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只覺得身子虛得很,每走一步,便難受得很,她暗道︰要這是這樣,這個郡主不做也罷,只是,就算是不做,自已難道再死一次。
她隨意地問了問春花,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今日去學女紅是我一個人吧?」
春花道︰「不是呢,還有二小姐。」
二小姐,是誰,難不成是這個身體的妹妹,可是,自已不是郡主麼,她想問,但又不敢作聲,只想著到那兒再說。
從室內走出,雲陽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大理石鋪就的路通往一片茵綠的假山後面,而面前,則是一瓶瓶,一壇壇的不知名的花,白的,紅的,紫的,蝴蝶翩翩飛舞著。
雲陽想要自已走,便將扶著她的丫頭往旁邊一推,沒有推開,倒把自已推了個趔趄。
她知道這個方法不行,便柔聲對她們說︰「放開,我自已能走。」丫頭們听了,忙往兩旁閃開,雲陽慢慢地移動著腳步。
春花忙趕上來說︰「郡主,不能這麼走,太慢了,趙媽媽宮里還有不少的事,待選的郡主很多,她今天說不定還要趕往別處呢!」說畢便上來扶著。
雲陽見她絲毫不征得自已同意便自作主的樣子,便有些生氣,正欲掙開她的手,卻見秋月在一旁使眼色,便忍了,因想著這春花可能有什麼背景,強自笑道︰「你們扶著我反而走不快。」
秋月見了忙上前道︰「春花姐,我來扶好了。」
春花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換了手,雲陽斜著眼看著她,見她面上似有得意之色,不禁暗道︰這個郡主有個屁用,一個奴才都來欺負,今日暫且饒你一回,待本小姐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穿花渡柳,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地方,是一座四面攢尖的亭子,上面用金粉題著三個字︰‘閑適亭’,雲陽略看了一看,只見四面青草依依,地上密匝匝地長滿了紅色小果兒,一股子奇怪的香氣非常好聞,雲陽這時已走得嬌喘連連,腳底似針扎,這時卻忍不住問秋月︰「什麼東西這麼香?」
秋月道︰「羅香果,是從邊境雪蓮山那里采過來的,王爺最喜歡的,郡主你不也最喜歡嗎?」。
雲陽深吸了一口氣,暗道︰怎麼的,我竟和這個身體的主人喜好都是一樣,怪不得附在她的身上。
這座亭子在一座灰色的假山後面,四周都是用透明的輕縵隔著,兩個人影出現在亭內,雲陽眼楮有些近視,不過她還是能看出一個年輕的,一個老的。
四個丫環立成一排,前面有人去掀紗縵,雲陽慢慢地走了過去。
一位大概四十來歲的老媽媽從亭內走出來,沖著雲陽行了個禮︰「參見郡主。」
雲陽從臉上擠出了個笑容道︰「免禮!」這是在電視里學的。
秋月忙附在她耳邊說︰「這就是趙媽媽。」
趙媽媽站了起來,雲陽拿眼瞧著她,不禁嚇了一跳,她記起了電視里的僵尸,皺皺的臉上灑著一層白霜,上面涂著兩個紅團團,看起來像是胭脂。
雲陽不想再看第二眼,看到亭子里有座位,便努力走過去。
趙媽媽忙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地緊隨著。
亭子里有一個女孩兒,金釵黑發,明眸皓齒,十分艷麗,只見她手中拿著一方繡布,正在上面繡著什麼,她應該知道自已來的,雲陽想,可是她就是不抬頭,仿佛認真得這個世界都忘了。
春花和秋月忙上前行禮,道︰「見過二小姐!」
那女孩這時才抬起頭,一雙丹鳳眼犀利地盯著春花和秋月冷冷地道︰「嗯!」接著又低下頭。
打狗還要看主人,什麼東西,敢輕視自已的丫頭,雲陽有些起火,因對趙媽媽道︰「媽媽,這里風大,我身子弱,禁不得吹,現下好像又有些昏了,可是父王的命令不敢不從,學業也不敢擔誤,這樣吧!你到我的郡主樓去坐一坐,一則我學了,二則又保重了身體,不知媽媽同不同意。」
趙媽媽鐵青著臉站在一旁,她剛才看到雲陽走進亭來時竟然不對自已說個請字,反而自已走到前面去了,是以心里不舒服,想以前,這郡主對自已是畢躬畢敬的,自已若在面前,她是大氣兒也不敢喘一聲兒,當下听了雲陽這一句話,便咳了一聲,道︰「郡主,我還要去更多的地方呢,還有瑞王府,明王府的郡主們,再說,宮里的娘娘也要奴婢侍候,走那路的時間,我們不都把今天的功課修完了麼,郡主,您還是坐下來吧!奴婢沒有那個閑命。」說完便冷冷地坐在一邊,拿起一方繡帕來。
雲陽並不知道,這是素習自已那個柔柔弱弱的身子的主人惹下了這麼多的禍事,她還在心里暗道︰看樣子,郡主也不咋的嘛!什麼人都敢對自已呼來喝去。再看看秋月,低著頭站在那里,也是一幅子老實相,哎!這挑奴婢也得挑得利害的,電視里那些小姐的丫頭不都橫眉怒眼,誰敢動她們小姐一下,她們就要拼命的樣子,那像這個秋月,只知道愁眉苦臉。
雲陽想了想,自已初來咋到,雖然她們不知道,可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呢,還是忍著吧!
可是,就在她剛剛坐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張笑臉,皮笑肉不笑,是那個二小姐。
雲陽到底是忍不住了,平常的她,是不會這麼好講話的,只要誰對自已冷淡些,自已就得萬分注意,但是保鏢最重要的還是理智,在沒弄清情況之後,從不會輕舉妄動的理智,雲陽就是靠的這個,才得到了眾多雇主的喜受,出價也很高。
她默默地看了那女孩一眼,心道,側王妃,春花,趙媽媽,這個二小姐都是要小心的人。
趙媽媽把繡帕往面前一擺,道︰「繡花講究的是針線一致,別七歪八偏的,還有繡之前得畫圖樣,照圖畫上,線分幾色,每色又有濃淡兩種,而兩種又可混合在一起,雖說是閨閣之事,我看比那孫子老子的學問都不會差多少,郡主,小姐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必在顏色方面學得快些,奴婢先示範一下。」
接著將線往嘴里捻了捻,穿了過去,照著方帕上繡了起來,雲陽忙伸頭去看,原來是個胖頭胖身子的胖女圭女圭,只是有眼無珠,畫得十分難看,因看著笑了起來。
趙媽媽听了這個聲音,就更不高興了,心道︰這個郡主是不是撞邪了,神經兮兮的,以前也不曾見她這樣。因不滿地道︰「郡主,想是奴才繡得不好,惹郡主發笑。」
雲陽見她的臉色不好,便知自已又惹惱了她,心里暗道︰這麼個老東西,神經得很,因笑道︰「沒呢,我是看那個女圭女圭可愛。」
趙媽媽卻不吃這一套,她不依不饒地說︰「那郡主是笑奴才畫得不好,那奴才倒想看看郡主的墨寶。」
雲陽愣了一下,誰知二小姐這時卻站了起來,沖著身後站著的留頭的小丫環道︰「如畫,去,給郡主姐姐拿枝筆去,把那七色墨碟子也調好端過來。」
如畫忙答應了一聲,便去了,雲陽皺了皺眉頭。
一會兒,碟子端過來了,雲陽看著,沒動手。
趙媽媽可不管不顧的,她是知道這郡主脾氣好,做什麼事又都小心翼翼,她是個欺弱怕強之人,加上雲陽才受到王爺的一頓棍棒,她就更沒將雲陽放在眼里了。
府里的大部人都是見風使舵之輩,平時沒事老拿雲陽取個笑,這時更巴不得看她笑話,便睜大眼楮看著,誰都不上來勸。
倒是秋月見了雲陽的窘樣,便立即走上前來,說︰「趙媽媽,郡主身體剛好,頭還時時發昏,不能在外面坐太久,要是感染風寒,我們都擔當不起的。」
雲陽听了秋月這句話,便忙說︰「是的,我覺得有些累了,筆都拿不起呢。」接著一個趔趄,便歪在凳子上,因又在那里說凳子冷。
秋月忙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吧!」說完便去扶她。
雲陽站了起來,趙媽媽看了這個樣子,卻也不敢用強,只是說︰「恭送郡主。」
那二小姐在一旁看著,哼了一聲,沒說話,只把手里的繡帕一丟,罵道︰「什麼東西,這王府是她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接著對趙媽媽說︰「我心里不舒服,走了。」一擺手,便下了亭子。
趙媽媽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想到別處有事,便走了。
雲陽被秋月扶著,只覺得走得困難,沒走多久,腳下又鑽心地痛,背上也難受,因看到那邊有一處小溪,溪邊有塊大石頭,想著,能到那兒洗洗腳,恐怕會舒服些。
雲陽對春花道︰「你們先走吧!讓秋月陪著我逛逛就行了。」
春花听了這話,便想起了早些郡主醒來時便讓秋月一個人陪著,現在又叫她陪著,顯見得自已不待用了,這麼一想,那氣便上來了,因語氣生硬地說︰「郡主,春花是郡主樓的掌事,郡主您的起居一向都由春花在打點,秋月是在外看著小丫頭的,她那里有我對郡主這般熟悉,郡主,還是春花還陪著您吧!」接著向秋月使眼色。
秋月見了,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只站在那里看著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