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悠悠勾起的唇角,若有似無的嘲諷著那個所謂的兩國對立的場景,如今只是如此,就已經徹底的破壞了。那個名存實亡的比亞帝國,淪入亡靈手里,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了,即使丞相手中有再多的籌碼,也已經無法挽救了。亡靈的胃口,又豈是那麼簡單就能滿足的,掃掃自己的眉尾,隨手的將手里的卷軸甩開。
蒙蒙的灰色煙霧淡淡的隨著展開的卷軸騰起,在里爾面前逐漸的形成一個人形,修長斯文的體型,等煙霧蒙蒙散去,那張和寓意完全不同的溫和優雅的臉讓里爾十分滿意的點頭。「嗯,不錯的長相!」
「謝謝!」優雅的點頭致意,高挑的個子,微微彎了下去,和里爾偏矮的身高貼心的迎合。這樣的舉動,怕是里爾兩輩子都沒有遇見的,所以對于這個亡靈給里爾的第一印象,是出奇的好的。于是便是伸手拍了拍亡靈的頭,笑笑的道︰「怎麼,覺得我是個有利可圖的人嗎?」。
被說穿了心思的亡靈只是優雅的點點頭,用像大提琴一樣的聲音,沉沉的在里爾耳邊道︰「是啊,你身上有利可圖的地方很多很多,即使你心中並不貪婪,但是……說實話,與其說你心中無情無念,不如說你根本就不存在心這樣的東西。」
「哦?這樣啊……」模模自己還在跳動的胸腔,里爾只是笑,勾著淺淡的唇線,懶得說這些問題,籠著兩只手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這樣啊,你難道沒有他們那些個想法嗎?比如征服世界啊,讓亡靈統治整個大陸等等之類的嗎?」。
「沒有!」堅定地回答,深邃的眼楮是那種十分討喜的淺灰色,望進去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溫暖的活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他們那些貪婪,都不過是可笑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們這樣做的出發點到底是什麼,我與他們有著本質的不一樣!」突然轉過頭,盯著里爾,黑漆漆的頭頂上,兩個發旋。「我知道我想要什麼!」
「這樣啊,本來我是想讓你滿足我的想法,沒想到現在反過來了?」淡淡的聲音緩緩吐出,拖得很長很長。亡靈笑笑,和這個少年並肩走著。「是啊,反過來了,我的貪婪也就這些,但是即使是冥王,創世主神,怕事都難以完成,所以我成了萬惡之首。」
那樣無辜的腔調,倒是將里爾逗樂了,桃花眼迷得更加動人心魄。「沒什麼,其實只是想說,你真的很假啊……」頓時就看到那張優雅的臉抽了抽,隨後還能十分貴族的撥撥額發,氣質萬分的道︰「謝謝夸獎,大家彼此彼此!」
現在一切似乎都是按照里爾早就計劃好的在進行,比亞帝國什麼的名存實亡,而西諾帝國也就意味著,即將面臨全面的亡靈襲擊。艾泊桑.西諾現在捏著自己的額角,看著地下議論紛紛的大臣們,臉上結著萬年寒冰,但悲劇的根本就沒有一點統一的意見。
什麼樣的都有,尤其是還有人說什麼讓去吧那個賢者找出來,甚至更有甚者說什麼把我國的亡靈封印也打開,讓亡靈對亡靈,這樣國家也清閑些。但是,亡靈一旦放出來,那又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一旦亡靈達成了協議,那麼西諾帝國一定會重蹈比亞帝國的覆轍的。
現在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人在做完一系列驚天動地的事情之後,居然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點痕跡都沒帶留下的,想想那個掛著的龍頭,西諾帝國的國王臉上就是忍不住的淺笑。現在地下所談論的問題,根本就不再他的考慮範圍內,手心中一條一條的脈動,都告訴著他一個十分明確的事實,那就是他是個強者,與生俱來的強者,只等一個契機,他便能顛覆整個世界!
「陛下,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問一下教皇大人,想必他一定有對付亡靈的具體辦法。」艾泊桑用那雙紫色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那個出主意的宰相,沒有一點的表情,但心里已經是百轉千回。知道可憐的波西歐宰相被看的,心中忐忑不安這才慢慢的開了尊口,就吐出了兩個字。「可以!」
一瞬間,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氣,在隱蔽的角落里,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感激的給宰相大人一眼。被這麼多人感激的波西歐宰相,現在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只不過是一時起意才說了教皇大人,誰知道那個教皇會不會幫幫,二看國王這樣,前去找教皇這樣的苦差事,定然是要落在他頭上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國王淡淡的道︰「從今日起,恢復卡修.波西歐的身份,本王欽賜其傳令使一職,前往教廷,說服教皇出馬,開啟天界之門,接引天使,前來助我消滅亡靈!」當國王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波西歐宰相的臉色瞬間蒼白,已經做好任勞任怨的俯首姿勢,一下子就像彈簧一樣,繃直了。一雙眼楮,近乎突出狀的盯著國王深不可測的紫色瞳孔。
「王上!」驚恐的叫了一聲,卻在看到那個從旁邊走出的淺藍色身影後,生生的將後面勸說的話全部吞到了肚子里。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本來可以像其它貴族一樣,可以過著奢侈的生活,甚至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因為他身後是整個波西歐家族。但是,偏偏的,他愛的人在與那個高高在上的王者發生過關系後,就移情別戀了,而眼前這位,卻又是各做了事情就完全沒有打算負責的人,一切不應該加諸于卡修身上的東西,統統都毫無預兆的落在了卡修頭上。
本身就是因為輿論而不得不將他剔出家族,現在難道要他當著自己孩子的面在將那些殘忍的話,說出來不成?于是,眼楮盯著國王,說不出口的話都放在了眼眶中,憑借多年的默契,他相信國王能看得懂。但是,國王只是甩袖離開,隨著叮當作響的瓔珞聲,輕飄飄的飄來一句話。「本王相信,他會做出令本王滿意的事情來的!」
那他還能說什麼,看看那個孩子松垮垮的魔法袍,多年的佣兵生活,似乎已經讓這個孩子忘記了貴族所謂的禮儀,閑閑散散的模樣,半眯著的眼楮,都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端坐在書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練字的少年。暗淡的收回視線,和那些偷偷看他的大臣們一起離開,步履從容,卻是在不敢回頭。但心中的悵惘,又豈是一句兩句所能形容——那孩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這個父親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