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南軒、江子默一起告辭,蘇曉苒就帶著得意洋洋的心情去了東院,現在開始,她要解決掉薛柔這個麻煩。
在蘇曉苒的身邊,除了一如既往的雲裳之外,還多了一個陌生的小丫鬟,她是江子默才從別院調到蘇曉苒的身邊來的。
此人,正是蘇曉苒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南院小丫鬟絲竹。
早在第一次偷听時候,她就決定將這個丫鬟要到自己身邊來,江子默雖然立刻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卻花費了一段時間去調查,直到確定絲竹的背景無誤之後,才在今早將其從南院調到了主院。
因為關于這件事情,蘇曉苒跟江子默提到了好幾次了,所以絲竹剛被得知調到主院之後,就走馬上任,跟主院大丫鬟雲裳一起伺候老爺。
而能伺候自己心慕已久的老爺,對絲竹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喜訊,所以對江子默幾乎不近人情的「走馬上任」要求,一點怨言都沒有。將收拾好的包裹,往住房一扔,就眼巴巴地到雲裳那里報到了。
那個時候,天色尚早,雲裳就借著機會,給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剩下的,就需要她自己的觀察了。
原本,雲裳對蘇曉苒的身邊會多一個婢女的事情,是抱著吃醋的想法的。但蘇曉苒點醒了她。她馬上就要嫁人了,嫁人之後,少不得就要面臨傳宗接代的事情。為了那個時候的到來,她可得趁早為老爺培養一個後繼之人(蘇曉苒的身邊,當然不止雲裳一個侍女,但雲裳擔任的大丫鬟之職,這是一個不能空缺的位置)。而且,她又听說調來的新丫頭是南院的絲竹,頓時就沒有了想法。
那個丫頭,她是知道的,如果讓她來代替她貼身丫鬟的話,除了武功有點問題,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所以,她倒也是不抱私心地傳授了她這麼多天來累積的經驗(為什麼是這麼多天呢?為什麼失憶的老爺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以前的經驗都不管用了),友好地表示了她對她的看好以及不管怎樣她都是「前輩」的叮囑。
看到絲竹,蘇曉苒理所應當地裝著不認識,南軒也跟著她一起裝,只是在听說絲竹是南院的人時候,挑挑眉毛,表示了一下詫異之情。
到陸輕舟居住院落的時候,還未進門,蘇曉苒就听到了薛柔銀鈴般的歡笑聲音,頓時心一沉——居然被下了一個下馬威!
蘇曉苒這邊眉心才蹙起,就听到了身邊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冷哼聲音,轉頭,剛好看到了雲裳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不滿,以及雲裳身邊,顯然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卻也皺起了眉頭的絲竹,頓時心情就跟著唇角一起上揚了。
她現在有左右兩大護法,小小的薛柔,她才不擔心呢。
進入院子,看到的果然是一副溫馨的哥妹和諧圖︰陸輕舟站在院落里面,白衣勝雪,風姿俊朗;薛柔一身丫鬟的淡黃色衣衫打扮,笑顏如花,襯托得整個人俏麗不凡。
蘇曉苒在看了看自己,很好,優雅華貴,一點也不輸人。
蘇曉苒一行,除了兩個貼身丫鬟之外,就沒有再帶人了在身邊了。不過,即使是三個人,還是比較惹眼的。
在蘇曉苒自我打量的時候,陸輕舟跟薛柔同時看到了她們三個人︰陸輕舟的眼光在看到蘇曉苒的時候,微微一滯,略帶著尷尬之意,收了回來;薛柔卻是三個人都瞪了一眼,才不悅地撅撅嘴,腦袋偏向一邊,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雲裳還沒有什麼反應,絲竹卻是瞳孔急速收縮,東院居然有這麼大膽的丫鬟,敢對她神話般存在的老爺不敬,這個仇結大了。
「輕舟!」蘇曉苒笑眯眯地走到了陸輕舟的身邊。
陸輕舟盡力壓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覺,盡力地作出一副自然的樣子,如以前那般對蘇曉苒恭敬有加︰「老爺。」
「我來找你下棋!」這個是蘇曉苒過來時候就想好了的借口,也是她能想到的比較恰當的、听上去一點都不做作的借口。
陸輕舟一愣,還未答話,就听到薛柔小聲的嘀咕︰「跟我師兄下棋,找死吧!」
雲裳絲竹的臉色同時大變,絲竹更是直接出了聲︰「大膽,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對老爺大公子不敬。」
雲裳遲了一步,也冷哼出聲︰「別以為自己靠大公子的關系進來,大公子就能保護你一輩子。這里是蘇府,老爺才是一切!」
「誰靠關系啊?」薛柔怒,這個鬼地方她才不想呆,就算是要靠關系也是離開,而不是進來。
蘇曉苒依舊笑眯眯地接了口︰「如果不是靠你師兄,我大侍郎的關系,你怎麼會在這里?」頓了一頓,她別具深意地望了一下陸輕舟,又道,「既然到了我蘇府,做了丫鬟,就該有個丫鬟的樣子,‘師兄’還是你該叫的嗎;議論老爺,是你能做的嗎?如果你不樂意的話,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吧!」
「老爺,這樣不懂規矩的丫鬟,何必留她?無端浪費蘇府的糧食。」絲竹最看不慣這種靠裙帶關系的人飛揚跋扈了。大公子又怎樣,這里是蘇府,不是陸府!
「是啊,老爺,」雲裳趕緊地落井下石,「這樣的白眼狼,養著害人害己。」
「對不起,老爺,請你看在柔兒還……」陸輕舟用眼神制止了薛柔想要分辨的話,轉身向蘇曉苒賠罪。
蘇曉苒截斷了陸輕舟的話︰「知道,她還小,我不跟她計較。」說著,一個蹦跳,跳到了陸輕舟的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揚起喜氣洋洋的笑臉︰「我們下棋吧,輸的一方要陪贏的一方,逛整個蘇府一遍。怎樣?」
陸輕舟︰「……」
結果都一樣,這樣,輸贏于他,又有何區別?
雲裳絲竹對看一眼,眼中都是敬佩的光芒︰這樣絕妙的主意,也只有老爺那麼老奸巨猾(這個是雲裳想的)/聰明的人才想得出來;薛柔卻是極度鄙夷地瞪著蘇曉苒︰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這樣的話,虧得她說得出口。
「別露出這樣不甘願的表情嘛。」看陸輕舟哭笑不得的神情,蘇曉苒大方地換了一個賭注,「要不這樣,你贏了的話,我讓薛柔以師妹的身份留在你身邊;我贏了的話,她可就得規規矩矩地當她的小丫鬟,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犯錯一樣要按照蘇府的規矩來。」
「好!」如此爽快且豪氣眾生的聲音,絕對不是溫溫柔柔的陸輕舟說出來的,而是就站在兩人身邊的薛柔。
蘇曉苒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了一絲得逞的笑意,高傲地看著薛柔︰「你答應,有個屁用啊?」——激將法,嘿嘿!
陸輕舟眉頭一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听蘇曉苒口出污穢之詞了;蘇曉苒後知後覺地咬咬嘴唇︰自從第一次發現她家大公子是個有那麼一點點迂腐的斯文人之後,她已經盡量注意不在他面前說髒話了,可是髒話說起來真是痛快啊,她憋不住嘛。
反觀她身後跟來的兩個丫鬟︰雲裳是習慣了,她一直都覺得會說髒話的老爺分外的英姿颯爽;而第一次听老爺說髒話的絲竹,稍稍呆滯片刻之後,眼眸之中的崇拜之意,洶涌地上升為了膜拜——能跟在如此有人性的老爺身邊,是她三世修來的福氣啊。
至于場中的剩下的最後那個人,也就是蘇曉苒這句話針對的當事人,一如蘇曉苒樂意那樣地煞白了臉。本就不滿蘇曉苒的她,尤其被那個髒話刺激,白臉片刻漲成了紅臉,兩三下喘息之後,恨恨出聲︰「你打賭的不是我嗎?我不答應的話,才有個屁用呢。」
雲裳、絲竹驚喜的表情頓時變為了鄙視︰哼,模仿我們家老爺!
陸輕舟無力扶額,這個柔兒啊,好的不學,這些學起來倒是蠻快的。
蘇曉苒心中暗喜,臉上卻保持著不滿︰「下棋的是我跟輕舟,他不答應,你答應的話,還是沒個屁用!」
「師兄一定會答應的。」薛柔信心膨脹,她家師兄,下棋從來就沒有輸過。
「哈,你都開始叫師兄了,是吃定了老爺我會輸,是吧?」蘇曉苒笑得腸子都要打結了,她就是要利用薛柔這一點,讓她心服口服地當她的丫鬟,順便再挑撥挑撥她跟陸輕舟的關系。不過,事情居然進行得這麼順利,她真是人品太好了。
薛柔本來想將陸輕舟從未輸過的戰績說出來,但仔細一想,萬一蘇曉苒听到膽怯了,撤回了這個賭注,她這不是得不償失嗎?所以,最後只是得意地高高揚起腦袋,表達了自己對陸輕舟的信任,跟敢于她挑戰的蘇曉苒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