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軒宇剛剛得了初夏的消息,說是他奉蘇曉苒之命,前來秦樓給他贖身,但卻被楊慧拒絕了,又說蘇曉苒說了「蘇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頗有一種許下她會永遠等著他的誓言的味道,頓時又是感動又是生氣︰
感動的是,想不到蘇曉苒也會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生氣的是,一直壞別人好事的媽媽居然來壞他好事!
如果說之前,鐘軒宇還有些出于賭氣不滿要嫁給蘇曉苒,听到初夏帶過來的話的時候,那麼一點點的別扭也消失不見了。只滿心甜蜜地覺得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真是無上幸福的一件事情。
這算是鐘軒宇第一次正式自己對蘇曉苒的感情︰沒有再為自己尋一些可觀的理由,只是主觀地想要嫁給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蘇曉苒那邊已經采取了行動,他當然也要為兩個人的幸福爭取才行。
所以,在初夏說完話之後,他就氣沖沖地跑來找壞他好事的楊慧來了。
而初夏見他一句話都不說,面帶氣憤地離開,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想起了蘇曉苒的吩咐,就趕緊回了府,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匯報。
「媽媽,你為什麼要壞我的好事?」鐘軒宇向來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尤其是在氣憤的心里狀態之下,連一邊的江子默都沒有注意到,就雙手叉腰,責問楊慧。
楊慧一愣︰「啊?」
「以前那些老爺,我不喜歡,你趕走就好了,但蘇曉苒派來的人,你為什麼也趕走了?你難道想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啊?」
「你,你想嫁?」問出這句話之後,楊慧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鐘軒宇想嫁,她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
「我為什麼不想嫁?我跟蘇曉苒是兩情相悅的,她都派人來給我贖身了!但是,你為什麼要回絕初夏?初夏還說了,蘇曉苒說蘇府的大門永遠為我敞開,你看你,你都把她逼到這個份上了,你是不是想要逼我敢她私奔才高興啊?」
「蘇老爺說,蘇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這麼一听,楊慧覺得自己還真是有些誤會了蘇曉苒對鐘軒宇的感情。
「還不是你逼的?我……咦,江子默,你怎麼在這里?」鐘軒宇終于注意到了房間里面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江子默淡淡地笑了笑︰「我也是來給你贖身的!」
听到初夏來過,還是奉老爺的命令來贖身的,江子默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的動作太慢了,讓老爺等不及了?!
「你也是!」鐘軒宇的眼中頓時發出了光芒,但隨即地腦袋一轉,眼帶威脅地盯著楊慧,一字一句道,「媽媽,這次要是你再拒絕的話,我就,就離家出走!」
楊慧苦笑一下,這還沒嫁呢,心就已經偏向女方了,果然是男大不中留。
不過,兒子太傻了,唯有讓她這個當媽媽的,給他把後路鋪好,楊慧眼盯著江子默,問道︰「可是,只是贖身嗎?」。
「什麼叫只是贖身啊?」鐘軒宇壓根就沒有給江子默說話解釋的機會,自己搶過了楊慧的話頭,「蘇曉苒說了,她會八抬大轎,親自娶我過門的。」
「真的?」楊慧的眼光還是在江子默的身上。
江子默輕輕地點頭,這番話,的確是老爺親口說的。
既然江子默都點頭了,有他來給鐘軒宇贖身,再由蘇曉苒親自上門迎娶鐘軒宇,楊慧終于確定了蘇曉苒對鐘軒宇的心意,心中也著實松了一口氣。
攀上蘇曉苒這個大靠山,可是楊慧求之不得的事情。不過想到自己對初夏的拒絕,頓時有些心存難安,眼珠一轉,就提出了那個分文不取的說法。
這次,鐘軒宇沒有再像是以往激烈反對,說他是赫赫有名的少爺,嫁娶禮金至少要多少之類的了(因為已經把自己當做蘇曉苒的人看待了,自然要給蘇曉苒節約銀子);而江子默這邊,對銀子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反正就算是要給,對蘇府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過,想到老爺失憶之後的個性,她听到這樣的消息,應該會高興得原地又蹦又跳吧!
「既然老天爺都在幫我,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蘇曉苒想不到鐘軒宇的事情,一起一落之後,居然得到了這麼好的一個答案,頓時豪氣大生,對著江子默吩咐道,「子默,你去把薛柔放出來,就按照之前規定的那樣,交到大公子手里就好了。」
「老爺……」江子默想不到蘇曉苒會突然提到這件事情,想到這幾天自己還在調查的事情,心中覺得不妥,正要再勸蘇曉苒三思的時候,又听到蘇曉苒說道︰「子默,你不用勸我了,我有分寸的。你去把她放出來吧。」
不把薛柔放出來的話,她怎麼讓她知道她應該知道的事情?怎麼跟她斗法呢?現在的她,可是從未有過的自信心膨脹!
江子默猶豫片刻,躬身告退了。
蘇曉苒重新躺回到了躺椅上面曬太陽,笑容只比之前更加猖獗、陰險,看得一邊伺候的雲裳、小五時不時地打冷戰︰這老爺到底是在算計誰啊?
————————————————————
晚上,南軒侍寢,蘇曉苒尋了一個消食的理由,又跟著他一起出來听牆角了。
不過,當她跟南軒一起躲在假山里面,看著前面三個喋喋不休說話的丫鬟時候,兩個人雙雙露出了苦笑︰居然又是她們。
「我們在南院啊?」
南軒無力扶額︰「這不是老爺你帶的路嗎?」。
蘇曉苒環視了周圍一遍,其實每個院子都長得差不多,她分辨起來,實在是有心無力。
「既來之則安之,听她們今晚又說些什麼?」
原本蘇曉苒興致盎然、南軒興趣缺缺在听到了第一句正式偷听的話之後,兩人臉上的表情來了一個大轉換︰南軒的眼楮像是晨星一般地閃閃發亮,而蘇曉苒眼角抽筋,只恨不得捂住臉。
三個丫鬟在此已經談論了一段時間了,蘇曉苒南軒剛剛听到的話,赫然就是丫鬟甲說出來的,她說︰「我听說的,卻是老爺給大公子下藥,逼迫大公子的呢。」
「沒有,那藥據說是大公子自己準備的,還陷害給了鐘少爺呢。」丫鬟丙反對。
「可藥明明是大公子喝了,照你說的,那藥不該是由老爺喝下去嗎?」。丫鬟甲反駁。
丫鬟丙似乎是無法反駁,梗了片刻,才說道︰「可是,老爺自己都說了她喜歡大公子,還說了那麼多遍,大公子真的想要,不需要下藥吧?」
「哎呀,說這些沒用的干嘛?」丫鬟乙,也就是南軒說的絲竹開口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執,「這藥一定是老爺下的。」
「你怎麼知道?」
「你不是一直很支持老爺嗎?」。
絲竹的話,不但驚住了身邊兩個丫鬟,連蘇曉苒跟南軒都被她的肯定語氣給震住了,卻繼續听到絲竹用崇拜的聲音說道︰「我們老爺是誰啊?她既然說了她喜歡大公子,怎麼可能不想得到大公子?得不到心的話,至少也要得到人吧!老爺此舉,實在是振奮人心,對大公子,就是應該這樣的強勢。」
蘇曉苒︰「……」
想不到,這個府里,除開雲裳,還有這樣一個丫鬟支持著自己。不過,藥真的不是她下的啦!
「你們兩個就不要再討論這事了。反正這藥不是老爺下的,也是老爺吩咐人下的(蘇曉苒哭︰我是無辜的呀!)。嗯,就是這樣,」絲竹大手一揮,將結論定了下來,趕緊繞到她關心的話題之上,「雲裳姐的打賭,你們投了什麼?」
「我賭了雲裳姐嫁給初夏。」丫鬟甲說道。
「我押的是初夏嫁給雲裳姐。」丫鬟丙回答道。
丫鬟甲一听,恨鐵不成鋼地拿手肘捅了丫鬟丙一下︰「你笨蛋啦,老爺的命令不是都下來了嗎?」。
「可是,這個盤口是雲裳姐開的,那麼多的人都押她嫁給初夏,我怕……」丫鬟丙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蘇曉苒怒︰她就說雲裳對嫁娶的事情怎麼那麼在意,搞了半年,又背著她開賭了!還不告訴她,哼哼,一定要讓她輸得傾家蕩產。)
絲竹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你怎麼能怕雲裳姐,難道就不怕老爺嗎?」。
丫鬟丙︰「跟老爺有什麼關系?」
「我們老爺是誰啊?女中豪杰、巾幗英雄,她會說話不算話嗎?你听說過她說話不算話嗎?雲裳姐嫁初夏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絲竹一說到自家老爺,那語氣就驕傲得跟在說她自己如何厲害一樣。
(蘇曉苒想哭︰對不起,絲竹,本老爺差一點就辜負了你的期望。不過,沒關系,老爺已經覺悟了。不說其他,就沖你這份心,老爺也得讓你贏!)
「可是,可是……」丫鬟丙嚅嚅囁囁了半天,才憋出了自己的話,「……可是現在,比起老爺,雲裳姐好像更可怕一點。」
丫鬟甲、絲竹︰「……」
(蘇曉苒偷笑︰哈哈,想不到雲裳的名聲比咱還母老虎。)
「其實,其實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情。」丫鬟甲神色很猶豫,但在絲竹的催促下,還是慢吞吞地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你們還記不記得,曾經老爺是將初夏許給了雲裳姐的?雖然說老爺失憶了,但是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如果四公子或是雲裳姐提醒一下的話,你們說老爺會不會……把命令更改過來?」
「不會!」絲竹斬釘截鐵,「忘記了的事情,不遵守也沒有什麼,但現在老爺可沒有失憶,她絕對不會食言的。」
(蘇曉苒唇角一扯︰我說絲竹,你是不是把你的全部身家都押到雲裳嫁給初夏上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