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雲裳的回憶
疑惑間收回了視線，蘇曉苒卻又瞥到了南軒嬉笑的表情，瞬間的福至心靈︰「喂，南小三，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南軒收回自己的笑容，睜著眼楮說瞎話︰「老爺你再說什麼，我听不懂誒。」
南軒這麼一說的話，蘇曉苒也就更加肯定其中有貓膩了。
想南軒是什麼樣的人，無事找事的主，這樣的人居然會裝糊涂，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在她眯著眼楮的時候，有事發生。
「你……」狐疑地看著開始裝無辜的南軒，蘇曉苒撇撇嘴，「……該不會……剛剛你給我吃的蜜餞是你吃過的吧？！」
南軒的神色一滯，雲裳的眼楮又亮堂了起來，蘇曉苒知道自己猜中了。
「雲裳，你給我過來。」蘇曉苒忽然掉頭，將目標直指向對面稍遠的雲裳，她決定要好好修理一下這個破壞氣氛的婢女。
南軒拿自己吃過的蜜餞給她吃，這是情侶之間表示親密跟浪漫的行為，有這麼多的電燈泡在場就算了，居然有一個還會發聲的。
要是，雲裳剛剛沒有發出那一聲驚呼，她就這麼什麼都不知道地被南軒繼續像那樣喂下去，那該多好啊。
絕對不能原諒雲裳這個小妮子。
雲裳應聲走到了蘇曉苒的面前，恭敬行禮，等著老爺的說話。
老實說，她的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以前的老爺，很少說話，她伺候在她身邊，很多的時候，都是默默地做事，盡力完成她交代的每一個任務。日子雖然過得平靜，但總是覺得缺少些什麼。
現在的老爺，就像是跟以前的老爺來了一個大翻身，在她失憶清醒來的第一天，雲裳就有一種慶幸的感覺。當時，在老爺醒來的房間里面，除開四位公子，也就只有她跟初夏兩個人在旁伺候、等待。
剛剛醒過來的老爺，大家都不知道那時的她已經失憶了，但從她醒過來，面對著站在床邊的四位公子問的話，當時就讓她驚喜了。
最初醒過來的老爺，第一個看到的是坐在床邊，一整夜都在她的二公子，神情似乎還有些發懵，問了一句︰「你是……誰？」
這句話，現在听來，其實已經表示了老爺失憶的跡象了，不過大家當時都認為她失足落在湖水里面，才清醒過來，難免有些神智不清。
二公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然後，老爺的目光就順著二公子，落到了雙手抱胸，站在二公子身後的三公子身上，又問了一句差點讓她噴出來的話︰「你是……人？」
這句話也問得三公子哭笑不得，不過大概是覺得老爺現在是病人，也就撇撇嘴，敷衍著回答了她。
隨後，她看到老爺的目光落到了三公子身邊的大公子身上，然後她就注意到了老爺剛剛因為三公子而瞪得大大的眼楮笑眯了起來，驚喜般地看著大公子說了一句︰「是你！」
老實說，她一直覺得老爺對這個大公子的態度是不同的，但以前的老爺太過于深沉，她也只能覺得那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但現在的老爺卻是大膽隨性得很，就單單從失憶的反應看，也足以知道她對大公子果然是不同的。
老爺前面的三句話，雖然很短，加起來連十個字都沒有，但卻讓人開始隱隱地感到了不安，一向最關心老爺的四公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在老爺驚喜般地看著大公子的時候，他皺著眉心，輕輕地叫了一聲︰「老爺。」
因為老爺的異常表現，房間里面的人大概跟她一樣都被震住了，所以安靜得連一聲輕嘆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說是四公子叫出了聲音的「老爺」。
老爺本人也听見了，她詫異地轉過頭去，看著四公子，看來半晌，終于問出了一句她認為最經典的，也是讓大家立刻明白了她剛剛那些突兀舉止的原因，更讓大家都知道她失憶了的話︰
「我是誰？」
就這樣，老爺憑著早上起來講的這十一個字，將所有的人都嚇住了。
她還記得，當時，初夏在她的身邊悄悄說一句︰「不愧是老爺，失憶了也是如此的不同凡響。」而她不但全面贊同初夏的觀點，心中卻也被別人多了一絲的喜悅——總覺得那樣說著話做著事的老爺，非常非常地讓人感覺日子很有盼頭。
四公子曾經說過，他之所以會安排她在老爺的身邊，並不是因為她的功夫有多高，暗殺手段有多麼的厲害，只是因為她的個性非常地適合留在老爺的身邊當丫鬟。
誰能想到一個由內衷心喜歡看熱鬧、喜歡惹事、喜歡湊趣的小小丫鬟，竟然會是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冷血殺手呢？
而在接下來幾天，老爺也的確沒有不辜負她的期盼︰大膽告白，說大公子是她一見鐘情的人；嬉皮笑臉，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讓二公子笑出來；捉鬼降妖，硬說三公子是狐仙的化身；花心風流，帶著四公子一起逛妓院……
總之是，每一天過得都是那麼的令人感動、激動以及沖動。
唯一可惜的是，妓院那件事情，她並沒有親身參與。只是在親身參與了回來的初夏那里听到了一星半點，說老爺是如何地將那位讓帝都所有女老爺都沒有辦法應對的秦樓「少爺」氣得跳腳，連他一向標榜的「賣身不賣藝」也變成了「賣藝不賣身」。
後來，皇宮那邊也傳出了命令，讓老爺進宮一趟。
老實說，老爺進宮的時間，估計沒有哪個人過得比她更加艱難的了。
皇宮，對老爺而言，意味著很重很多的情感，那里有著老爺不能忘記的人跟難以忘記的事與責任，她實在是怕老爺記憶恢復，又變成了以前的那個樣子，她的生活又得再次黯淡（真是一個不安分的殺手啊！）。
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在看著被四公子醉著抱回來的老爺時候，她的心終于落到了實地上面。
現在宿醉醒過來的老爺，也保持著失憶之後的出人意料作風，可是，剛剛那沉臉的神情跟冷淡的語言，讓她有種老爺回來了的感覺。不安之間，更多的是失落。
在雲裳走到她面前的剎那之間，蘇曉苒已經在腦海里面構思好了懲罰她的項目。不過，現在她正在享受，懲罰的話，暫時放到後面，先教訓她一下，省得以後這樣的機會又被她破壞掉了。
「你剛剛驚呼就算了，怎麼可以出聲呢？你知不知道，破壞人家夫妻之間的情趣是極為無恥的事情？」
蘇曉苒的話，讓雲裳發懵了，老爺計較的不應該是她不分尊卑的行為嗎？怎麼好像是在計較她發出聲音的事情？茫然之中，雲裳只好接著听老爺的教誨，以尋求真相。
南軒江子默卻在這個時候對望了一眼，然後裝著什麼事都沒有似的轉開視線，不過兩個人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驚詫。
顯然蘇曉苒的話，兩個人都听懂了。不過，江子默驚詫之後，就不再關心這件事情，反正失憶之後老爺的言行已經給了他太多的震撼，也不差這一件；南軒卻是在心中重新審視自己對眼前這個女人的了解度︰好像她的臉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厚。
蘇曉苒看著雲裳滿臉寫著沒听懂的表情，頓時有些無語了︰看來，像她這樣的聰明人畢竟是佔少數的，她如果不說得清楚，雲裳應該是不會明白的了。如果她不明白的話，那麼就意味著下次，還得繼續搞破壞。
而這個丫鬟偏偏又是她的貼身丫鬟，跟在她身邊的時間有多長，她就不需要去想象了。要是今天自己不給她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的話，以後的日子……
搖搖頭，搖掉腦袋里面的可怕後果，蘇曉苒以最直白的言語開了腔︰「你自己說說，剛剛要不是你出聲的話，三公子是不是還會繼續那樣子喂我？這可是夫妻之間的浪漫事情。你說你剛剛發出聲音是不是在攪局？以後不能再這樣不識時務了，知道嗎？」。
在蘇曉苒的世界里面，跟自己喜歡的人做些曖昧的事情，是一件可以向全天下宣告的得意之事，吃下南軒吃過的東西，當然也是情趣的浪漫。所以她不但一點也不避諱院子里面四處都站著的下人，多少還有些自鳴得意。
听完了老爺的教誨，雲裳深深地為自己剛剛的擔心受怕感到羞恥，她到底是小看了老爺失憶的強悍型，而且她也感到了深深的慚愧，一想到自己居然破壞掉了老爺如此的好事，連忙道歉︰「對不起，老爺，雲裳不是故意的。下次，雲裳保證不出聲。喔，不，雲裳發誓，下次絕對抿著嘴巴悄悄看，連呼吸的聲音都不發出來。」
南軒︰「……」本來是耍著蘇曉苒玩的，怎麼現在感覺顛倒了過來，他被她們主僕耍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