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里爾其實並不想這麼早的去做這般驚險的任務,循序漸進是十分重要的。不過倒也算是一時興起,本來就不是個拘束的人,便是在這里,活得更為灑月兌罷了。右手的拇指在法杖上無意識的來回磨蹭,上面的文字連他這個把大陸的圖書館逛了個遍的人都無法解讀。
周圍的空氣中已經沒有僵尸的臭味,卡修的水系魔法也的確是學的盡善盡美了,想想暴走了的卡修那一系列的魔法揮下來,其效果是讓人蕩氣回腸了個徹底。還真是一開始就恰巧的不平靜,一系列的巧合,還真是讓里爾倍感榮幸。
「該死的創世神,要是讓我知道你開外掛作弊,老子一定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心里咬牙切齒得緊,表面上卻還是那般眉眼彎彎,身邊總是跟了個死盯著你的人,里爾心頭亦是一陣不爽。白色的武士袍的下擺,總是能在他煩不勝煩的時候,就那般不小心的飄過來,于是里爾更加郁悶。
坐在草地上,這片大陸也就那麼點讓他欣慰的東西了,新鮮的空氣,覆蓋範圍極大的草地,以及無窮無盡的挑戰。手掌下面細細的草尖,軟軟的讓人心頭的許多情緒都融在里面。安靜,在戰後的安靜,總是讓人有終于放松卻,仍舊無法放開的拘謹。
「哦,贊美偉大的光明神,我居然沒死!」卡修解決完傷患問題已經是徹底的無力了,看到難得沒有艾跟著的里爾,便是搖搖搖晃晃的蹭過去,撲通往他旁邊一坐,就勢倒下,那顆大大的腦袋,重重地砸在里爾的腿上。伸手捏捏,口中喟嘆一聲︰「彈性真好啊!」
懶得動的里爾也是不在說些什麼,只不過額角有些泛青,突突的跳得厲害。薩博或許是剛剛與卡修並肩倒霉,有了患難之交的聯系,頓時便是也在某些行為上與卡修狼狽為奸起來。從不遠的地方爬起來,也是過來佔里爾另一條腿的位置,上手捏捏,嘆道︰「確實啊,彈性真好!」
「……」對于這些沒有一點眼色,神經十分大條的人,里爾一向是實行壓迫到底,陷害致死的經典原則。隨手絞纏上一縷長發,絲縷的藍色與紅色,交織成一種十分怪異的色調,竟是十分的清澈與柔和。「薩博,你並沒有當過佣兵,今天才這麼沒一會兒,就經歷了這麼長不大不小的磨難,有什麼感想?」
這話問的像個長輩,薩博和卡修閉著眼,有些疲累的哼了兩聲算是回應。然而里爾珂並不打算就這麼完了,力道很輕的梳理著纏在自己腿上的長發,聲線拉得很長,悠遠而低沉。「薩博,告訴我!」帶著誘哄的語氣,像是循循善誘的老師,耐心而溫和。
「嗯……就是合作啦!我們要合作,不可以擅自決定,要考慮周全,要……」到後面已經是模糊不清的鼻音,里爾微笑,像女巫一般詭譎。「薩博,要懂得保護自己的伙伴,不遺余力!嗯?」
「嗯……不遺余力……」乖乖的應了一句,卡修也是迷迷糊糊的跟著和了一句「不遺余力!」
里爾的這般教育,是有很大的私心與企圖的,且不說卡修會上當否,薩博這個對里爾沒有一點防心的笨蛋,是將這個當上的定定的。里爾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並不包括等級上的對比。他無法肯定,救他的修真力量,能在這個世界上,排出怎樣的名次。因此,擋箭牌是必要的,替死鬼是應有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精神,里爾早就用的極為順手。
不遠處的沙曼和拿法西亞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沙曼的眼楮望著拿法西亞,而拿法西亞卻只盯著自己懷里的妹妹。憑里爾現在的耳力,听到那些對話易如反掌。
「拿法,現在才剛剛步入這里,已經有這麼大的損失,大家都受了傷卻是連真正的大門還沒進,這樣,真的能找到龍楮的碎片嗎?」。
「找不到也要找,沒有龍楮,那便是什麼都沒有了!即使再大的犧牲,我也必須去做!」輕撫著妹妹的鬢角,拿法西亞知道,自己將妹妹帶到了一個怎樣的境地,也十分清楚如果實在逼不得已,他也是必須要舍棄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的。
「沙曼,這是宿命!」
里爾撇撇嘴,這兩個字就像萬金油一樣,用在哪里都是最好的解說詞,尤其是這種有著信仰的地方,更是百試不爽。
果然,沙曼也不知該如何在繼續下去,青色的眼眸望著青郁郁的天空,有些哀傷的色澤。「拿法,我並不希望精靈們插手進去,所以,到時請放過精靈族!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了,拿法!」
「我知,這一點你放心,我並不會為難精靈一族,但如果是世界真陷入了混戰,精靈想要獨善其身,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嗎?」。沙曼反問一句,咬著自己的下唇,已經不知該如何勸阻他。
米列也好,卡修也好,包括克洛里德的弟子里爾也好,甚至說薩博都是在拿法西亞的預料之中。這個人終究是要找齊這些擁有特殊血脈的人的,至于做什麼,他其實也是一無所知,就這麼傻乎乎的跟著他,離開了精靈之森。
里爾撩著眉,潑墨的眸子暈染出一絲興味,抬手撥了撥額前的發絲,輕聲問道︰「你可知,拿法西亞意欲為何?」
「不知!亦無意去知曉,反正不過是些小孩子們的打鬧而已,過家家,當真理想得很!」冷哼一聲,抬腳不輕不重的將那兩個枕在里爾腿上,睡得像死豬一樣的人踢開,捏著少年尖尖的下巴,暗藍的眸子閃著精光。「比起那些小孩子,還真是你比較有趣,也比較懂得如何去玩!」
「我真榮幸能得到您的夸獎!」拍開那只手,里爾兩臂一張,愜意的倒在草地上。「我可沒什麼耐心去陪小孩子過家家,如果實在沒意思,便是將他們隨便留在哪個有趣的地方,也剛好可以看場不錯的戲碼,也並不算吃虧!」
「嗯哼,你還真是比魔族更為可惡啊!」抱著雙臂,站在里爾旁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張愜意的笑臉。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如果收藏起來,那可就是一項很偉大的成就!
「謝謝夸獎,彼此彼此!」
迅速地伸腿一掃,準確無誤地踢在艾的腳踝上,速度快得連艾也是愣了一愣。也就是在他怔愣的瞬間,那極大的力道將他成功的放倒在地。這一腿到底是映在那一直未動用的針原理上,還是艾的沒有料到,里爾一直都想不明白。後來在某一天,兩個人把牌全部攤明之後,這才明白,其實有些時候,總有一個人的任意一個動作,能讓你從心中,把自己變得軟弱。
笑笑的過去,蹲在艾的身邊,伸手拍拍那張算是英俊的臉。「我有沒有說過,我很討厭別人居高臨下的看我,別觸我霉頭小子!」
「是嗎?看來里爾與我的想法有事不謀而合了!」突然伸手,將里爾扯了過來,電光火石間便是順手順腳的壓在身下,壓著那縴細的手腕,艾的眼中冷得像潭深水。「里爾,在我的許可範圍內,你有很多的權限,因為我對已十分感興趣,但要小心,別出了那些權限,否則我會很為難!」
挑起眉眼,桃花眼的眼角又是往上抬了些許,本是干淨純潔的臉,頓時變得極為邪佞肆意。抬手慢慢的摩挲著艾的臉頰,夜色的眼楮直直的盯著那片暗藍。「安心,你不會為難太久的,畢竟想圈養我的人,就要有付出生命,祭獻靈魂的覺悟,你說,你能養我多久?」
「會很久很久的……」咬著他的耳朵,艾第一次動了收藏的念頭,想把這個少年收藏起來,無論是這容貌,還是這靈魂,都完完全全的屬于他。
可惜了,里爾是個絕對自由的人,對于那種極為唯我的自由,是來自幾萬年前天狐的本性。高傲,不羈,那種無法束縛的驕傲,是刻在骨子里,烙在靈魂上的東西,沒有什麼可以改變,也沒有什麼可以扭轉。冷哼一聲,順手就是一個耳光。「你在說誰?」
之前的突襲再加上這個耳光,艾的耐心顯然是有限的,暗藍的眼楮已經開始漸漸轉淺,臉上的暴戾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