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又道︰「幸虧孫媽媽不在,那守院的老婆婆這麼大年紀了,相必眼神也不好使,你們只跟著我就行了。」
雲陽站了起來,揉了揉腸子,可是一見柳若風那不滿的神情,又哈哈大笑起來。
秋月忙道︰「祖宗,求你了,忍一忍就過去了,你這個樣子怎麼出去呢!」
雲陽將嘴捂住,突地撲地一聲兒,秋月嚇了一跳,道︰「還是前面那樣笑吧,這個笑可怕得很。」
柳若風將雙手往胸前一抱,秋月忙道︰「放下,放下,哪有女人這個樣子的。」
柳若風氣急,大踏步往前去了,秋月忙趕上︰「慢些走,得扭捏著點,那有女人像你這樣子的。」
柳若風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我不裝了,女人真麻煩!」
「你說什麼?」異口同聲,前面是雲陽的,後面是秋月的。
兩道刀子似的目光射得柳若風生痛,他忙道︰「我學,我學還不成嗎?」。
雲陽大大咧咧,柳若風扭扭捏捏,秋月左顧右盼。
從郡主樓出來,過花園小道,往囚室而去。
「秋月!」一聲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百靈鳥似的,宛宛轉轉。
不用問,不用看,這個人是靈兒。
雲陽嚇了一跳,忙側過身子,柳若風干脆蹲下去撫弄掉在地上的粉紅色指甲花兒。
靈兒走過來,手里托著盤子,里面盛著一些酥酷。
秋月笑著,臉上帶著僵硬,身形一晃,遮住了後面的兩個人,道︰「靈兒,你到哪里去?」
靈兒也笑了笑,白女敕臉色現出了兩個酒窩兒,她感覺到了秋月的怪異,不由得伸頭向她後面瞧了瞧,不大清楚,被秋月遮住了個三分之二,靈兒道︰「秋月姐姐,我正要問你呢,你到哪里去?」
秋月又笑了笑,比以前的那個笑容更難看了,整個臉是扭著的,哪里像笑,分明是在哭,她心里非常緊張︰「靈兒,我帶著兩個人去囚室打掃衛生呢,上次側王妃說的。」
靈兒見她這個樣子,不禁嚇了一跳︰「秋月姐姐,你不舒服嗎?」。
秋月見她這麼一問,便順帶著說︰「是的,早起時心里頭有一點兒悶,才休息了一下,又有事,不得不起來,這不,心里頭還是難受著呢!」一面說,一面估模著靈兒的眼光會掃到哪里,自已的身子就跟著移動著。
靈兒听了這話,才恍忽大悟,原來是這個樣子,怪不得,因笑著說︰「我要給郡主送金酪酥呢,你快些回來,我們說說話兒。」她又朝秋月後面看了一眼,還是看不到,算了,感覺也挺面生,可能是哪里調過來的粗使丫頭。
本來她走對秋月來說是件最好不過的事了,可是秋月一听到要到郡主樓送東西,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拉住她道︰「別去了,郡主正休息著呢!」
靈兒見秋月那神經兮兮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大跳,心道,這生病的人就是不一樣,說話做事都這麼怪異,我得趕快走才是,因一邊掙月兌她抓得生痛的手,一面說︰「不要緊的,我送到外面就走!」
那也不行,萬一沒有丫頭在房內,她走進去了怎麼辦,秋月忙搶過靈兒的盤子道︰「靈兒,你說說你,平日也挺機靈的,怎麼這會都想不著了呢,我不是郡主樓的人嗎,我帶回去就是了,也省得你走路。」
也是,靈兒好似點醒了一樣,自已怎麼就沒想到呢,因心存感激地說︰「如此,多謝姐姐了。」眼角余光看到了側著脖子的雲陽︰「咦!怎麼這個面善!」
秋月忙將她推過去︰「好啦!我們要去囚室了,去晚了今天又干不成了。」
靈兒本來轉過身子去了,听了這話,便忙轉過身子來,道︰「秋月姐姐,你要到囚室,還是我送吧!」接著又來搶盤子。
秋月急了,一跺腳︰「你這人,怎麼這麼嗦嗦的,我替你送就行了,大不了叫她們自已去,我先將這個送回郡主樓行不行!」那聲音都帶著哭腔了,言下之意,求求你行不行。
靈兒方才轉身,又嘟噥了一句︰「怎麼一下子這麼熱心了呢,上次端碗參湯都橫眉白眼的。」一面說,一面走了。
秋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花園盡頭,看著眼前紅紅的晃眼的薔薇花,嘆口氣道︰「只差沒被她嚇死。」
忽地盤子一空,原來是雲陽正在拿金酪酥,一面拿一面說︰「還是母親想得周到,到里面去總得帶些吃的東西,要不餓壞了怎麼辦!」才說完,便往嘴里塞了一塊。
秋月看到雲陽好像前輩子沒吃過東西的樣子,嘆口氣道︰「郡主,幸虧這里沒別人,要不然定以為王府里將你苛刻了,也好,這樣等會不用去郡主樓了,直接把盤子送回去得了。」
「我不是人哪!」一個粗嗓子響起。
把雲陽和秋月嚇一跳,兩人做賊似的四面瞧了一瞧,秋月道︰「柳公子,你還是免開尊口吧,別把人嚇死了。」
柳若風站在那里,雙手叉腰,眼楮翻白。
三個人走到囚室,秋月往里一喊︰「婆婆!」她以前見過她,在廚房里給郡主端飯菜時,她也恰好在哪里,兩下里一過身,那眼神也交換過善意。
叫了半天,老婆婆方出來,一出來便咧著嘴道︰「又來啦!這回老太婆就不送你們了,自已進去吧,鑰匙在這兒,給!」說著將那黃澄澄的鑰匙亮了一亮。
秋月忙上前接著,老婆婆也不朝這邊看,魏顫顫地自走了。
秋月將鑰匙交給雲陽,雲陽看著那一大串二十來把鑰匙,哭都哭不出來了。
柳若風在一旁輕輕地說了句︰「不怕,一個一個試不就行了!」
雲陽白了他一眼,這正是自已當心的,要有這麼多的門,光開就是一天了,還進得去嗎,因要喊那個老婆婆,又怕她疑心。
秋月指著對面三間老舊的廂房道︰「就是那個地方吧,你們過去看一看,我回郡主樓了,這碟子還得送,那起小蹄子,我不在,她們就鬧翻天了。」說完又說了幾句,便提起腳步走了。
雲陽看著那串鑰匙發呆,柳若風伸出手道︰「給我拿著吧,我來開!」
雲陽忙將鑰匙給了他,柳若風便往廂房走去。
第一個門開了大約兩個時辰,雲陽看了看汗流滿面的柳若風,抬頭看了看天,還好,太陽掛在當中,天時還不晚。
進了門,四面撞了一陣,模到了第二個門,再開了,又用了兩個時辰,還好,太陽正從窗格子里射進來,可能是偏了點子西,也不要緊,往里走吧!
走過台階,又到了第三個門,這一下,再不用看太陽了,因為也看不到了,柳若風可能有走夜路的習慣,火鐮子帶在身上,十分的方便,牆上插有火把,里面可能抹的是油脂什麼的,一點就燃,而且火還顯大,帶著藍尖兒。
不知用了多少時間,反正雲陽吃了兩個金酪酥,順帶著閉了一下眼歇息了一下。
終于到里面了,柳若風似乎累了,順著牆斜靠了一下,雲陽好心地說︰「火把子我來拿吧!」接著不管他同不同意,便搶了過來。
「啊!」雲陽跳了起來,火光閃處,她看到柳若風頭頂上有一個東西在動,似乎是長長的尾巴。
柳若風忙站起來,往四下里看了看,急著說︰「什麼,什麼?」頭頂上還有尾巴在甩。
「啊!」雲陽又大叫了一聲︰「你的頭發,頭發,頭發上有一條什麼東西?」也不敢近前,只在那里縮頭縮腦的,連眼楮都不敢往這邊看了。
柳若風一急,往頭上一陣亂抓,終于,手里抓到一條東西,滑溜溜的,又冰涼,他心里顯出一個詞兒‘蛇’,忙往那東西往地上一甩,原來真是一條蛇,淡淡的火光照著,也看不清楚是什麼蛇,反正只要沒咬自已就行了。
雲陽還將眼楮閉著,一只手舉著火把在瑟瑟發抖,柳若風上前一把抓住了她道︰「沒事了,蛇,丟了!」
「蛇!」雲陽一聲大叫,往柳若風身上一竄,她可是最怕蛇了。
一陣溫暖的氣溫從柳若風的身上傳到了雲陽身上,她頓時覺得安全多了,便把那埋在柳若風胸膛的臉慢慢地挪了出來。
柳若風被雲陽這一抱,渾身電擊似的突兒酥軟了,正欲伸手出來抱著雲陽。
「啊!」雲陽又是一聲大叫,用手指指著柳若風,似笑非笑的,臉上表情極為古怪。
柳若風急了,以為又是什麼東西爬到自已頭上,忙用雙手將頭上一頓亂拍。
雲陽終于忍不住了,哈哈地大笑起來。
柳若風奇怪地看著她,這郡主莫不是有什麼病吧!
雲陽已蹲到了地上,嘴都笑歪了,原來柳若風的頭發向四面蓬開,根根豎起,像個爆炸頭,極其滑稽,雲陽又怎能不笑。
雲陽蹲在地上,不能用眼去看柳若風了,一看便要發笑,柳若風弄了好半天,方才懂雲陽的意思,不由得氣得大聲道︰「還鬧,還鬧今天就回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