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賣身不賣藝」
看著前方那堵牆，蘇曉苒汗顏地吐吐舌頭，她光著走神去了，壓根就沒有看路。
「哎呀，明明記得這里有路的……」底氣不足地辯白一下，蘇曉苒轉身，正要走開的時候，听到了一聲驚呼︰「蘇曉苒，你是不是準備好要跟本少爺比酒量了？」
一听聲音，蘇曉苒不由得楞了一下，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身後方向，一道一看就知道是後門的門被大大的打開著，那個說話的人，正雙手抱胸，得意地盯著蘇曉苒。
「是你這個小鬼啊！」蘇曉苒認出來人後，習慣性地就要去模模他的腦袋。
那人見蘇曉苒的手伸過來，立刻化身猛獸，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地就朝著蘇曉苒的手拍過去。這一次，他一定要給這個沒有自己高卻總是拿手模自己腦袋的女人一個教訓。
在他即將拍到蘇曉苒手的前一刻，忽然又被身邊伸出來的手給抓住了，再也動不了分毫。而趁著這個機會，蘇曉苒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腦袋上面。
還是跟想象中一樣的柔軟啊！
蘇曉苒感嘆一聲，看到對方咬牙切齒的模樣，趕緊地後退兩步到安全的距離，同時吩咐抓住了他的江子默，道︰「子默，放開他吧。」
有江子默在身邊，她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光明正大、底氣十足。要是換做就只有她跟眼前這個小鬼獨處的話，她是弄死也不敢鋝老虎的毛的。
江子默依言放開了抓住的手。
少年見有江子默在場，知道動手的話，自己討不了多大的便宜，就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精神︰「蘇曉苒，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啊？本少爺才不是給你隨便亂模的。」
「你一個在青樓工作的少爺跟我談男女有別？」蘇曉苒好笑地看著對方，「小宇，你是不是瘋了？」
鐘軒宇糾正蘇曉苒話里面的錯誤︰「本少爺是賣藝不賣身的。」
「嘿嘿，」蘇曉苒才不吃他這一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誰說的，賣身不賣藝？」
鐘軒宇一怒︰「現在本少爺改規矩了。」
「小鬼就是小鬼，」蘇曉苒嘆息搖頭，「沒有長大的話，就做不到男子漢的一諾千金啊。」
鐘軒宇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他的年齡來說事。想他從小在秦樓長大，被所有的人當著寶中之寶，也從來沒有人敢來惹他的忌諱，就算是那些女老爺們來秦樓，也是要看著他的臉色的。
然而，這個蘇曉苒就像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一般，總是撿他惹毛的地方招惹他，偏偏他還不能拿她怎樣。從來都是由人來將就自己的人，冷不防之間，被人吃得死死的，這樣的狀況，就是想想，就會讓鐘軒宇幾欲抓狂。
可是，好不容易看到了蘇曉苒，他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報仇雪恨，就被蘇曉苒幾句話氣得跳腳了。
「你，你，你……」手指著蘇曉苒，鐘軒宇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蘇曉苒卻心情很好地歪著頭，一副無辜的模樣︰「怎麼，我說錯了嗎？你現在到底是賣藝不賣身還是賣身不賣藝呢？」
鐘軒宇氣過頭了，反而冷靜了下來，眼盯著蘇曉苒，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哼，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的賭注？我要跟你比酒！」
根據他的消息，蘇曉苒可是一個沾酒就醉的人，這一次，等他贏了她，一定要讓她從今以後叫他作大哥。
以前，鐘軒宇就覺得年紀小不是一件好事，具體是為什麼，他也說不出來。但是等遇到蘇曉苒，他才終于明白了為什麼。
面對一個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女人，卻只是因為大了自己幾歲，而成天在他面前以前輩晃悠，甚至還口口聲聲地叫做他小鬼，只讓他氣得吐血。
「比就比。」蘇曉苒一揚腦袋，非常自信地迎戰。
她也是有小道消息的，這個鐘軒宇壓根就不會喝酒，這樣的人，她才不怕呢。雖然她自己還從來沒有喝過白酒，不過，從她第一次喝啤酒時候的驚人天賦還是可以推斷出來，灌醉鐘軒宇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當下，兩個都自信能灌倒對方的人，移師到了鐘軒宇自己獨住的小樓里面。
由于鐘軒宇的脾氣很大，秦樓里面，沒有一個丫鬟願意去照看這個在京師女老爺們眼中的大紅人，凡是倒霉被選中的，無不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偶爾遇到一個特別能堅持的，那麼就換著鐘軒宇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幾番折騰之下，秦樓老鴇楊慧終于毛了，撤走了負責照顧鐘軒宇起居的所有丫鬟小廝，任由鐘軒宇自生自滅。
所以，現在兩個要喝酒比賽的人，還得辛辛苦苦地自己去將酒搬到大廳里面來。
江子默是可以幫忙的，但鐘軒宇說什麼都不許男人進入自己的閣樓範圍之內，蘇曉苒只好吩咐他守在外面，自給自足。
等兩個人將酒壇搬到大廳時候，蘇曉苒又說在這里喝沒有氛圍之類的，于是兩個人又轉戰到了鐘軒宇平時候用來接待賓客的廂房里面。
終于一切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了坐墊之上，中間放著一張紅木小飯桌，桌上放著剛剛準備好的酒壺，小飯桌的兩邊，還堆積著幾大壇子酒作為後備。
「干杯吧！」蘇曉苒得意洋洋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挑釁似地揚揚眉。
鐘軒宇動作更快，直接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將酒杯向下傾倒著，更囂張地反看著蘇曉苒。
蘇曉苒一口酒下肚之後，醉沒醉的倒是沒有感覺，只覺得順著酒的吞下，從喉嚨一直到胃里面，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怎麼樣，難受吧？」看蘇曉苒伸出舌頭呼辣的樣子，鐘軒宇不禁有些得意，連自己吞酒入肚的難受都忘記了。
蘇曉苒深深地吸了一口冰涼的冷空氣在嘴巴里面，終于壓下了一些火辣的感覺，馬上就又囂張了起來︰「我逗你玩呢。」
「……」
「再干吧！」
「誰怕誰？」
守在院門外的江子默，在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蘇曉苒招呼的時候，有些心急了，好幾次想要破門而入，但都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
先不說鐘軒宇忌諱別的男人踏入他的勢力範圍，就是蘇曉苒的命令，他也不能違背。
反正只要他好好地守在這里，只要確定沒有其他的人進去，只要保證蘇曉苒的安全，他的心也稍稍地安穩了一些。
就在這樣的等待之中，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夜幕重重，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走到了江子默的面前，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叫道︰「江公子？！」
江子默一下就認出了來人正是秦樓的第一丫鬟，地位僅次于老鴇楊慧的紅兒，神態恭敬了些，應聲叫道︰「紅兒姑娘。」
「啊，我剛回來就听別的姐妹說你們在小宇這里，還不信呢。不過，你家老爺呢？」
來秦樓的女老爺，尤其是有資格來到後院的老爺們，紅兒大部分討厭，小部分不喜歡，但對蘇曉苒，她卻是發自內心的歡迎。初听到蘇曉苒來了，而且還是在鐘軒宇的院子里面的時候，她就知道有好戲不能錯過，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老爺在里面。」
「她在里面，你怎麼不進去伺候啊？」江子默對蘇曉苒向來是形影不離的，紅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不在一起。
正要回答紅兒疑問的時候，紅兒自己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拍拍手說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鐘軒宇那個小鬼不讓你進去，對不對？」頓了一頓，紅兒壓根就沒有給江子默回話的時候，就一腳踹開院門，熱情地說道︰「江公子，你不用听鐘軒宇的話，說到底這個院子是屬于秦樓的，也不是他的，他沒有權力管。你就跟我一起進去吧。听說他們兩個在里面拼酒，這麼久了，萬一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江子默本來有些猶豫的，但紅兒最後一句話還是听得他心一顫，老爺的安危比什麼都來得重要，他趕緊點頭，跟在紅兒的身後，走了進去。
本來以為兩個人都在大廳的，卻進去之後一個人都沒有發現，紅兒猶豫了一下，用鼻子使勁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一股濃香的酒味從廂房傳了出來。
以為兩個人在廂房的兩個人走進去之後，發現，居然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江子默的心一沉，是他對自己的武功太自負了，一定是有人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對老爺……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打斷了江子默的自責，他跑到了紅兒的身邊，順著紅兒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然後——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