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戲,演不完的戲,
有的時候悲,有的時候喜,
看戲人稀奇,最呀最稀奇,
陪著笑嘻嘻,陪著眼淚滴,
完全忘自己,忘呀忘自己!
坐在小書房門口公然听戲的諸葛無情,不知為什麼,一下子想起了這首上一輩子不知從哪本書上看到的小詩。
好一個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啊!在這個時候想起來,也許就是因為這首詩,符合他現在這個看戲人的身份吧!
避嫌?需要嗎?不需要!過後還得東一再跟自己復述一遍,那多費事呀。自己是那麼善良,那麼善解人意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給人添麻煩呢?某人很無恥的辯解。
至于東一願不願意回天水帝國,他不反對,也不阻礙,但前提條件是,他得確定東一回去之後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是最重要、最應該考慮的事。
現在戲已接近尾聲,也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想到這,他拉開書房與客廳之間的門,就那麼走進去,一點也隱瞞听牆根的事實。
「討論回不回國呀,是不是應該加上我呀?」他輕松愜意的淡笑著,懶洋洋的倚在旁邊的椅子上,帶笑的目光不時的瞄向某人通紅的兔子眼。
看見他不停的打量自己,上官念一不由得面露苦笑︰原來只是兩只黑眼圈,現在又添了兩只紅眼楮,這形象怎麼好得了?看來他是栽在這個諸葛無情身上了,自己的窘態都被他看在眼里,這以後想翻身都難了。
「諸葛將軍這麼有興致?」不甘心讓外人白看了笑話,他帶著點嘲諷的拱手,借機掩飾自己的尷尬。
面對他的嘲諷,諸葛無情才不在意,不就是當了個旁听麼?這有什麼,我這是關心家人!他直言不諱的承認,連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也沒有,反而顯得十分理直氣壯。
「剛才听見你說想讓東一跟你回國,我沒听錯吧?」沒有含蓄的試探,雖然好像只是一句問,但語氣里面的肯定傻子都听得出來。
「沒錯!」上官念一神色自然的點頭,人家都那麼直接了,自己還拐彎抹角就沒什麼意思了。「將軍不會不放人吧?」他半開玩笑的劍眉輕挑,似笑不笑的盯著他的眼楮。
客氣?那個看跟誰,而且還得看什麼事,事關東一的未來,諸葛無情毫不客氣的道︰「如果你沒有能力,確保東一今後的安全,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人!」
這句話絕對的不客氣,可上官念一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面露慚色,慚愧不已︰自己和東一才是親兄弟,可是給了東一最多的,自己卻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跟他們並沒有什麼關系的外人。
「將軍放心,我既然讓東一回去,就絕對能保證他的安全!」他斬釘截鐵的保證。
「我們天水帝國的情況,將軍可能知道一些,皇伯父膝下無子,身體又不好,而我是皇室唯一可以繼承皇位的繼承人,原定這兩年就會傳位于我。」
回頭看了看跟自己那麼相似的弟弟,仿佛下定了決心的接著說︰「這些年東一沒少受苦,回去後我會好好補償他,就是他想做皇帝,我也讓給他。」
听到這幾句話,諸葛無情高懸的心這才放下大半,他並不是想真的讓東一當皇帝,而是擔心日後上官念一權衡利弊得失之後,對東一下手。
不是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嗎?所以,在上官念一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一直注視著他的眼楮,在他的眼里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猶豫和狡詐,有的只有真誠和清澈,只有這樣一個謙誠君子,才能讓他放心的把東一交給他帶走。
「我才不要當皇帝!」听見兩個人的對話,東一急忙跳起來雙手連搖︰「我只不過回去看看,還是讓哥哥當吧!」
在世人眼中,那高高在上的、無數人為之爭個你死我活的皇位,在他面前卻失去了它那巨大的吸引力。
在他心里那皇位就如一只凶狠、恐怖的洪水猛獸一樣,讓他唯恐避之不及,這是這好笑的態度,讓正在交談的兩個人好笑不已。
不管怎麼說,東一的回國已成定局。「什麼時候動身?」掩飾住心中的一絲不舍,無情故作瀟灑的輕笑。
「應該是後天一早吧!」上官念一回答︰「按照原定計劃,我們四國使臣會一起回國。」
天知道他的心情有多急切,如果知道能找到弟弟,哪個勞什子的和他們定下這個該死的約定,他現在已經悔恨不已了。
他那歸國的心急不可待,都恨不得背上生出雙翅,馬上就趕回天水帝國去,讓弟弟去見父親,去見皇伯父,好盡快認祖歸宗。
「也好,正好把母親的尸骨遷到流花河岸邊,這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想起母親的遺憾和痛苦,東一神色黯然,瞬時就把兄弟重逢的喜悅,給沖的淡了。
無情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他沒有能力改變過去,改變結局,能做的只有轉移他的注意力︰「東一,那方唯,小鷹、立君、春名、阿銀怎麼辦?」
他問的是和東一情同手足的,其他五個被他一起收留的少年。這些年,他們在一起乞討一起打架、一起偷東西,一起挨餓……
相同的不幸的命運,已經把他們緊緊地連在了一起,任何人想分開他們,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
是啊,幾年來,難兄難弟們總是在一起,要說起感情來,那可比跟親兄弟上官念一的感情好多了,他們畢竟天天在一起啊。
東一也為難起來,要他離開共患難的朋友、兄弟,自己一個人去享福,他還真是舍不得,也做不出這樣的事,難道他就是這樣一個只能共患難,卻不能同享樂的自私小人嗎?
要是帶他們一起走,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同意?他心里敲著鼓,拿眼楮偷偷地瞥向哥哥。
從小在那樣一個王府里長大的上官念一,察言觀色都已經成了他的一個本能,對于這個從小失散的弟弟,他一直持著虧欠的態度,千方百計的要彌補他。
只要是弟弟想的,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拿給他,何況只是想帶幾個人,諾大的一個王府,別說養幾個人,就是多養個幾百人又如何?
只要弟弟高興就好,上官念一輕拍弟弟的肩頭,眼神里滿是心疼的寵溺︰「如一,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帶他們一起走嗎?東一半信半疑的扯著他的衣角。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高興的就像一個吃到糖果的孩子,驚喜不已的又叫又跳。
那滿足的樣子,讓上官念一忍不住心里發酸,眼圈發紅,不過答應他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至于這麼高興麼?
「大人,冷家的二少爺來了!」敲門聲輕輕的想起,老管家德榮知道里面有客人,只是敲了敲門,在門外低聲稟報。
冷冰?他不是去泡妞嗎,怎麼有空來這?是不是又踫釘子了,所以來找我這個顧問。無情在心里面猜測著。
冷家?天下第一商盟的冷家?作為天水帝國的未來儲君,上官念一當然听說過冷家的天下第一商盟,這麼響亮的名頭,想沒听過也難啊。
他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呆在這干什麼,與其和那個超級電燈泡苦練對眼神功,還不如歸去,兄弟倆單獨促進一下感情呢!
「既然將軍有事,那我們就先行告辭樂。」上官念一站起身,識趣的帶著東一告辭而去
冷冰煩躁的大踏步走進來,跟主人也不招呼,熟稔的重重的將自己的身體摔進椅子里。那臉上的表情用氣急敗壞這個成語來形容,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對他這種明顯不禮貌、沒教養的舉動,諸葛無情並不介意,反而站起身嬉皮笑臉的迎客︰「冷二少爺,光臨寒舍有何見教啊?」
「寒舍,你這麼大的宅子還叫寒舍?」煩躁的臉上換上濃濃的鄙視和不耐,「你是不是生怕一無所有的我前來投奔,才故意這麼說的?」
無情一听,馬上呼天搶地、捶胸頓足的作出一副苦大冤深的模樣︰
「哎呀,冤枉,真是冤枉呀,蒼天呀,大地呀,我諸葛無情可冤枉死了,比那竇娥還冤哪!包青天呀、包龍圖您老人家安在呀?快來給在下伸冤昭雪啊」
那唱做俱佳的表演堪稱一絕,就連心情不好的冷二少爺都覺得自己真冤枉了好人,心里頭也有點過意不去。「難道是我……?」
「就是,就是!」無情忙不迭的點頭,然後高高的仰起頭,挺起胸膛,擺出一個自認為最有風度,最完美的姿勢。
「冷二少爺一定是誤會我了,像我這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天才,怎麼會那麼膚淺如販夫走卒?」
一連串的形容詞把冷冰都給說暈了,不是他學識淺薄,沒听說過這麼多褒義詞,而是沒听過這麼自己夸獎自己的,這年頭還行這個嗎?
還有竇娥是什麼?是人麼?哪個朝代的,又是什麼人?那個包青天、包龍圖又是什麼人?自己怎麼沒听過,他不恥下問的樣子就像一個好學的小學生。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無情暗暗苦笑,難道要給他講一遍前世的六月雪斬竇娥?再講講包青天剛正不阿的一生?
天啊,那得講到什麼時候,還是長話短說吧,自作孽不可活啊,誰讓自己自作自受。
「竇娥,就是古時候的一個婦女,身受不白之冤,被判處斬首之刑,行刑之際,六月的天降大雪,為之不平,形容一個人冤枉深重!
至于包青天和包龍圖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包青天是人們送給他的贊譽,包龍圖是他的官職,就像禮部的洛大人也是翰林院大學士一樣,他是歷史上的清官,善斷各種疑難雜案。」
哼哼……听到這樣簡短的解釋,冷冰並不十分的滿意,他哼了一聲,喃喃的嘀咕道︰「沒有最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歡迎呢?」
「哪里,哪里,二少爺能想到寒舍,那是在下的榮幸,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二少爺來,在下絕對是熱烈歡迎,我都想請一個拉拉隊來了!」
諸葛無情一拍胸膛,學起前世拉拉隊的動作「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拉拉隊?干什麼的?」咋一听見又是一個這自己沒听過的新名詞,冷冰疑惑的等著他的解釋。
其實,最後這一句剛一出口,無情就意識到壞了,看來以後還真得把好門,不然,這肚子里的新名詞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蹦出一個,不用干別的,光解釋,都得把嘴唇磨薄嘍。
嘿嘿,他有些尷尬的一笑,解釋道︰「那個,就是一個歡迎隊伍的名字,我給他取名叫拉拉隊。」
「好,就算你過關!」生在這個落伍的異界,這些新鮮名詞冷冰怎麼能理解得了,他只能撇撇嘴,悻悻的罷了。不然還能如何,就是他想追問,都不知從那問起。
看過這一番插科打諢的滑稽表演,冷冰的狀態明顯好多了,至少臉上已經有了些淡淡的笑意。
「怎麼樣,二少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回可以說出來吧,能夠傾听您的聲音,能夠做您最忠實的听眾,那是在下無比的榮幸。」
無情故意裝出諂媚至極的惡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