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這個,你還要問麼!」紅繡的話略帶些譏諷︰「你一個太子妃娘娘,眼見得就是皇後娘娘,怎麼還這麼性急呢!」說完掩著嘴,似笑非笑的樣子轉過頭去了。
雲陽听得莫名其妙,還想要問,那紅繡已決計不開一言了,沒辦法,只得悶悶地跟在她身後走著。
從大殿進去,里面竟有一個直道,後面又有個小門,一推開那塵封的門,一排幾個小院落出現在眼前,卻不像前面那麼光鮮,但也並不破舊,有幾個宮女在門口翹首而望,見到雲陽她們來了,便一個個的從苦瓜臉變成了紅光滿面的佳人了,似乎雲陽她們的到來給了這些人無限的生氣。
不過,她們知道,面前這些鮮活的生命不久便會消逝得無影無形,徒留下一具具只知道吃和睡的愁悶的皮囊。
不過,畢竟她們是鮮活的,就在現在這一刻,而對于院中久住的人來說,這是唯一讓她們興奮的事了,就好像吸血鬼面對新鮮血液一樣興奮。
雲陽看著那一雙雙無聊的眼楮,這些眼楮是那**角落的塵土中向外窺視的渴望的眼神,這讓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厭惡,于是,她加快腳步走著。
紅繡走得並不快,雲陽幾乎已經貼到她後背了。
秋月則低著頭,面前一切好像于她無關,她在想著真兒。
紅繡反而將胸脯高高挺起,面容上帶著一種沒來由的自豪,她自認為自已較之面前這一干人高貴。
終于在角落處一個小院子停下來了。
這院子出奇的干淨,門上的新漆雖然早已剝落,但上面卻沒有半點塵土,石青子地板斑斑駁駁,卻能照出人影。
「呸!」紅繡一張嘴,朝上面吐了一口濃濃的黃色的痰,張口罵道︰「也不知道自已成了什麼人,配這麼干淨了!」罵完還不解恨,又在上面踩了兩踩才解了恨。
大踏步走進院中,雲陽細看時,四面都是廂房,四四方方一個院子,跟四合院差不多嘛!
紅繡往旁邊兩間小房子一指︰「你們幾個就住在這兒?」
「真兒呢!」雲陽看著那緊閉的小門,她的心卻不在這兒,只緊著問了一句。
「哼,敢得罪趙媽媽,就是一個死字,以後注意了!」紅繡甩下一句,便走了。
雲陽驚了半響,瘋了似的抓住要走的紅繡︰「你們,把她放回來!」
「住手!」紅繡被她的樣子嚇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想干什麼!」
「放了真兒!要不然,我不放過你!」雲陽一時情急,從頭發上扯下一根長長的簪子,抵住紅繡的喉嚨︰「要麼你血濺當場,要麼把真兒放出來!」
院中已有人出來了,都是一色的舊式藍裝宮裙,她們怪異地看著雲陽,似乎在看怪物一般,到了這個地方,還這麼囂張,也只有她一個人。
「太,太子妃娘娘,奴婢不知道,你不要找奴婢!」紅繡被嚇得語無倫次。
雲陽一咬牙,將簪子送進去一些,一絲鮮紅的血從紅繡的脖子上滲了出來,雲陽將另一只手一拭,然後送到她眼前。
紅繡尖叫起來,道︰「太子妃娘娘,您別這樣,奴婢帶您去就是了!」
雲陽听了這話,才把手中的簪子松了一松,喝道︰「還不快走!」
紅繡忙朝外走去,剛才傲氣的神情瞬間便變成了垂頭喪氣的了。
雲陽不顧院中另一些人詫異的神情,轉身跟了出去,低聲喝道︰「凡見著人都要低頭,而且走人少的地方,要不然,我這簪子可不是好惹的。」說話間,已移到她的腰上。
紅繡忙點點頭。
而真兒現在正關在一間側房內,雙手雙腳緊緊綁著,動彈不得,一旁立著兩個太監,趙媽媽冷著臉站在那里。
「你們要干什麼?」真兒這時才覺得有些害怕了。
「哼,哼!你說我要干什麼?」趙媽媽冷笑著,一轉頭,指著不遠處放著的一個銅盆子道。
而那銅盆子正裝著一盆子水,里面放著些黃色的紙。
一個太監走上前去,將那弄濕的紙拿出一張,朝真兒走去。
「小丫頭,死到臨頭,老身就告訴你吧,當這些紙糊住你的口鼻的時候,你就再也囂張不了啦,到時,只要你一斷氣,老身就將你投入井內,說你是自殺,誰查得出來,再說,宮里這種無頭案多了去了,誰又會去查呢!」趙媽媽得意地笑著。
「你,我們郡主會來救我的!」真兒嚇得真哆嗦。
「哼!什麼,誰救你,這是冷宮,只要到了這個地方,就休想再出去,等太子妃來救,你做夢吧你!」趙媽媽冷笑著,對那拿著紙站在真兒一旁的太監道︰「糊,給我糊!」
一張紙糊了上去,真兒臉扭曲了起來,雙眼圓瞪。
太監又走到盆子邊,拿了一張紙朝真兒走去。
「通!」地一聲,站在門口的太監倒了下去。
趙媽媽一愣,見紅繡直直地朝她倒了過來,她悴不及防,踫了個滿懷,往後倒去。
剛好那太監站在她後面,三個人一齊倒在地上。
雲陽和秋月從後邊沖上來,一人手里拿一個棒子,首先朝最底下的那人頭上敲去。
那太監空有一身武功,無奈被兩個近兩百斤重的人壓著,一下子動彈不得,竟被打中頭蓋,瞬間斃了命。
趙媽媽搖搖手,說不出話來。
秋月已上前揭開了真兒鼻子上的濕紙,雲陽又往門口走去,將那太監當頭一棒,結果了性命。
趙媽媽雖殺人無數,但這種情況落到自已頭上,她還是嚇得屁滾尿流的,當即哭道︰「太子妃娘娘饒命!」
真兒已被解開了繩索,她長長地呼吸了幾口,半日才回過神來。
她上前,指著趙媽媽,喘著氣︰「打,打死她!」
趙媽媽嚇得發抖,紅繡捂著脖子,也不敢動,只一直壓著她。
雲陽正欲揮起棒子,突地想起什麼事,便一把掐住趙媽媽的脖子道︰「告訴我,怎樣才可以出宮!」
「奴婢不知,奴婢也不可以出宮!」趙媽媽哭著說。
怕雲陽不相信,紅繡在上面戰戰兢兢地說︰「真的,我們到了這兒就再也沒出去過!」
雲陽站了起來︰「老子自已找,大不了用炸彈炸開一個口!」
「什麼是炸彈?」真兒在一旁弱弱地問。
「這個麼!」雲陽哪里還有時間解釋,揮起兩棒,將紅繡和趙媽媽送去見了閻王,然後站了起來。
秋月看著滿地的尸體發愣︰「怎麼辦,這麼多人,我們死定了!」
「怕什麼?」真兒剛才經歷了死的考驗,竟膽大許多了︰「這麼活著,還不如死!」
「死什麼死!我可不想死!」雲陽回了一句︰「現在最重要的是逃出皇宮!」
「完了,我們完了!」秋月哭著說︰「趙媽媽都出不去,我們還會有什麼辦法,死路一條!」一面哭一面彎下腰去,仿佛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雲陽皺了皺眉頭︰「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將手捧著額頭,在屋內來來回回地走著。
「當,當,當!」有人敲門。
這是外面的那一扇門,也不知道是誰在敲,以前都是紅繡去開的門,現在,雲陽看了看面前,紅繡的一張紅鮮鮮的臉變得慘白慘白的,多看一眼會做噩夢。
真兒緊張地走到雲陽身邊︰「郡主,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為今之計,只能先硬頂著!」雲陽略想了想,眼楮一轉,回頭對那兩人道︰「跟我來!」
三個魚貫而出,真兒走在最後,她看了一眼那屋內,最後一眼,便把門鎖住了。
門還在響,雲陽看了看真兒道︰「你去開門,問一問什麼情況!」她將秋月一把拉住,兩人往門內躲著。
真兒壯著膽子,心里咚咚地敲了一陣子鼓,然後看了雲陽和秋月一眼,慢慢地上前去把那門栓移了一移,扯著聲音道︰「誰?」
「董側妃駕到,還不開門!」門外有個聲音響聲,似乎有些生氣,可能在怪這里的人好久沒有開門。
真兒听了這話,便愣了一下,拿眼楮看向雲陽。
雲陽一愣,想起自已以前跟她的交情,心里一熱,莫不是她來看自已,莫不是這宮內還有一點子人情,她點了點頭,示意真兒把門開了。
真兒咬咬牙,將門栓一扯,突地門外一條腿踢了進來,她來不及躲閃,正中胸口,「啊!」地一聲大叫,僕倒在地。
那人是個小太監,他提腿走了進來,一面走一面罵道︰「什麼東西,側妃娘娘來了半天居然不開門,怠慢之罪你擔當得起麼,還敢裝死!」一面罵,一面上前,又欲用腿踢去。
「住手!」雲陽忍無可忍,從門後躍出。
那太監大吃一驚,怎麼憑空閃出一個人來,忙往後退去。
他背後,顯出一個人來。
那人一身雲錦掐花嵌銀流雲粉皚梨花白宮裝,腰間鉤織淡鵝黃挽同心結子綴絲穗束腰,楚腰縴細,盈盈不堪握。裙裾飛揚,百褶梨花雲邊泥金火鸞暗紋花團笑魘綢曳地迤邐襦,罩一層淡鵝黃煙雲軟羅水縐紗,腕上一只古銀勾丹鳶朝陽鏤空鐲子,容顏姣好,俊眉善目,溫柔敦厚,面帶微笑,正是雲陽入宮前的好姐妹董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