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怎麼這麼多霧?渾渾噩噩中蕭雅無意識地呢喃。今夕何夕,前世今生,無奈、不安、害怕,種種情緒紛至沓來,卻分不清哪里是夢,哪里是現實。
迷霧層層,她費力地一層層剝開,不知時間流逝,不知體力幾何,只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念頭一步一步地走著。
迷霧不見淡,也不見盡頭,她的神智卻越發迷糊,手腳挪動哪怕一分也是不能了。心里默默地打氣︰「蕭雅,你不能放棄!前世你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自己,但是今生,你要堅持!」
她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嘴唇上的疼痛讓迷糊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睜開迷蒙的眼楮,她看著猶自在迷霧中瑟瑟發抖的身體,無奈之下在原地坐了下來,心里納悶︰這應該是在夢里,為何會如此真實?自己明明記得好好地在竹園里閑逛,一陣風過,後腦一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可不想有意識的時候就到了這里。這應該是夢吧!可是……
她模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這無比真實的感覺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花非花霧非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休息了一會後她感覺氣力回復了一點,便站起身繼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鼓著一股倔強勁頭,誓言不到黃河不心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在這一片迷霧中時間幾乎是個奢侈的概念。而令她奇怪地是能感覺到身體的疲勞,卻感覺不到饑餓和口渴。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詭異事件。不過蕭雅已經透支了身體所有的力量,也根本想不到這些,即使想到了,只怕也沒有心力去應付。她現在正如一頭瘋了魔的莽牛般只知道往前走。
在迷霧盡頭,是一座凌空著的宮殿,如海市蜃樓般立在空中,若讓凡人見到,恐一時間便要當做神仙府邸跪拜了。在宮殿門口是一片花海,到處是奇花異草,美不勝收。在繁華中間處,一個三角涼亭突兀在那里,卻成了恰到好處的點綴。
涼亭里有兩人正在對弈,左邊是一鵝黃色衣衫的少女,正執著黑子看著眼前的棋盤苦苦思索,而在右邊是一黑衣少年,正一臉悠閑地翹著二郎腿,略有些得意地看著少女。
「我說,三姐,你到底想好了沒有?還下不下?」黑衣少年悠然催促,心里卻在得意地嗷嗷叫︰欺負人的感覺真是舒爽啊!連帶著這萬年來的無聊感也消弭了不少。不錯不錯,怎麼早沒發現這一樂事呢?以後要多多發揚才行!想到這,臉上的悠然神色更濃,似乎還隱隱約約滑過一絲奸詐。
少女正思索間被打擾,抬頭瞪了他一眼,索性不想了,用手輕輕一拂,盤中的棋子就亂了,說道︰「不下了,明知不是你對手,還死撐不是自找罪受嘛!」
說完,頗有些氣急地別過頭,眼神飄向宮殿外面,心里懊惱更甚︰該死的狐九,就他那狡詐又酷愛戲謔的性子,如今心里肯定樂得不行吧!真正是吃錯了藥,竟然會答應和他下棋。想到這,將腦袋別得更偏一點,連帶的視線也專注起來,往那層層迷霧中鑽去。
狐九臉一下就黑了,看著亂成一團的棋局,錯愕,氣憤,惱怒,一一閃現。心里惱恨自家三姐打斷了他的快樂,正沉浸在無限糾結中,猛听少女咦了一聲,瞬間將他帶離了那明顯偏離的思維,抬起頭還不忘氣惱地瞪了她一眼。
剛想說句調侃話,卻被少女那驚疑的神情給鎮住。大概有多久沒看到三姐如此不同于往日雲淡風輕的表情了?一千年還是兩千年,記不清了!
那少女本是為了賭氣才釋放自己的透視能力,不想讓她看到了如此驚奇的一幕。
她臉上驚疑之色閃過,隨即慎重地張大雙眸,一雙略微上翹的鳳眼驀地射出一道光芒,往宮殿下方的迷霧中 去。在光芒過處,迷霧無風自開,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來。只見在迷霧中一名紅衣小女孩正朝著宮殿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來,眼神迷蒙中卻透著堅持。
狐九和少女瞅了瞅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再互相瞅瞅,腦海里有了那麼幾秒的空白。這怎麼可能?連經歷萬年修煉成仙的我們也不敢輕易進入的地方,她是怎麼進去又怎麼活下來的?是不是我們眼花了?
彼此對視皆是目瞪口呆模樣,兩人終于相信這不是眼花也不是做夢,而是萬年的奇跡在眼前,在此刻發生了!狐九猶自不信地確認道︰「三姐,她是普通人吧?」
這時的少女已經從極度驚駭中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點頭,外加堅定之極的眼神肯定。
「可是,她是怎麼到這千劫霧中去的,而且還能活著?」狐九萬年來頭一回當了一次好奇寶寶,追問不停。
說到這個,少女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再度瞅了一眼下方的小女孩,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奇跡!照我看,她已經在霧中呆了很多天了,竟然沒死!還朝著我們的方向過來!不可思議,不行,我得去和母親稟報!」說完,鵝黃色身影一閃而沒,瞬間消失在亭子里,又瞬間出現在宮殿內。
狐九卻沒有動,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兀自奔波不停的小女孩,看著那一臉疲累卻猶自堅持的神情,心里某一塊地方突然軟了下來,想道︰真是好堅強的女孩!若我有如此堅毅的信念,恐怕一切都能改變吧!
不一會,從宮殿里匆匆走出幾人來,帶頭的是素衣美婦,衣袂飄揚,頗有仙人之姿,後頭跟著的是剛才進去的鵝黃衫少女,旁邊還有一紅衣少女,年紀看起來比鵝黃衫少女稍大一點,看其肖似的面容可知是姐妹無疑。
美婦看了一眼下方,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顯出了激動地神色,勉強鎮定道︰「此女與吾等有緣!小九,你且去接來!」
她抬頭看向漂浮著幾朵白雲的藍天,眼里涌起一陣熱淚,似激動似希冀。隨後,嘆息一聲︰終于等到了!說完,眯起眼生生將淚水逼回了眼里,轉身進了殿內。
狐九似了然似欣喜,忙應了一聲,忽的一下飛了下去。
正迷迷瞪瞪往前走的蕭雅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年嚇了一跳,神智立馬清醒了過來,驚喜地問道︰「這位哥哥,你知道怎麼走出去嗎?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狐九好奇地盯著喜形于色的小女孩,心想︰還真的只是個小女孩!不答反問道︰「你從哪里來?叫什麼名字?」
蕭雅乖巧地答道︰「小哥哥,我叫蕭雅,來自雲耀國蕭家,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這里,也不知道怎麼回去!」說到這,烏黑雙瞳里蓄滿了淚水,一臉希冀地瞅著狐九。此刻的她盡可能當自己是一個六歲兒童,天真,乖巧,楚楚可憐!
狐九頗為有趣地瞅著著一臉我是天真可愛小蘿莉的蕭雅,臉上表情不變,熱情地拉住她的小手,溫和道︰「那你先到我家去吧,到時看能不能送你回去!」說完,不待蕭雅回答,一把抱起她,騰雲駕霧般回到了宮殿里。
蕭雅被狐九帶到了一處宮殿里,傻愣愣地瞅著殿內的諸人,明顯還未從剛才神奇的事件中回過神來。心里暗想︰不會是遇到神仙了吧,這也太假了!
「呵呵,好有趣的小女娃!」坐在上位的美婦撲哧笑了出來!心里暗暗驚喜︰骨骼清奇,天賦極佳,不錯!
「小女娃,叫什麼名字?」美婦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一臉慈愛地問道。
蕭雅忙斂身道︰「蕭雅!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美婦嗯了一聲,緩緩道來︰「蕭雅,蒼雲大陸雲耀國大家族之首蕭家家主的三女兒,因非正室所生而遭冷落!前不久因意外而陷入昏迷!可對?」
蕭雅已經驚呆了,小手捂住口,愣愣地看著上座的美婦,眼里閃著除了神秘,還是神秘。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那美婦仿佛能听到她心里所想似的,又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了眼殿內神色怪異的兒子女兒們,忙正容道︰「蕭雅,不必驚慌,我略懂些看相算命之術!」剛說完,狐九嘴角抽了抽,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暗道︰自家娘親竟然當起算命先生了!真是世上最強大的算命先生!
蕭雅疑惑地看了一眼狐九,恭敬回道︰「原來如此!小女失禮了!」
美婦看著恭敬有禮的蕭雅,欣喜更甚。勉強壓下心里的喜悅,淡淡說道︰「這里是蒼雲大陸隱秘之地,名為隱仙谷。我是谷主狐心燕,你能來到這,也說明與我有緣!你可先說說,可有什麼想要沒有?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