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上了醫院的電梯，趙子淇看他按了七樓的數字鍵，隨口笑道︰「七樓？好彩頭哦，七上八下，看來裴爺爺還有機會再上層樓，不會就這麼消沉下去的。」
裴炎怔了怔，也笑了︰「你還信這個？七樓……只是因為重病監護室在七樓而已。不過還是希望借你吉言。」
大大的病房中央，孤伶伶的躺著一動不動的白發老人。周圍的醫療器具都在正常的運行著，一動一靜，讓病床上的人顯得格外無助
隔著大大的玻璃窗，趙子淇有一絲感嘆，如果不是裴炎帶她來，她怎麼可能想到，這麼一個無聲無息躺在那里，跟個植物人一樣干瘦病弱的老頭子就是本城赫赫有名的裴老爺子呢。
裴炎的手貼在玻璃窗，皺眉望著里面。
一位面容俏麗的白衣護士走了過來，微笑道︰「裴少又來看老爺子了？你已經陪護了一夜了，大清早才走，怎麼現在又來？你放心好了，我們會好好照顧老爺子的。」
裴炎點頭，道︰「小張護士，謝謝你了。我不是不放心你們，我是想爺爺如果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小張護士夸贊道︰「裴少真孝順。」
小張護士走了，趙子淇看著她婷婷而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是透明的。」
這小護士分明是借機來搭訕的，居然把她一個大活人當場無視。
裴炎愣了一下，也忍不住模著鼻子笑了。
護士站，幾個二十來歲的小護士竊竊私語中。
「跟裴少來的女孩子是誰？他女朋友嗎？」。一個看起來憨憨的小護士偷眼看向裴炎和趙子淇那邊。
「不可能，看起來象個鄉下小保姆的樣子。」剛巧回來听到這種可怕論斷的小張護士急忙反駁，「肯定跟你一樣，都是農村來的！」
「耶耶耶，你妒嫉了吧。裴少會跟小保姆笑成那個樣子嗎？」。憨厚護士不悅的瞪了小張護士一眼，道︰「農村來的咋了？我看人家挺漂亮的，還很有氣質……哎，你說我真跟她很象嗎？」。
小張護士「嘁」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只忍不住偷眼打量著那邊的一男一女。
「爺爺病倒後，我還是第一次真心笑出來。」裴炎深呼吸，道︰「現在我倒真有些相信你能治好我爺爺了。」
趙子淇挑挑眉，笑道︰「哦？你對我這麼有信心，我會很有壓力的哦。」
兩人相視一笑。
趙子淇把目光重新調回病房內，裴老爺子醒來只是個遲早的問題，但她也不能什麼也不做，總得擺個樣子。
想到這里，她心念一動，不知道這老爺子現在在想些什麼？
她心中意念一動，腦子就自動接收到了裴老爺子的想法。
「我要醒過來！我要醒過來！！」
「不孝子！都只顧爭權奪利，沒有一個真正關心我的。等你們老子我醒了，要一個一個好好收拾你們！」
「小炎，爺爺連累你了。你是個好孩子……」
「真餓啊，好想念周嫂做的清蒸鱸魚。」
「好累，就這麼一直躺著醒不過來倒也好……不！不！我不甘心！我要醒過來！」
「……」
趙子淇眼楮猛的張看，就看到裴炎有些擔心的表情︰「你怎麼了？」他的手還擱在她的肩頭。
趙子淇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笑道︰「沒事，剛剛走神了。」
她再看一眼病房內的老人，原來，在他看似平靜的表面上掩蓋著這麼復雜而又強烈的情感！撫了撫胸口，趙子淇已經有了主意，清蒸鱸魚是吧？周嫂是吧？
「您家有人會做清蒸鱸魚的嗎？」。趙子淇抬頭問身旁的裴炎。
裴炎點點頭，道︰「那我們家周嫂的拿手好菜，我爺爺最愛吃了，怎麼？你準備讓我爺爺吃這個？可是……」
「他現在還在昏迷中，不能主動進食，只能用鼻飼的方式維持營養。對不對？」趙子淇還是做了些功課的，听到裴炎的話就主動接口道︰「其實我的偏方更象一種心理療法，偏重于刺激病人的求生意志……」她開始胡縐，卻不知道誤打誤撞正巧說到了裴炎的心里。
昨天那位磚家說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時，他還嗤之以鼻，現在听到趙子淇這麼說，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沒了反感，反而覺得有那麼一絲道理。
「……所以，你只管做，他一定會感受到的。」趙子淇拍了拍手掌，心道，這老爺子的求生意志強的很，根本用不著她再刺激，不過，她也算做做好事，您老雖然吃不到，但能聞到，感覺到，也……算是一種安慰吧？哦？
大不了，她以後每天都來听听他的「心聲」，小小的滿足一下他的願望好了。
裴炎去打電話了「訂餐」了，趙子淇就有些無聊的看著病房內的裴老爺子，心里盤算著現在應該是她跟裴炎提「合理的、等價的」交換條件適當時機了吧。
……
中午時分，裴炎和趙子淇離開醫院，正要去吃飯，卻在一樓大廳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小炎，我听說你從哪里找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自稱能治好老爺子的病？」說話的是一位地中海頭的中年男人，眉目間還依稀看得出和裴炎有幾分相似，但凸出的肚子和禿禿的頭頂讓他顯的有些猥瑣。
「大伯，這位是我大學的學妹，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人……」裴炎語氣冷淡，但還是維持了應有的禮貌。
哦，原來這就是裴家老大！
「小炎，你太天真了，連國內最好的專家都束手無策了，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做什麼？無非是看你好騙，來趁火打劫的吧？說不定還有些別的什麼想法呢。」一個長相端莊，卻尖酸刻薄話張口就來的中年女人不屑的看了一眼趙子淇，就立即收回了目光，好象她是什麼傳染病攜帶體，還是可以通過目光傳播的那種！
「二伯母，專家束手無策，難道我們做晚輩的就什麼都不做了？」裴炎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顯然家人的輪番轟炸惹惱他了。
哦，看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豪門媳婦了！
「咳，小炎，你要做什麼，也要做點靠譜的事，這……」三位來人的最後一位開了口。
「小叔，靠譜的事你們大人們做就好了，我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不過，我怎麼听劉助理說，您剛從公司的帳上拿了兩百萬公款說要招待南方來的貴賓，我怎麼不知道南方有什麼貴賓要來？倒是听說四嬸的表妹來串親戚……」
「啊，老四，你手腳倒快！」二伯母立即倒戈，手指幾乎戳上小叔的鼻子上。
「老四，你太不象話了！」大伯松了松領帶，也怒了。
趁著三人內亂，裴炎拉起趙子淇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