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就是除夕了，大清早，趙子淇就拉著弟弟起來貼了新年對聯，把家里到處布置的喜氣洋洋，而趙媽媽則吃過早飯就開始做午飯了。
近午時分，村子里就開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趙子湛就有些待不住了。
「媽，姐，咱們也放炮吧？」他一面說著一面就去拆鞭炮的包裝紙，「你們听別人家都放了……」
「好、好……」趙媽媽把炖好的整雞擺上桌子的正中央，這一桌子菜才算齊了，「去吧，咱家的飯也準備好了，小淇跟我拜神上供，小湛去院子里放炮，嗯……就放那個五千的，一萬那掛明天五更放。」
趙子湛喜不自勝的拿著鞭炮就跑了出去。
趙子淇跟著媽媽點了香，听著院子里鞭炮聲起，趙媽媽就在神像和趙爸爸的靈位前禱告了起來。
「大志，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小淇和小湛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小淇工作順利……小湛學業有成……我一切都挺好的，本來那場大病以為要提前去跟你團聚了，沒想到能逃過一劫，看來你還要再多等些日子……等我把咱孫子帶大了，完成任務了再去找你……」
大志是趙爸爸的名字，趙子淇听著媽媽絮絮叨叨的說著，心里就暖暖酸酸的。
門外，鞭炮聲已經停了，趙子湛有些意猶未盡的跑進屋子，跟隨他一起進來的是一屋子的寒氣。
前幾天那場雪連下了三天才歇住，這幾天雖然晴了，但卻更冷了。
「媽，可以開動了吧？」趙子湛看著滿桌子的好菜，食指大動，一臉垂涎，「我快餓死了。」
趙媽媽用先夾了一只雞腿放到碗里擱到趙爸爸的靈前，然後才笑道︰「好了，可以吃了。」
趙子湛歡呼一聲，就把另一只雞腿夾到了自己碗里。
趙媽媽看兒子吃的歡快，笑眯眯的把一只雞翅膀撕下來夾到了女兒的碗里。趙子淇就把另一只雞翅夾給了媽媽。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吃著團圓飯。
「小湛小湛」院門外響起二胖的喊叫聲。
趙子湛一面使勁往嘴里塞好吃的，一面含糊不清的應道︰「哎，我馬上就來。」
趙媽媽看兒子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就不悅的道︰「正吃著飯又干什麼去？二胖來了讓他也來吃點……」
趙子湛「嘿嘿」笑著，卻道︰「我吃飽了，不吃了……我約了二胖他們一起去大坑溜冰……」他一面說著就一面跳起來往外跑，「我走了……」
趙媽媽看攔不住，就忙提醒道︰「穿上厚衣服，外面冷。」
趙子湛一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嶄新的藍色面色羽絨服一面往身上穿著一面就跑了出去，那是趙子淇給他買的新衣服，雖然放假時就拿回了家，但趙子湛卻一直不舍得穿，非要等到今天才第一次上身。
「小心點。」趙媽媽看著兒子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後，忍不住最後囑咐著。
趙子淇看媽媽不放心的樣子，就笑道︰「好了，過年呢，讓小湛也放松一下……這些天他天天在家里復習功課，連三妮來找叫他都不沒有出去……」
話說趙子湛在決定考軍校後，這幾天就一直在待在家里復習功課，有什麼不會不懂的也不含糊而過，非要找趙子淇講解清楚，弄通弄明白不可。連三妮來找他他都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倒把小姑娘給弄的淚眼汪汪，還讓趙子湛給安慰了好久。
「這孩子還真有股子狠勁，象你們的爸爸……」趙媽媽感嘆著，看著照片里自己老伴那笑吟吟的模樣就忍不住傷感起來，「但凡你爸爸當時忍著些，也不會……」
趙子湛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車禍而死的，難道不是？
「爸爸不是車禍去世的嗎？」。趙子淇看著媽媽，半是疑惑半是心驚的問著。
「唉……」趙媽媽嘆了一口氣，卻道︰「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小湛不吃了，咱娘倆的任務還重呢。」
趙媽媽刻意做出輕松的樣子，興致勃勃的吃著桌子上的各樣美食。
趙子淇卻有些吃不下了，她想了想，前世她大學畢業那會兒正趕上媽媽胃癌晚期的混亂時刻，趙子湛又是不靠不住的，她那段日子忙的昏天暗地，除了媽**病心里根本也容不上其他的事……
不對她想起了那時媽媽在病危彌留之際說的話——
「小淇，小湛……媽媽本想等著你們長大成人後再去找你們爸爸的，現在沒有完成任務，我怎麼有臉去見他……小淇，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顧弟弟，他的命是用你爸爸的命換的，如果他不好了，你爸爸在地下也會不安的……」
趙子淇的眉頭皺了起來，小湛的命是爸爸的命換的？當時的她被哀傷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深究這話的意思，後來媽媽去了，她也就失去了詢問的機會，想來或是媽媽彌留時頭腦不清楚吧……久而久之，這話她已經淡忘了，只記得要好好照顧小淇……現在，她重新想起來，覺得這話里有很多疑點。
等著姐弟兩長大成人，媽媽就要去找爸爸？小湛的命是爸爸的命換的？這些話明明就有些不合常理，小湛是遺月復子，他出生時爸爸已經去世了呀
但是看著媽媽故作輕松的表情，趙子淇也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急不在這一時，媽媽說的對，大年下的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她會不在挑起媽媽傷心事的情況下慢慢把這事調查清楚的。
但兩人的對話顯然還是挑起了趙媽媽對往事的回憶，下午盤餃子餡的時候居然忘記了放鹽，如果不是習慣性的先煮了幾個試了試咸淡的話都沒有發現……
而到了晚上，趙子淇姐弟興致勃勃的準備看春晚，看到有趣的地方就大笑，趙媽媽卻有些心不在焉，看到兩人笑的前仰後合才跟著笑兩聲。不到十點就說頭疼回屋休息了。
說是休息，可趙子淇回屋睡時，趙媽媽還在床上翻來覆去……
趙子淇旁觀著這一切，心中陰霾漸起，看來這事還得要緊著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