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正茂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語驚人

作者 ︰ 孔詞

華裳原本掙扎不休的動作瞬間靜止下來,杏眼圓睜,看著唐明煌難以置信道︰「你是說,西岳要派使節到大唐來?」

唐明煌淡然點頭,卻惹來華裳又一波驚訝︰「你瘋了嗎?這會子他們來了,該如何遮掩過去?」

「怎麼無法遮掩?」唐明煌見她還依偎在自個兒身側,不覺收攏手臂笑道,「你不是好好的在這兒了嗎?雖說之前西岳受了別人讒言,誤以為你死了,而要發兵大唐,但是朕去了一封信之後,就可退兵千里。何況這次明說來的是西岳使節,暗里會晤的卻是你的姐姐西岳皇後,你不是正要帶信給她嗎?如今朕替你省了功夫,只管在宮里好好呆著就是了,大抵不過三兩日的時間,她們就該進京了,這份情你當如何謝朕?」

謝你?華裳不由冷笑,也不想想當日是誰用了偷天換日之計,把自己困在了深宮禁院里,徒惹一身怨氣不說,還差點激起民憤,如今他倒是有臉跟自己討恩情?當真是賊喊捉賊了。

悶聲哼了一句,華裳這才瞧見自己還躺在地上,忙推搡著他道︰「還不離我遠一點,也沒見過一個皇上當成你這樣的,全無半點正經,倘或讓子民看見,如何安心把這江山社稷交到你手里?」說罷,便欲起身。

唐明煌聞言不覺好笑,拉住她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這麼樣跟朕說話,也只有你,朕才甘願容忍。先別慌著起來,上一回你把朕的頭磕破的事兒,朕還沒跟你算完帳呢。仔細瞧瞧吧,腦後是不是好些了?」

華裳听說暗惱一句,只得側過身,從他頸側探頭看去,又用手模了一模,方道︰「好許多了,我瞧著都要結疤了。這些日子不沾水,大概就沒什麼問題了。」

「嗯。」唐明煌含笑應允,見她與自己難得如此刻這般親昵,情動難忍,遂趁她不注意,伸手攔腰抱住她,溫軟的唇瓣霎時偷襲到華裳面側,唬的華裳身子一僵,倒是良久不知所措。

待到回過神來,唐明煌早已起身走開了,兀自出了暖閣,揚聲叫喚人進來,氣的華裳也只有暗罵一聲登徒子,聊以泄憤。

馮德祿真切的听見召喚,才敢再次進去,低著頭道︰「萬歲爺叫奴才何事?」

唐明煌輕笑片刻,想了想才道︰「去把綠頭牌端進來,朕今日翻牌子安寢。」

「啊?」馮德祿疑心自己听錯了,愣了一下才道,「可是容娘娘還在這里……」

「著人送容娘娘回去。」

唐明煌似是猜到他要說什麼,扭頭看一眼屋內,忍笑又道︰「仔細一些,見了滄瀾替朕帶句話,再要背著朕做些偷偷模模宵小之輩的苟且之事,哪怕她是朕的表妹,朕也不會輕饒了去。」

「。」馮德祿正不知從何牽扯起來,听著君王的口氣,大抵是不便打听的,只得彎身出來,一面叫來司寢房的太監呈上綠頭牌子,一面喚了緋荷紅杏送華裳回去,又將唐明煌的口諭囑托她二人一遍。

眼看她們主僕走了,唐明煌才隨意翻了一塊牌子,點了于美人侍寢,這廂馮德祿便命擺駕景逸宮。

華裳自在承德宮中便得知了唐明煌要招人侍寢的消息,方出了院門才恨恨說道︰「真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如今還想伸手拿著別人家里的。」

听的緋荷紅杏皆是一頭霧水,只因她們二人平日與華裳走的最近,深知她的脾性,卻不像是在旁人身邊那個謹慎,聞言不覺笑問道︰「娘娘說的是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們的好主子,大唐的好皇上了。」華裳直舒口氣,又道,「三宮六院,也不擔心吃不消」

一席話說的緋荷紅杏連連吐舌,不敢再答言,省的招惹出別的大逆不敬的話,陪著小心偷偷笑著跟她回去了德安宮。滄瀾還在宮里急得團團轉,瞧著華裳回來,忙迎上前道︰「正找你有事呢,卻不想皇帝哥哥拉住你說了這麼多話。」

華裳心頭正鬧不耐煩,听她這樣說,便胡亂坐下來道︰「什麼事能難得到小郡主你,這麼火急火燎的?」

滄瀾看了一眼緋荷紅杏,示意她二人退出去,方坐在華裳對側,手肘撐著桌子道︰「難道你就沒听說嗎?宮里傳言應家軍要在邊關自立為王了。」

「應家軍?你是說京城應將軍手下的應家軍?」果然,華裳聞說一怔,忙端正態度道,「你什麼時候听得這個消息的,從何處听來?」

滄瀾見她著急,方信華裳果真是與應府有些淵源,遂道︰「這不今兒百花宴嗎?你讓我混進太監里,去給那個什麼小將軍送香囊,恰好散席的時候,有幾個大臣出恭湊在了一起,言談中多次提及了邊關戰事,其中便有一人說道,應府的小將軍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敢在玉渡關招兵買馬,妄想稱霸一方了。亦有一個人附和著說,應府與皇宮素來有些面和心不合,但見了面也還算是禮遇有加,只不知為何這次會突然大膽起來,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瞧著他們說的口氣,竟不像是開玩笑的,還說這次倉促舉行的百花宴就是為了安穩民心,犒勞臣工,深怕會有人在朝廷給應府通風報信呢。」

華裳聞言輕輕頷首,她初次听說百花宴的時候,卻是離開宴不遠,原道是貴妃和太後故意刁難自己,如今想來特月兌不開這樣一層關系。難道事情真如唐明煌那日所言,自己托付出去的藏寶圖,到頭來卻成了應府爭名奪利的籌碼了嗎?

若真是這樣,應扶唐啊應扶唐,我華裳當日真是錯看你了。

暗暗嘆口氣,華裳悄然別開臉,隱去灰心喪氣的表情,輕聲說道︰「這事叫我們管也是管不過來的,前頭自然有人會出主意。時候不早了,你今兒忙活了一天,還是早點歇下吧。」說著,就叫來了緋荷紅杏雪嬌雪雁,伺候自己與滄瀾就寢。

雪嬌雪雁忙去華裳屋里鋪床疊被,替她換去了朝服釵釧。那邊緋荷紅杏正與滄瀾更衣,趁機便把唐明煌交代的話說了,逗得滄瀾笑個不住,捂著肚子道︰「我皇帝哥哥何時成為這樣瞻前顧後的人了,竟連我都防備。罷了罷了,從今往後,我是再不管他們二人的事的。」

說的緋荷紅杏都笑了。

一時宮里傳來了下鑰關門的梆子聲,咸福宮里樓貴妃正對鏡比劃著織造局新進貢的春衫,對著地下跪著的小太監道︰「公子就說了這些,就沒別的話了?」

小太監道︰「沒有,公子只說讓娘娘好歹再病上幾日,等他入宮安穩了,自然想法子扶持娘娘登上後位。」

「再病下去,本宮當真就要成了廢人了。」樓貴妃心有芥蒂,瞪著那小太監道,「除了公子讓你帶的話,樓相有沒有話說?」

太監道︰「相爺還在府中靜養,已經好些日子不見客了,便是小的見面次數也不多,來時又是公子出面代言,到不曾听著相爺的意思。」

樓貴妃沉吟不語,思及方才他說的樓刃瓷已經御賜為南書房行走,雖不是正經的官職,卻離皇上最為親近,只道是樓相有心避嫌,造成個重病的模樣,因此揭開此事不提,擺手讓那小太監退下了。這廂方叫過了翠墨來,吩咐她道︰「去知會雪嬌一聲,讓她近日機靈點兒,有什麼事情盡快報與本宮知道,但凡有一點隱瞞之處,仔細她的家人不保。」翠墨忙答應去了。

那小太監出了咸福宮,繞過九曲回廊,正與各處巡視回來的良海打個照面,一時避之不迭,只得上前打千道︰「公公從何來來?倒讓小的好一陣子想念,前兒還跟御前的連珠姑姑說,有上好的茶葉要孝敬公公呢,可巧今兒遇上了。」

良海抬眼看他神色張皇,料想必是從哪宮主子那里得了好處過來,見他言語乖巧,倒也不便點破,只笑道︰「小猴崽子,你可別哄我,回頭來見著你連珠姑姑,倘或她說沒听你要孝敬我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的小太監直笑不敢,彎腰避向一旁,恭送良海離開。徐徐抹了一把汗,暗啐一聲狗仗人勢,才挪開身子又去給另一個等著的人送信去了。

樓刃瓷回府之後,已將在百花宴上的所見所聞說了大概,樓相皆是點頭默然。唯有提及此次得來的南書房一職,才拍手笑道︰「你們兩個也算是棋逢對手了,你有心要抬起樓家,他有心要防備一二,一來一往,也只有南書房這樣的閑差事才辦得到。也罷,有總比沒有的強,往後該如何行事,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樓刃瓷展顏笑道︰「父親說的是,如若我不是生在樓家,他不是生在皇家,我們兩個倒也可以把酒言歡,做一回兄弟,恨只恨世事弄人罷了。」話音落地,想起來時小太監傳出的話,又道︰「今日的宴請姐姐並不曾到場,仍是在宮中病著。我怕她此時貿然出了風頭,反生不利,已經囑咐過,讓她務必再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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