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沈慕帆的房間時候,蘇曉苒原本是想吩咐兩個人在外面等著她的,但一轉身卻只看到了雲裳一人,不由得愣道︰「咦,初夏呢?」
「後面,馬上到。」雲裳沒好氣地回答,「老爺真是的,有我守著還不放心啊?」
蘇曉苒知道她還在生初夏的氣,但她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也不好插口勸慰。當然她也不會笨到去問雲裳是為了什麼生氣——這個丫頭肯定會顛倒事實、添油加醋地告訴她一切都是初夏的錯。要听真相,還是要去問初夏才好——而是選擇了逃避問題的方法,說道︰「你在這里等他,不許你們進來,就站在門外等我就好了。」
說完當先逃離戰場,一個人進了沈慕帆的房間。
初夏,本老爺給你留了獨處的機會,可別浪費了。當然,你也管住雲裳了,千萬別讓她進來破壞了本老爺跟沈慕帆獨處的機會。
一邊想著,蘇曉苒一邊走進里屋,看到的是已然「煥然一新」的沈慕帆。
沈慕帆果然如黑所說那般,還在昏睡之中,連她進來都沒有一點的覺察,眉心微蹙,似乎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仍舊發白,但看得出來那是吐血之後虛弱的象征,而不是當時毒發的仿佛透明了一般的白。
他沒事,她就放心了。
知道沈慕帆是毒發而不是被他人打傷,蘇曉苒對神醫門的怨恨也減少了不少,但一想起沈慕帆的毒發還不是被那些人氣出來的,又氣不打一處來。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沈慕帆就算是被她休出門的,那些人也沒有資格那般地教訓他。
搬了一個小杌子坐在沈慕帆的床前,蘇曉苒細細地回想著自己在間霞山上偷听到的那一幕。沈慕帆似乎是在听到那所謂的師娘眼楮哭瞎的時候才神色大變的。
看來這人不管是偽裝得多麼冷漠、多麼的不近人情,血還是沸騰的。
他既然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轉身離開,那必然是不願意再回到神醫門了,又被那些人說了他的存在是對神醫門的侮辱,那他是不是打算從此以後,隱居起來
不知道等他清醒之後,看到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還是一臉冰冷地要離開,她就告訴他,他又欠下她的人情了,這次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放心放任他現在這個樣子跑去隱居。
她休了他帶給他如此大的困擾,前任蘇曉苒娶他,又幾乎是毀了他的大半人生理想,如果再不治好他,徹底肅清他體內的毒素,讓她以後怎麼安心生活
終于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蘇曉苒吁出一口氣,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的心理活動,蘇曉苒不覺愣住了,神色從錯愕到恍然,不由地笑著搖搖頭。
果然,自己的心里還是蠻在乎這個男人的。
只是和好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不做那麼白日夢的幻想了。
至少自己還有個痴心的鐘軒宇嘛,雖然不知道他的痴心是不是好奇堆積出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安靜的屋外傳來了一陣陣的喧嘩之聲,且有越說越大的趨勢。
「鐘少爺,鐘少爺……」
雲裳很無奈地搖搖頭,看著鐘軒宇闖進了沈慕帆的房間。
老爺啊,我可是盡到了屬下的職責,幫你攔了。但誰讓鐘少爺極有可能是未來的主子之一,她也不能真攔門不讓他進去。
搖頭晃腦地感嘆一陣,雲裳轉過頭看到了初夏不敢置信的臉,頓時怒道︰「你看什麼看,鐘少爺那麼執著,我怎麼攔得住?」
初夏扶額望天︰剛剛明明都是他在攔鐘軒宇,如果雲裳不插手,鐘軒宇休想進得了這道門。
她這麼做,到底是在報復老爺,還是在報復他啊?
鐘軒宇一進內里就看到了蘇曉苒,頓時氣呼呼地說道︰「蘇曉苒,你果然跑到這里來了」
蘇曉苒看他還穿著純白的褻衣褻褲,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鐘軒宇,你就這麼跑出來見人啊?」
鐘軒宇頭一擰︰「要不是你不來看我,我會穿成這樣跑來?」
「還是我的錯了。」蘇曉苒月復誹了一句,因擔心兩個人在這里說話吵到了睡夢中的沈慕帆,揮揮手,道,「先出去再說吧。」
「為什麼要出去再說?」鐘軒宇越加地不滿,「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蘇曉苒惡狠狠地威脅道,繼而又軟軟地嘆息了一聲,「你這樣任性,也不知道我兩年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或者應該改成三年。」
听出了蘇曉苒語氣里面又將自己當著了小孩子,鐘軒宇不滿之余還進行了反思,癟癟嘴,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我當然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只是你做得太過分了。」
「我什麼地方過分了?」她也不是不打算娶看他,只是選擇了先來看看病情嚴重一些的人罷了。
「你為什麼不先來看我?」鐘軒宇炯炯眼神盯著蘇曉苒,「我幫你救沈慕帆就不說了,你睡覺的時候,我還守了你那麼久。剛一醒來,就去看你了。」
蘇曉苒覺得自己跟鐘軒宇說隨後會去看他是沒有用的,因為鐘軒宇介意的並不是她有沒有去看他,而是介意她為什麼不在沈慕帆之前去看他。按照他的理論,他都是先去看她再來看沈慕帆,那麼她也不該厚此薄彼,不先去看他
既然他介意的是那個「先」字,那麼蘇曉苒也不介意撒一把善意的謊言,成全了他的虛榮之心。
「誰說我不是先去看你的?」蘇曉苒眼楮都不眨地就開始堂而皇之地吹牛,「我明明就是先去看你的。結果你在睡覺,我總不能吵醒你吧。」
「……你,你先來看過我?」鐘軒宇猶自有些懷疑。
蘇曉苒斬釘截鐵,只差指天發誓了︰「我到沈慕帆這里來,不是經過了你的房間嗎?怎麼過門不入?真是的,好心不吵醒你,反倒成了我的錯了。」
看蘇曉苒連自己房間在沈慕帆跟她的房間中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鐘軒宇也終于相信了她的話,反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我也,其實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想問一下而已。你先來看沈慕帆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誰讓他傷得比我嚴重呢?」
說到後面,他已經將自己的形象進行了悄然的轉化,從亂吃醋的小鬼變成了大度的君子。
蘇曉苒在他看不見的視角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幸虧剛來的路上,雲裳多嘴地給她指了一下鐘軒宇的住處。
「不是沒有休息好嗎?快回去休息吧。」飛醋事件解決之後,蘇曉苒就打發著鐘軒宇趕緊離開,一是擔心他留下來,不定待會兒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二是看鐘軒宇的模樣,確實還是需要休息。
「那你呢?」鐘軒宇看著蘇曉苒,她不也是受著傷嗎?而且比他還嚴重一些。
蘇曉苒道︰「我……一起走吧。」
她們在這里說了這麼久的話,沈慕帆都沒有清醒的跡象,蘇曉苒猜他一時半會是不會醒過來的了。
從沈慕帆的房間里面出來,蘇曉苒看到門外兩尊大神終于和好了,不由得感嘆︰不知道初夏又簽下了多少的不平等條約
回房間的路上,經過鐘軒宇的房間,蘇曉苒就把他送進去,按到了床上,讓他安心睡覺。
出來的時候,想起初夏說的話,便悄悄地交代他也去給鐘軒宇點支安神香。鑒于鐘軒宇不會武功,一支就好。
初夏應聲去做事,蘇曉苒也因為提到安神香想起了休息去了的黑,想自己反正睡不著,又讓雲裳帶著她繞去了黑的房間。
才一進去,一股安神香的清香氣息就迎面而來,好家伙,初夏還真的在黑的房間點了十支。就不怕味道太大,反而把人給燻醒了嗎?
不過,蘇曉苒看黑睡得香甜,連自己進來都沒有動一下,也就覺得值了。
伸手鋝著黑灑落枕邊的銀色發絲,入手是絲綢般的光滑細膩感覺,蘇曉苒不覺俯子將那發絲放在鼻端輕嗅︰這味道聞上去,就分外覺得安心啊。
記憶不由得回到了自己被綁架的那晚,那晚上她跟他一起坐在別人家的房頂上,一起欣賞明月。
真是奇妙,她跟黑見面不過幾次,但她對他卻有一種仿佛認識了很久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天天都在一起似的。
蘇曉苒放下了手中鋝著的發絲,側臉的時候,黑清俊的臉近在眼前,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陣亂跳,猛地一下往後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待看到黑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時候,蘇曉苒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電視看多了,那個時候,她總覺得黑會突然之間醒過來,然後看著靠得太近的她大叫一聲「非禮」。
又緩步走到了黑的床前,這次蘇曉苒是一動不動地直立站著,沒有逾越的動作,只呆呆地看著黑,凝視的眼眸,只有黑一個人的影子……
在外等候了一會兒,雲裳看到辦完事的初夏回來之後,就帶著他一起離開。
公子的房間里面點著十支安神香啊,老爺進去不趕快出來的話,多半是出不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