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珠簾半寥落,說的就是蕭雅現在的心情。正如三年前冷冷清清出門一般,回來也同樣是悄無聲息,從側門而入,沒有驚動半分人,哪怕是自己的親身父母也一樣不見蹤影。
哪怕這是蕭雅最想要的結果,但是看著這一路冷清也讓稍有暖意的心重新凍在了數九寒天里。蕭雅從馬車里走下,抬眼看著悄然無聲的蕭府側門,怔怔出神。半晌後,才吩咐蕭直︰「走吧,去竹園!」說完,任由小竹扶著往里走去。
一路走去,穿廊過橋,蕭雅一直由小竹扶著走路,即使旁邊有人經過也會以為她依舊是三年前那個眼瞎了的三小姐。
一路上的丫鬟僕人即使看見了也當沒看見般,人情冷暖可見一斑。
蕭雅面無表情,直到走到竹園的角門處,她那凍住的表情才稍稍有了松弛的一刻。只見在竹園角門的百米處,三年未見的母親和明顯長高了的哥哥正笑盈盈地站在那。
母親依然美麗如昔,只是那笑容里的點點慈愛和眼眶里欲落未落的淚光泄露了她激動的心情。哥哥的笑容,溫暖如陽,總能融化她心里的堅冰。
蕭雅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站在那,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其實很想問問三年不見,都好嗎?
怔愣間,南宮薔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伸出雙手抱住了三年多不見的女兒,激動地說道︰「雅兒,你長大了,娘真開心!」
蕭雅下意識地抱住了南宮薔的腰,叫了聲︰「娘!」眼淚卻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有親人的關心真的很好呢。她將頭埋進了娘的懷抱,輕聲說道︰「我回來了!雅兒回來了!」
「好了,好了!娘,雅兒剛回來,您就讓她先回屋坐下,有話好好說!」蕭風揚走過來,笑著拉起娘倆的手,往竹樓里走去。
蕭直看著母子團聚的一幕,微微一笑,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園子。小竹則飛快地去安排行禮。
三人在竹樓客廳里坐下,蕭雅才有機會問︰「娘,二哥哥,你們怎麼會在這里等我?爹呢?」
蕭風揚寵溺地模了模蕭雅的辮子,說道︰「我們知道你今天能到家,所以一大早便在這等著了。至于爹,應該在忙著接待貴賓吧。」
蕭雅握住南宮薔的手,直勾勾地瞅著與三年前一般無異的娘親,問道︰「娘,三年來一切可好?」
南宮薔拭了下眼角,說道︰「挺好的,三年不見,雅兒你在別院可有受苦?」
「娘,我在那邊都好!而且你沒發現嗎?我的眼疾已經好了!又能看到美麗的娘親了!」說完,呵呵地笑了起來。
「啊!是哦,我說怎麼這麼奇怪呢?哈哈,原來是妹妹能看得見了!」蕭風揚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夸張地說道,借此掩飾心里滿滿的激動和開懷,自家小妹終于苦盡甘來,焉能不開懷!
蕭雅白了一眼性子不改的哥哥,不滿地說道︰「我都看了你那麼久,竟然才發現,真是夠遲鈍的。」
南宮薔欣慰地看著打鬧的兩兄妹,說道︰「我前幾天就知道了,是你爹和我說的。雅兒,你能重新看得見,娘就放心了!以後日子還很長,雅兒一定要堅強,好嗎?一定能保護好自己的,對不對?」
南宮薔說到這,情不自禁地將蕭雅抱在了懷里,緊緊地抱著,似乎在害怕分離了三年的女兒會突然不見了似的,心里無限酸楚,可憐的女兒,你爹將那麼重的擔子壓給你,以後的路還很長,必是辛苦之極的。
蕭雅和蕭風揚彼此看了一眼,濃濃地憂色在眼里閃過,果然不出所料,大有風雨欲來之勢。蕭雅反手緊緊抱了南宮薔一下,然後松開手,認真地看著母親,說道︰「娘,放心吧,雅兒現在有自保的能力,這三年,我沒有浪費時間。」
頓了頓後,回頭看了一眼臉上滿滿好奇的蕭風揚,繼續道︰「我不是三年前那個被人暗算了只能認命的小孩子了。所以娘,哥哥,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也希望不要有人來觸犯我的底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蕭雅說道最後一句話時格外地堅定,一絲寒光從眼里一閃而過。自風靈城客棧一事後,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麼,但內里卻讓她有了極大地改變。那夜的險境終于將蕭雅由看客的身份真正開始融入角色當中,讓她意識到蕭直所說的實力為尊的意義何在。
南宮薔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還不覺得什麼,但是正全神貫注看著她的蕭風揚則將她的表情變化全看在了眼里,神情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隨即又笑開了。心想,看來那些人要自求多福了。我的妹妹果然非常人。
三人便在屋子里聊這三年的家常瑣事,一聊便是許久,不知不覺中竟然到了黃昏時分。
南宮薔看了看天色,知道已經不早了,便讓蕭雅先休息。她站起來想去拉正黏在椅子上不肯起來的兒子。
蕭雅看著一臉不情願地哥哥,便笑嘻嘻地說道︰「娘,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哥哥估計有事要和我說呢,就讓他再待一會吧,一會我保證趕他走!」
南宮薔無奈地看了一眼蕭風揚,說道︰「好吧,那你一會記得要早休息!娘去你爹那看看!順便告訴他你回來的事!」說完,便出了門,往園子外走去。
蕭雅看著娘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才回過神來,嚴肅地問道︰「哥,大姐聯姻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蕭風揚放下了翹起的左腿,正經地回道︰「這事內里很復雜!」
蕭雅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問了一個淺顯的問題︰「那大姐願意嗎?」。
「她沒有提出異議,但也不見歡喜。好在那個三皇子,我見過,人還不錯。晴兒嫁過去應該虧不了。」蕭風揚說起這個,似乎還有點憤怒的意思。
蕭雅總覺得這里面有什麼貓膩,但是自己又想不出來哪里不對勁。便止住不問了。
一時之間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半晌後蕭雅自然地問︰「哥哥,你說我送什麼禮物給大姐?」
「嘎,你就不用了吧,才十歲而已,還是小屁孩呢!再說了,你能有什麼可送的?還是算了吧。」蕭風揚顯然被蕭雅的話給嚇到了,細細瞅了一眼小妹,見她盡管眉目間開朗了許多,但那滿臉滿眼的淡漠依然如此明顯,心里揪痛更甚!暗暗發誓,一定盡自己所能找回那個天真愛笑的妹妹。
「嘿嘿,也是哦,我都快忘了我還是孩子呢!」蕭雅無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臉。心想,我還真的把自己當大人了,其實我還小,想那麼多大人的事干嗎。
想到這,之前一腔郁悶之情瞬間化為烏有,臉上重新有了十歲孩童才有的表情,嘻嘻笑道︰「哥哥,那些事我不管了,反正我還小!那你有沒有什麼禮物送給我?我們可三年沒見了!」蕭雅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楮可憐兮兮的看著蕭風揚。
蕭風揚看著眼前裝可憐的妹妹,頓時覺得身上豎起了根根汗毛,小心地問道︰「你想要什麼?說說看!先說好了,好東西我可沒有!」
蕭雅看著一臉受害者模樣的哥哥,想繼續裝的心思也沒了,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蕭風揚絲毫不敢放松地問道。
「帶我去趟藏書樓!」蕭雅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去藏書樓干嗎?找書看嗎?你自己去就好了,沒人會不讓你去的!」蕭風揚不在意地說道。
「我不是眼楮看不見嘛!一個瞎子去藏書樓算咋回事啊?」蕭雅狡黠地說道。
「咦,你不是好了嘛!怎麼……難道你想藏拙?」蕭風揚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說道。他似乎才認識這個妹妹似的。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麼深的心思了,不禁有點頭痛。
蕭風揚想了想,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妹妹說道︰「雅兒,你還是孩子,應該快快樂樂地長大。所以,有什麼事,哥哥替你擋,記住哥哥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想太多。」
蕭雅听著哥哥發自肺腑的話和話里透出的點點心疼,心一下子軟了,暖暖的笑在臉上綻放開來,听話地點了點頭,抱住蕭風揚柔柔地說道︰「有哥哥真好!雅兒明白。」
埋在蕭風揚懷里半晌後,才認真地說道︰「可是,哥哥,我不想讓府里太多人知道我眼疾痊愈的事,主要是想避免四年前的事重演。反正我在這里待得時間不長,能少麻煩就盡量少點好!而且,要是我回別院去了,哥哥難道也跟著我不成?所以哥哥,就當給妹妹擋災了,就當一回煙霧彈吧!陪我去藏書樓,就說我想听你講大陸的事。」說完,抬起頭,期待地看著蕭風揚。
「好吧,明天我就陪你去!不過你想了解什麼?」蕭風揚無奈地答應,隨即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想知道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還有武者的等級是怎麼劃分的以及大陸上有名的武學典籍,這些東西要想全面地了解,看書還是很必要的!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要學一些武技,听說藏書樓里有。」蕭雅如實將想法說了出來。她知道要拿到這些書籍,還需要借助蕭風揚的能力。
蕭風揚心里驚濤駭浪般久久無法平靜,只得愣愣地瞅著三年不見越發看不透的妹妹,半晌後才喃喃地問道︰「雅兒,你這三年是在學武嗎?」。
蕭雅點點頭,坦白道︰「是的!無意中得到一部功法,便開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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