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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目猙獰的面孔掛滿淚水,哆嗦著,「噗」一聲,直直地對著泉兒跪了下來。
泉兒被這個土匪頭目的舉動嚇傻了,其他人也是驚愕地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每個人都大張著嘴,傻傻地呆住了。
大頭目跪在地上,用膝蓋前行貼著泉兒的腳,泉兒條件反射地退離了幾步,土匪頭子顯然對泉兒這個排斥的動作深感傷心,哭腔中略帶沙啞地喊道︰「恩人小姐,俺是李大壯啊!」
李大壯是誰?!
泉兒一臉迷茫……
「恩人小姐,就算你燒成灰俺也認得。」大頭目淚流滿面,淚眼汪汪地看著泉兒說道,配著那麼一副尊榮顯得無比驚悚。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這位壯士,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快快起來……」泉兒拍了拍胸口,說著說著就想要扶起這突然痛哭流涕激動不已的土匪頭子。
豈止,土匪頭子跪著避開了,「恩人,請受俺三拜。」土匪頭子拒絕了泉兒的攙扶,膝蓋跪後一步,頭狠狠一低,重重地磕在了僵硬的山地上——「砰」一聲,泉兒不忍,閉上眼楮,微微側頭。
于心不忍,再這麼砸下去鐵頭也能開花吧。「夠了……這位壯士,有什麼話起來再說。」泉兒終究不忍一個人在自己面前頭破血流。可是這個李大壯一副不折不扣的牛脾氣,根本不理會泉兒的一番苦心,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這,這使不得……」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啦……泉兒凌亂在陰寒的山風之中。
認認真真叩拜了三下,土匪頭子自動自覺起身,頂著一個腫包血流不止的頭,兩手猛的在衣服上狠狠搓了又搓,有點害羞?泉兒驚愕地看著李大壯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仍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號人還成了他的恩人,難道是自己易容的相貌剛好和他的恩人長得像?不會這麼巧吧……
「這位壯士,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泉兒一向無功不受祿,從身上模出帕子指了指李大壯的頭,示意他趕緊止一止血,可是李大壯搖了搖頭,血流滿面。
「嘿嘿,嘿嘿,您貴人多忘事,可俺一輩子都記得小姐您的恩情。」李大壯局促的搓著手不好意思說道,「上個月俺兄弟狗剩來看俺,他特意還提到了恩人您,還一個勁地跟俺道歉,為此差點以死謝罪。嘿嘿,嘿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狗剩又是哪路神仙啊?蒼穹啊……
「這……」泉兒很好奇,可是也不知從何問起。
「恩人小姐,您說您謫仙似的容貌您怎麼藏起來啊,要不是狗剩上次來正好帶了他們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二當家來,要不是狗剩堅持說想減輕一下他的罪孽硬是讓那書呆子給俺畫了一幅小姐您的丹青畫像,俺今天恐怕要鑄成大錯了。俺真是瞎了狗眼了……」李大壯絮絮叨叨,極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泉兒,之前還大言不慚說燒成灰都認得。
泉兒還是一頭霧水,等著李大壯敘說那一段泉兒不知道的過去。可是李大壯話鋒一轉,避重就輕,「哈哈,沒想到俺李大壯今生還有緣再見恩人小姐一次,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恩人您難得來一次,這次俺一定得好好謝謝小姐您。」李大壯也不等泉兒答應,徑直吩咐了下去︰「發子,塊把恩人小姐的馬車好生帶上山,把這幾位小哥小妮子好生伺候好,派幾個腿快的趕緊回去把打鼓敲起來迎接貴客!今晚俺要和恩人喝個不醉不歸……」
眾山匪聞言,大聲歡呼了起來。
泉兒被李大壯半扶半劫持著帶往山頂的黑風寨。
壓寨夫人?泉兒一陣惡寒……
「這,大壯兄弟……」喊大壯應該不會有錯吧,「我們怎麼認識的?」泉兒好奇到了極點,實在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救過這麼一個人,事實上自己救過的人可以說是不計其數。
「恩人小姐,您當時還握過俺的手,您不記得啦?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麼軟滑白女敕的手兒握過呢。」李大壯有點不好意思,黑臉低了低。
上山的路上,李大壯一個勁地再說自己當時如何激動如何難忘可是為了什麼難忘和激動只字不提,這讓泉兒好奇到了極點。
這黑風寨的山寨規格一般,稀稀落落的幾大間木頭屋子,想想也是,要是生活條件好誰會落草為寇啊。
「當家的,今晚把那女兒紅拿出來怎樣!」二當家來詢問,一臉的期待。
「中!今晚咱兄弟也好好樂樂,慶賀慶賀……哈哈哈哈……」李大壯顯然很是興奮,把泉兒帶到了主屋,堅持讓泉兒坐上了他那虎皮寶座就隨二當家出去安排吃食。
「李大壯,這個吃食其實你不用親自去的啊,好歹你得告訴我我們怎麼認識的啊。」泉兒沾邊坐在虎皮上,一臉苦相望著李大壯離去的背影。
武功真好幾人則坐在歪七雜八的椅子上喝著粗茶,無比淡定。
唉……說是綁架吧,又不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泉兒一個頭兩個大……
「恩人,恩人……」李大壯那粗獷的聲音遠遠地就傳來,只見擦干淨滿臉血跡他急匆匆地奔進寨子里這個足夠百人遮風擋雨的地方,興奮地舉著手里的物事,這,這是一張毛皮?
「恩人小姐,您看,這天氣冷了,這地方天寒地凍的,您要是不嫌棄先把這狐皮大衣穿上,這是去年俺從一位官家老爺的車里面得來的,可惜那個小妾當時嚇死了,不然俺也多一個老婆暖床了。俺一直舍不得給俺那些婆子,現在可好了,這皮毛給您正好,嘿嘿,嘿嘿……」李大壯舉起那件狐皮大衣,潔白如雪,成色很好,但是,這個死人的東西泉兒覺得,呃……
「李壯士,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相識的,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了……」泉兒覺得實話實說很不好意思,但是再不問清楚自己估計要好奇至死。
「哈?」李大壯一愣,不過很快又哈哈大笑起來,「今年俺本想回老家錦城接俺爹娘出來享福,不料踫上洪水,俺忒強壯的人也病倒了,差點把小命都丟了。就在俺快要和我那苦命的爹娘陰曹地府團聚的時候,被人救了。後來听說是有貴人命令開放救助站,俺才會被送了進去。您不記得了?在救助站里您還親切地握過俺的手,雖然俺當時很難受,上吐下瀉,瘦了好幾圈,可是恩人小姐您對俺溫柔地笑讓俺覺得就算當時死了也值了。後來俺听說這治好咱的藥是您給配的,這救助站也是您讓人開放的。俺能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命,恢復這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都是您的功勞啊,泉小姐……」李大壯滿眼淚意地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居然是那次瘟疫救下的患者,「那這個狗剩是不是……」泉兒還沒有說完,李大壯就搶著回答︰「是是是,狗剩那小子知道俺大難不死特地來看俺,俺和他說了恩人的事,後來他收人錢財說是要取一女人的性命差點就誤傷了您。俺和狗剩出生入死,雖然現在我們自立門戶,他有他的響雷寨俺有俺的黑風寨,可這還是一干好兄弟啊,前些日子為了這個事那小子沒少給俺賠罪。嘿嘿,嘿嘿……」
原來如此……
「泉小姐,恩人,俺把狗剩給俺的丹青畫像給掛在了祠堂,俺帶您去看看。俺和兄弟們每次出去都要拜上一拜以保平安……」李大壯樂呵呵地說道。
泉兒很好奇,自己的畫像是什麼樣子的,就跟著李大壯到他們所謂的祠堂去看了。
這……只見一間泥磚砌成的三丈多高的長方形房子正中央的牆壁上掛著泉兒上一次被打劫時候的畫像,動作滑稽,相貌和現在的自己只有五分相像,畫工粗糙,堯是如此,還是被懸掛在最正中的位置,香火縈繞。怎麼覺得有些不吉利……
泉兒有些無語……也很感動李大壯等人的舉動。這麼淳樸的感情,強盜尚且知道知恩圖報,好人終究有好報的。這李大壯的舉動令泉兒感慨萬千……
眼楮泛紅地看著李大壯,真摯地說了一聲︰「謝謝你,李壯士。」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真心待自己好的人的。
這黑風寨其實還是挺富裕的,李大壯光壓寨夫人就有5名,一個個小家碧玉的。
夜幕降臨,酒香肉香,李大壯呼喚了他和他手下幾個頭目的若干位壓寨夫人出來唱曲兒倒酒助興倒也算是這個山寨最高規格的宴會了。盡管山林的夜晚冷風逼人,泉兒和眾山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倒是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反而覺得心里暖洋洋的。應李大壯的盛情邀請,泉兒決定夜宿黑風寨。
躺在山寨最好的一件木屋里鋪了幾層棉被的簡陋的床鋪上,蓋著那張據說不是屬于官老爺死去小妾的狐裘大衣,泉兒很快進入了甜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