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蘇曉苒語氣里面有些惱了,鐘軒宇訕訕地笑著︰「當然,當然不用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只是,」頓了一頓,鐘軒宇悄悄地打量了蘇曉苒一眼,將她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涌上不服氣的情緒,月兌口而出,「只是你就不擔心我真的會變心嗎?」。
蘇曉苒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就是為了預防你這樣,我才提出兩年之約。」繼而看鐘軒宇又變得憤怒的神情,她略一思索,發覺到了自己言語態度里面對鐘軒宇的不重視,忙補救道,「我當然是不希望你變心的。但你在小小的秦樓,遇見的人有限,說不定兩年之內就遇到了一個更喜歡的呢。我雖然對你有心,但真正的愛情,不就是讓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嗎?只要你能幸福快樂,就算你到時候拒絕了我,我也會淚往肚里流,祝你幸福的。」
一席話說下來,事實被蘇曉苒完全扭曲,變成了她自己痴心等候鐘軒宇兩年。
鐘軒宇被她整個忽悠了,笑嘻嘻地答應了蘇曉苒說的條件。
哼,說什麼怕他後悔,其實說白了,還不是不相信他。兩年以後,他一定要讓她為自己對他的不信任道歉。
盡管在心中憤憤地嘟嚷著,但鐘軒宇微微翹起的嘴唇還是顯示了主人已然轉為晴朗的心情。
他能不高興嗎?
兩年之約,其實只是對蘇曉苒單方面的限制,也就是說,蘇曉苒對他是不會變心的,只要他提出,她就一定會娶他。而他這邊,卻不一定是要嫁給她的。
如果兩年之內,真的讓他遇到了更喜歡的人……哎呀,自己在想些什麼呀?在變心這件事情上面,他是一定不會輸給蘇曉苒的。
蘇曉苒看鐘軒宇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干脆一口氣將自己的要求講了︰「這個約定,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可不能讓其他的人知道。」
她可不希望到時又來個什麼口耳相傳、眾所周知的出來。知道真相的,還體諒她大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沒人要了,落得這麼淒慘。
「為什麼不能讓旁人知道?」鐘軒宇不覺得這個有什麼好隱瞞的。大家知道就知道唄,省得還以為是他變心了,或是蘇曉苒不要他了。
這樣對兩個人的名聲也不好啊。
最重要的,讓大家知道,等到兩年之後,也才能充分地表現出他的堅貞不屈、至死不渝(兩年的時間,哪里看得出來這個?)。
「如果旁人都知道的話,你還如何遇到更好的人選?」蘇曉苒當然不能說這麼做是為了自己,言語之間全部為了鐘軒宇的好。
鐘軒宇卻是一點都不吃蘇曉苒這套,嘟嚷著說道︰「遇不到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想遇到。」
「不行,」蘇曉苒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給鐘軒宇樹立一個挑戰目標,務必讓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才行,「萬一這樣的人存在,但卻在你都跟我在一起之後才遇到的話,我豈不是還要面臨難堪的局面?這個約定不但要保密,而且這兩年的時間之內,你還必須去給我接觸各種各樣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個都不能放過。這樣,兩年以後,我才能放心地娶你進門。否則的話,我寧願我們就在此斷開好了。」
這話,乍一听上去,又像是蘇曉苒再將鐘軒宇往外推、不在乎他了。
但她也是無法的。
在她心中,始終對鐘軒宇所謂的痴心一片難以接受。對方畢竟還小,又涉世未深,讓她如何能確定他口中所謂的深情不是一時的好奇跟新鮮。
現在的她,對男人而言,可是寧缺毋濫的。
鐘軒宇眉宇之間全是躊躇,似乎對蘇曉苒如此的安排很是不滿,但她的話都說到了那個份上,讓他如何再能表達自己的不滿,只能咬咬牙,接受了蘇曉苒的不平等條約。
「我答應你,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的。」末了,他也不甘心地增添了一句,「但是,你別忘記了只要我說願意,你就必須娶我。」
「這個自然。」蘇曉苒滿意地點點頭,也學著鐘軒宇的樣子,叮囑了一句,「記住,現在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鐘軒宇將蘇曉苒的這一切都理解為了她對他的不信任,聞言只是從鼻孔里面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聲音,悄聲地嘀咕著︰「你就等著兩年以後給我道歉吧。」
蘇曉苒听到了他不高卻也不低的嘀咕聲音,貌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可別讓我失望。」
言外之意,其實她對他還是蠻看好的。
而就是她這麼一句話,鐘軒宇立馬就忘記了不愉快,雖然還是故意板著臉,但眼眸之中早就浮上了深深的笑意。
蘇曉苒也跟著笑了︰果然是單純的小孩子啊,真好哄。
做下了這個約定之後,兩個人都像是放下了各自心中的大石,愉快地交談著,說一些各自這段時間的有趣見聞,又在無形之中加深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休息夠了,兩個人又再次踏上了前往神醫門的征程。這次蘇曉苒也沒有再走神了,而是仔仔細細地看著道路。
要說這間霞山真不愧是聞名的藥山呢,像是蘇曉苒這樣的宅女,都遇到了幾味面熟的草藥。
山間的小路也多得嚇人,估計都是采藥的藥農和神醫門的那些弟子長年累月踩出來的。
兩個人在山間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遇到,想要問路,更是做夢,只能自己暗中模索著,盡量選擇往上走的道路,一時倒也不會偏差了方向。
「這人都到哪里去了?」走著走著,蘇曉苒就不免開始抱怨了。
她有感覺,雖然兩個人的方向沒有錯,是在向上走,但卻走了不少的彎路。
上山的時候,她想著周圍的人打听了一下,一般正常的人從山腳走到大半山腰偏上一點點的神醫門所在地,需要花費兩個時辰左右,中間還不能算是休息的時間。現在她又在中間休息了那麼一會兒,如果再繞這麼些路的話,只怕會走到天黑了去。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本想著跟著那些回去神醫門的弟子走捷徑的,卻不料會把人給跟丟了。
早知道還不如跟那些求醫的人走那條肯定不會迷路的大路算了。
「我早提醒過你,那些人身懷武功,我們跟丟是必然的事情。」鐘軒宇毫不客氣地將責任歸咎到了蘇曉苒的身上。「沒看見那些求醫的人,全部都選擇了那條明路嗎?」。
那些人如果真的是那麼好跟蹤的話,求醫的人還不屁顛屁顛地全部跟在後面啊。
不反駁幾句就接受自己錯誤的人就不是蘇曉苒了,鐘軒宇的話音剛落,她就為自己找起了借口︰「你都說了是求醫的人。既然是求,有求于人,還不得規規矩矩的。我又不求人,干嘛要按照它神醫門的規矩來?」
「可是,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們自己」鐘軒宇血淋淋地指出現在殘酷的事實。
蘇曉苒嘆口氣,前面看樣子沒有成形的路了,如果筆直地走上去的話,那些枝枝葉葉的看上去就有些不爽,還有其間偶爾的蜘蛛網,落在頭上看上去也怪惡心的。沒有辦法,只得往旁邊看上去,還算是經常有人走的小路上靠。
這樣又得後退,然後再往上走。
中間浪費的就是最最寶貴的時間啊。
「這間霞山不是號稱遠近聞名的藥山嗎?我想就算跟丟了那些神醫門的人,至少也可以遇到采藥的人,到時候再問路不就好了?卻沒有想到,這麼久了,都沒有遇到個采藥的人。」一邊抱怨,蘇曉苒一邊解釋自己最初的用意。
看嘛,其實她考慮得還是很全面的。
鐘軒宇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唏噓道︰「難道你不知道這間霞山,每年春秋的季節是禁止藥農入山采藥的。」
蘇曉苒用更加不敢置信地神情望著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規定?」
原來,就跟現代社會提倡的「休漁」一個道理,為了保證藥山的名副其實,防止草藥被無休止地采光,在每年的春秋季節——春秋季節都是草藥成長跟繁殖最好的季節——酈國是有相關的文案公告,禁止在這段時間里面入山采藥的。
當然,受到此項限制的,只是酈國境內幾座比較特殊的藥山,並不是全部限制。加上現在多數的藥農都放棄了深山采摘,而選擇了自己種植,故而采藥在春秋的供給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只是很不幸的,蘇曉苒現在腳踩著的山脈,正是在限制中的藥山之一。
對此,蘇曉苒只能無語望天了。
這麼折騰一下之後,她連上山的動力也沒有了,發泄似地一坐到地上,嚷道︰「歇會兒。」
得讓她好好想想,她們到底是接著上山,還是干脆先下山去,明日再來?這樣走下去,貌似天真的回黑。
她可沒有相信在山里過夜,尤其身邊的人,還是鐘軒宇的前提下。
這個時候,她無端端地想起了裴延。如果是那個人在身邊的胡啊,她倒是就不用擔心天黑的問題了,他應該都會安排好吧。嗯,不對,如果是裴延的話,應該根本就沒有這些問題。那個人總是算好了一切才行動的。
除了綁架她的事情,整得虎頭蛇尾的,其余的事情,都是有始有終,做得很好的。
鐘軒宇也不知道想著什麼,歪著腦袋,不言不語。
頓時,兩個人之間出現了自在一起之後難得出現的安靜。
這時,一邊的樹林里面忽然傳來了幾聲呵斥,緊接著一個帶著恨意的女聲響起︰「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再回來神醫門你還回來干什麼?」
「神醫門」三個字讓蘇曉苒跟鐘軒宇俱是一驚,雙雙看著對方的眼神里面都是驚喜。
天無絕人之路,好像給他們安排的帶路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