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個人之間,總算是打成了一致的見解。
「我們從哪里進去?」看著阿德帶著人質消失,少女的神情比買了保險還無後顧之憂,催促著蘇曉苒,迫不及待進去蘇府了。
有蘇曉苒帶路,還不是想從哪里進去就從哪里進去。不過,為了低調一點,加上自己這身打扮,蘇曉苒帶著兩個人從蘇府的後門,大大方方地進去了。
她走得也舒坦,之前只有她跟絲竹兩個人,買來的東西,大包小包的,一人一半;而現在,她自己則是完全空著手,包裹之類的,全部給了身後兩個劫匪,美其名曰︰東西拿得越多,他們越不容易被人發現。
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在蘇曉苒的計劃之中;下一刻,就被少女完全打亂。
「凝兒,你來蘇府是為了什麼?」在往後門走的路上,蘇曉苒已經將少女的名字給套出來了,當然她的名字也理所應當地被自己出賣了,她現在叫「初夏「。至于她現在的目的,就是將凝兒來蘇府的目的套出來。
「我來找人的。」
「找誰啊?」
凝兒對蘇曉苒還是保持著一點點的警戒之心,听了蘇曉苒的問話,眉頭一皺,眼露精光,反過來問道︰「你干嘛要這麼問我?我警告你啊,可別打什麼歪主意,你朋友還在我手里呢。」
蘇曉苒完全沒有做人質的覺悟,完全是為了凝兒考慮的姿態,苦口婆心地說道︰「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怎麼知道把你帶到哪里去?」
凝兒一听有道理,正要回答蘇曉苒問話的時候,她身邊一直安靜的阿滿忽然皺起了眉頭,彎下腰,在她的耳邊悄聲嘀咕什麼。那聲音實在太低,蘇曉苒豎起了耳朵也听不見他到底給凝兒說了什麼,只看到凝兒的臉色漸漸變得疑惑。在阿滿說話的時候,她自己還沉著眼,朝著黑漆漆看不清楚的遠方,看了一陣。
「你……」
只說了一個字,蘇曉苒就看到凝兒手指豎在唇邊,朝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跟我來!」
蘇曉苒一愣,雖然自己是個路痴,但也不至于讓第一次來蘇府的人帶路不是?
正想奪回帶路的權力,蘇曉苒發現了空氣里面傳來的一絲絲不對勁,心下猛地一沉,乖乖地跟在了凝兒的身後。
她想明白了,這兩個人都會武功,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她還沒有發現的事情。在蘇府里面,不管是發現了什麼,都跟她這個老爺月兌不開關系,看一看,是非常有必要的。
凝兒帶著她走的這條道,起初蘇曉苒就覺得眼熟,待看到那熟悉的偏院門口的時候,她終于想起來這里是哪里了!
暖窖!
凝兒來這里干什麼?
偏院這里,暖窖里面培育了大量的草藥,故而草藥味道濃郁,如果說凝兒是被這股味道吸引過來的,那麼她來蘇府想要見的人就昭然若揭了。
沈慕帆!
那她豈不就是他的師妹、小師妹?!
蘇曉苒覺得趁人不備的問話,月兌口而出的回答,才能得到最真實的消息,于是,毫無預兆地開口問道︰「凝兒,你喜歡你師兄嗎?」。
凝兒驚訝地挑起眉毛,果然月兌口而出︰「我沒有師兄啊!」
一問一答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
蘇曉苒琢磨︰「難道是自己弄錯了?」
凝兒歪著頭,看著蘇曉苒,也是一副深思的樣子。
沉默一陣之後,凝兒首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安靜,問道︰「初夏,你剛剛問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蘇曉苒模稜兩可地回答︰「你不是女俠嗎?女俠都應該有師門的,有師門就肯定有師兄的啊!」同時,又拍了拍凝兒的馬屁,「想不到女俠是自學成才的,真是厲害。」說完,蘇曉苒毫不吝嗇地獻上了艷羨的表情,讓凝兒的心瞬間暖烘烘的,驕傲起來。而在她身邊的阿滿,那表情只有比凝兒更多的驕傲,好像蘇曉苒夸獎的是他一樣——這人大概就符合了古言所說的愚忠︰既愚又忠!
「不過,凝兒你到底要找誰啊?這里可是蘇府的偏院,人很少的。」
經過剛剛的琢磨,蘇曉苒大概猜出凝兒此番來要找的人了︰沒有師兄的回答,回答得那麼沒有防備,一般都是真的,府中侍郎,陸輕舟沈慕帆都是有師門的人,兩個人也不大可能會是師弟。故而兩個人的嫌疑得以排除。只剩下了江子默跟南軒。
江子默是她的人,他的人要進入蘇府的話,簡單的很,不需要這麼麻煩。那麼,就只有南軒了。
應該是說,侍郎的人選里面只有南軒是可疑的。
但也不排除,凝兒要找的人,其實只是府上的一個小廝,或是侍衛之類的,所以蘇曉苒再接再厲地問話,完全沒有把自己當人質看。
凝兒在能看到偏院大概樣子時候,就停下了腳步,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站在原地,瞪著大大的眼楮,朝著偏院凝視良久,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但看了一陣之後,她又似渾然不在意地樣子收回了視線,好像又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帶著蘇曉苒原地返回到了她們最初站立的地方。
蘇曉苒被她的一系列行為搞得懵了,這一會兒特意改變方向,一會兒又繞回來,到底是在做什麼?
但接下來,凝兒的話,就更加讓她不明所以了。
彼時,凝兒臉色嚴肅地盯著她,說道︰「初夏,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我不想連累你。現在開始,你就裝著沒有遇到過我們吧。」
「呃……」蘇曉苒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凝兒話里面的意思,就被凝兒突然伸出來的手,點昏過去,軟軟地倒下。
而這一昏,就是大半個時辰。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凝兒的臉。不過,背景就不再是那麼安靜黯淡了,而是熱火朝天的熱鬧,大量的火光閃耀在夜幕之下,讓蘇曉苒一時半會還有些發懵,不知身在何處。
「初夏,初夏……」凝兒面色焦急,使勁地搖晃著蘇曉苒,叫道,「初夏,你醒過來了嗎?你還認識我嗎?你說說話啊……」
蘇曉苒就算是沒醒,在凝兒那麼強悍的搖晃之中,也不得不醒過來了︰「凝兒,我知道是你,別晃我,頭昏……」
凝兒聞言,連忙停止了手里的動作,而是扶著蘇曉苒,讓她自個兒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剛剛不是點昏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蘇曉苒昏迷著,對自己昏睡時間的長短沒有概念。就她自己的感覺而言,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凝兒神色閃過羞愧,喃喃道︰「對不起,初夏,我不想連累你的,但是蘇府實在是太大了,我找了這麼久,都還是找不到我想要找的人。別的人,都不幫我,我只能找你幫忙了。」
蘇曉苒嘴巴一抽,這火把遍天的樣子,該不會就是這兩個人找人給鬧出來的吧?動靜也太大了一點!
不對,隱隱約約地,蘇曉苒似乎還听到了空氣里面傳過來的打斗聲音,貌似還是群架。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搞得這麼大的動靜?」蘇曉苒望著傳來打斗聲音的方向,不解問道。
凝兒眼現僥幸︰「好像是有其他的人闖進來,跟蘇府的守衛交手上了。」
「啊?」鑒于蘇曉苒對自己蘇府守衛力量的信任,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只是有些吃驚,覺得這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我本想趁著這混亂去找人的,可是……」凝兒為難地看著蘇曉苒,未說出口的話,意思很明顯——她希望蘇曉苒能幫她找人。
蘇曉苒本就打算幫著她找人的,不過她點了她一次,再回頭來求她,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那,凝兒,你現在也應該知道了,蘇府很大,而且各個院子有各個院子的規矩。我只是一個小廝,有些地方我是去不得的……」言下之意,她也不好辦啊。
凝兒眼楮眨了眨,忽然探手入懷,模出了一大疊紙張,塞到了蘇曉苒的手里面,道︰「只要初夏你願意幫我,這些銀票全是你的了。」
「……」蘇曉苒只是想為難一下她而已,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意外的效果,掂量一下手里面的銀票,再借著漫天的火光,看看最上面的銀票金額。哎呀,她個親娘,一百兩!
「你要找的人是誰?」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蘇曉苒自問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他叫南軒。」凝兒不疑有他,直接說出了要找人的名字。
蘇曉苒的心一沉,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