陰陰視線,何琪應深深閉了閉眼。
「趙統領」何琪應深深閉了閉眼在天色已經漸白的另一日清晨,他可以不放棄,但是他也得顧著將士們的性命,這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已經丟掉他太多曾經的兄弟,即使是還要再攻上去,也要等他們休息一下才行,所以閉著眼,何琪應喚了趙統領低道「叫他們回」
「快看,那是什麼?」卻突然被趙統領的驚詫打斷了聲音,何琪應猛然睜眼,目及處趁著微微晨色正浮起滾滾塵煙,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造出那種聲勢來,是大隊人馬,何琪應驚出一身冷汗,趙統領亦也大聲叫道「是恆王的人,怎麼辦?」
很快,這一發現不止驚到了何琪應與眼尖的趙統領,城上的人怕也是看到了,怔怔停了手腳,被完全不知情的攻城人得手不少,卻也在疑惑回頭的時候看到了那山洪一般涌來的人馬,驚在城頭。
何琪應最先回過神來,看到黑衣人正攀在城頭探頭遠看,想了想,對趙統領道「招咱們的人回來,或許還有後情也不一定」
「後情?」趙統領表示不解。
何琪應盯著越來越近的煙塵大聲冷道「快去,這是命令」
「是」趙統領並腿回道。
等到趙統領將怔在城頭上的人招回,再將所有人收到何琪應身後,那些煙塵也堪堪到了城下,原本以為會有什麼對話之類,卻是根本也沒做任何鋪墊的直接攻城,有些人借著何琪應他們留下的雲梯順牆而上,更多的人是直接飛身而入,那些仍舊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恆王之下被擊了個正著。
何琪應心驚,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看似平凡的小將都能與黑衣人拼上幾招,要知道以何琪應的身手才堪堪打了個平手而已。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外來者加入到這場看起來根本不面倒的戰事,黑衣人漸漸不支,像這種時候他那種高手也會被人多而拖死,更不提是一些個中好手,何琪應幾天以來第一次輕輕展開眉心,就听趙統領驚嘆道「真是神兵啊」
真是神兵啊,會是什麼樣的人帶出來來的呢?何琪應更好奇跟在那些人馬之後的幾輛馬車,坐著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樣的來歷,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風姿
直到第一輛馬車里的人探頭出來時這些答案才得以解出,何琪應說不上此時心里是種什麼感情正在迸發,明明是盼著她們回來的,卻又不敢上前,他怕她會問他西西去了哪里,他怕西西的二娘自己的二師傅會用冷冷的眼神盯住自己。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可是千里迢迢趕來救你的場呢,怎麼擺給我這麼張臭臉」自從二娘出現後何琪應就再沒轉過視線在任何人身上,他的眼里只有二娘,也只有悔恨「嘖嘖嘖,怎麼風凌現在流行這種發色嗎?怎麼弄的,跟真的似的」
「」
二娘順起何琪應的發絲細看,漸漸肅了神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怒道「誰給你施的毒?還有是誰惹得你如此傷心絕神?」
「」
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二娘不可置信的抬頭字字問道「西西怎麼了?」左右看過後一把拎過何琪應怒道「他人呢?他到底怎麼了?說啊」最後兩個字已將何琪應扔倒在地。
「咳咳咳」何琪應倒在地上,趙統領伸手接了卻沒能接得住他,壓他趙統領的怒氣,何琪應翻身跪在二娘身前低頭道「二師傅,你殺了我吧」
「你把他給」二娘捂著心口道,無力靠在趕過來的三娘身上,陸續還來了一些人在何琪應面前受著他的跪,無人躲開,亦也不解。
何琪應垂頭道「我把他給弄丟了」
「什麼?」三娘驚道「你把西西給弄丟了?」
四娘看三娘,臉上驚色不止,只有五娘眯眼道「那麼大個人你也能給弄丟,起來說話」拉起何琪應道「說,弄到哪里去了,我們好再去找回來」
何琪應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被人劫走的,就是臨安城那里」他的傷心溢于言表。
二娘尖聲道「誰?」她的意思是誰劫走的西西,她正在怒火中燒。
「不知道」何琪應再一次搖頭。
「嗯哼」有人排開眾姨娘走到何琪應面前抬了他的臉笑道「嘖嘖嘖,還真是有他的三分模樣呢」
二娘又欲開口被那人抬了手的阻道「你那個事不急的,讓我來問問我這佷兒幾句緊要話」
何琪應似乎是覺得這把聲音有點熟悉,但是實在想不起在哪里听過,直到被那人抬起臉來才瞬間驚呼出聲,連連退步道「你你你居然沒死?」
那人挑眉「怎麼你很想我死嗎?」。
何琪應一時不能接受這人的出現,停步道「你沒死為什麼不早早來見父皇」一提到自己的父親,何琪應突然恨道「你為什麼不早來見他,他差點沒命你知道嗎?」。
「」
「凌王啊凌王」何琪應痛聲笑道「我該說你是太過沉得住氣,還是該說你心硬如石,凌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