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人,特別是古代的女人,結發既是夫妻。女人們把頭發看的很重。頭發更是具有定情,守節,引誘的功效。
凌小姐的這麼一頭美麗青絲算是徹底的毀了,奇怪的是她自己也覺得真的是神明的指示,相信了這是一段沒有好結果的感情。既然神明指示要斬斷情絲,那就不再糾纏。多年的習慣一旦被強烈質疑,人的改變也是毅然決然的。人其實就是狠心的動物,再加上是女人,那更是多了善變這一點。
于是當天,凌小姐便與區家眾人告別,離開了區家,離開了區子中的世界……
一個女人,能夠離開得那麼徹底是泉兒沒有想到的。不禁覺得內疚,畢竟她喜歡了區子中那麼久,也是真心的想為區子中好……
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泉兒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需要好好反省。
這些天泉兒安分了許多。仿佛換了一個人,天天吃吃睡睡,就這樣反省反省著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月,泉兒也習慣了在區家的生活。
夏季的天氣本就是多變,下雨也是平常事。但是暴雨過後有彩虹也會有洪水——今年的雨下的特別的大特別的猛,傾盆大雨持續了好多天,各地紛紛傳來洪災的消息,很多地方更是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以古代的防御工事,難以抵擋大自然的瘋狂的眼淚。其中南方地區災情最為嚴重,大批的災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選擇北上求生路。皇都的乞丐越來越多。漸漸地,洪水退去,很多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糧食告急,最緊急的是出現了災後疫情——霍亂。
霍亂這種傳染性極強的急性病,不但會造成分泌性月復瀉還伴隨著許多的並發癥。此時的醫療條件和人身體的抵抗力難以抵抗來勢洶洶的霍亂。災區出現了嚴重的疫情,據說是青國建國幾百年來最凶猛的一次。
區子中這幾天都很忙,經常不見人影。泉兒知道他是在調集藥材,而且泉兒一直听下人們議論說他奉了皇命要南下救災,還說他是自己請去的。
也許人做了一件壞事就會覺得有罪惡感,然後就想做好事來沖淡那些罪惡感。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救贖吧……
泉兒一直對凌小姐的事抱有深深地歉意,覺得自己是破壞了區子中的感情和幸福的,所以想和他一起南下賑災救人性命多做好事以減輕心中的負罪感。同時作為一個懂醫理之人,血液里終究是流淌著一種救死扶傷的使命感。
不料泉兒的要求遭到了區子中的強烈反對,區父區母也難得的和區子中一個戰線。
但是泉兒要是那麼容易妥協,那估計就是什麼別的人又穿越來這具身體上了。
區子中出發的時候,泉兒剛在門口送別了他,就火速易容變裝還拋棄了小歡毅然決然的混入了南下的隊伍。
泉兒事先都已經準備好了,身上帶有不少寶貝,金瘡藥是少不了的,還有若干蒙汗藥之類的偏方。大部分人都帶了葫蘆,只是別人的是裝水,泉兒的則是一個裝酒一個裝水,烈酒可是居家旅行之必備。女孩子家心眼總是多一些的。
泉兒易裝成一個普通的小廝,容貌清俊,性情開朗。隊伍里面的老大哥對她頗為照顧,一路上也就好受了許多。
越往南,情況越慘烈︰餓殍遍野,奄奄一息者眾多。
畢竟本性難移,泉兒愛搞小動作自娛自樂的毛病還是沒有變,她周圍的人也感染了她的樂觀,一路上倒也不顯得那麼悲壯了,之前的氣氛一直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南邊本就不發達,路況原來就很差,暴雨過後更是舉步維艱,隊伍的行進很是困難。有的時候一天也就前進得二十幾公里。
照這種速度,趕到重災區,也只能是去收尸殮葬了。眾人心里開始著急起來,自己身陷危險不要緊,這次可是奉了皇命前來,萬一無所作為家里的老老小小可怎麼辦,萬一被牽連那可如何是好。
人心惶惶,區子中當即決定把隊伍分開來,派大部分人帶著藥物騎馬先行,後面的人墊後,一來在各地補充一下藥物,二來也可以沿途接濟一下那些災情不是那麼嚴重但是也急需藥物的某些偏僻地方。
這天,區子中又派了一些人去收集藥草,剩下放羊的到一處泥石山地,準備在此處扎營做飯等待收集草藥的人。天突然下起了雨,眾人急急忙忙的搭棚避雨也是來不及了。很多人被淋得渾身是水,濕漉漉地如落湯雞。好不容易升起了火,正在眾人烤火驅寒的時候山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大伙一驚,紛紛跑出帳篷觀看發生了什麼事。泉兒看到區子中正和人說著什麼,似乎沒有留意到這個的情況——只見滾滾的泥石流猶如千千萬萬條張著血盆大口的巨蛇傾瀉而下,排山倒海的聲音響徹山際,來勢洶洶。在場的人都慌亂的四處逃竄。情況緊急,千鈞一發。泉兒蹦跳著往區子中方向奔過去,拉著區子中的手就往旁邊的最近的大樹奔去,迎著泥石流的方向背靠大樹,緊緊的握著周圍的一切在上方的物體,以防被沖走。堯是如此,泉兒和區子中還是被沖了一段距離。
大約十幾分鐘過後,這麼一場猛烈的意外就平靜了,周圍一片死寂。泉兒試著呼喚同伴們,可惜音訊全無。估計其他人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一時之間,荒郊遍野,孤男寡女。
「你還好嗎?」。泉兒見區子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關切地問,以為他受傷了或者是別的怎麼了。
「還好……」區子中的聲音听起來很虛弱,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泉兒說著就扶著區子中就要走。
「嘶……」區子中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啦?你受傷了?」泉兒著急了起來,這荒郊野外的,夜幕降臨,要是真的受傷怎麼辦才好!
現在黑燈瞎火的,伸手不見五指,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拼搏,泉兒的力氣和精神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此時硬是咬牙把區子中小心地扶到了一處較為平整的地方,然後收集了些沖下的小樹枝,拿出隨身帶著的油紙和打火石,硬生生的生出了一堆火來。
暗夜中饑寒交迫的兩人終于是感覺到了絲絲暖意。
泉兒小心翼翼地檢查區子中的傷勢,發現他的左肩被硬物刺穿,還有泥漿殘留。血肉模糊,不知有沒有傷到筋骨。看起來傷勢不輕,再不及時處理極有可能留下什麼後患。
泉兒借著火光四處找了找,發現了一個可以盛水的容器,又找了一些石塊,搭了一個簡易的灶台,把容器用樹葉擦了又擦,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葫蘆里倒出一些水清洗了一番。然後拿出自己做的干糧掰開,加水煮軟。不一會兒,一頓簡易的晚飯做好了。區子中靜靜地看著泉兒,泉兒此刻還帶著那副人皮面具,不過已經被沖破了,看來得找時間再制作一張了。
「吃啊,別看這我。」泉兒發現區子中並沒有吃自己遞過去的食物,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帶著疑惑。
「沒有毒的,吃吧。我是泉兒,別看了……」泉兒干脆扯下來已經被劃破的人皮面具,還好劃破的是面具,不然自己可真的是要破相了。
「怎麼是你。」區子中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不是我還會是誰,誰會有我那麼好心,拼命救你。」泉兒一邊吃一邊回答。
區子中沒有再問話,低頭吃起了東西。
泉兒特地讓區子中多吃了一些,好積攢點力氣,利于養傷。
吃過飯,泉兒小心翼翼的把區子中受傷部位的衣服撕開一些,清理了一下泥巴,拿出娘親留下的匕首先用烈酒擦拭,再用火烤了又烤,提醒區子中咬牙堅持,就毫不猶豫地削起肉來。
原來割人肉也就是那麼一回事,不過割肉那麼疼,區子中居然一聲不吭,夠爺們!爛肉被泉兒狠心地剔除,不一會兒就殺出了一條血路,還好,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肉破綻,沾了雜物,混雜在一起,必須清除。咬了咬牙,一狠心,又開始削肉。
泉兒高度集中,額頭上還布滿了汗。區子中看著認真給他處理傷口的泉兒,覺得莫名的溫馨,心里面被什麼東西填滿了,連割肉的劇痛也平復了許多。直到泉兒往傷口上倒酒,痛到全身每一根毛細血管都叫囂嘴上也硬是一聲不吭。消毒完,泉兒給他上了金瘡藥,區子中才感覺自己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
好不容易處理完,泉兒霎時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在鼓氣的氣球,鼓足了,手卻突然放松,一下子就焉了,好累!
靜靜坐了一個多時辰,看著區子中沒有什麼大礙了泉兒開始打起盹來。抓緊時間好好休息,這個時候保持體力最重要。明天還有野外求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