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的小心思,無情怎麼能不清楚,他狀若不在意的在短匕上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後動作優雅的入鞘,「蒙琪」他輕柔的叫道。
殊不知,他那听起來溫柔、親切的聲音,听在蒙琪的耳朵里,與地府催命的判官無異。「主子」他不得不滿臉苦笑的停下。
無情臉上掛著春風般和煦的笑容,邁著輕松地步子走到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听見的聲音,貼著他的耳邊吩咐︰
「回去梳洗一下,涂點傷藥,然後給我去小書房面壁思過。」
天啊,又是小書房!現在的蒙琪對這幾個字絕對的排斥,絕對的過敏,一听見這幾個字,就手腳發涼,從心往外冒涼氣,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但,主子的決定是任何人不能改變的,「是,主子!」他用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小聲應承著,一步一步,就像要他慷慨就義般,腳步沉重的進門。
「哥哥……」嬌蘭無意之中看見,嬌呼不已的想要追上去。
「副隊長,等一下。」無情將手一伸,攔住她要追過去的腳步,「你就不想替你哥哥報仇嗎?」。他輕聲問。
你有什麼好辦法?嬌蘭眼中一亮,自己的哥哥讓人給打成這樣,她怎麼不想報仇?天知道,如果沒有人過問,她連把那幾個人五馬分尸的心都有。
只是律法有明文規定,不可以私下刑訊,這幾個身份都不一般,如果到時候讓人反咬一口就不好了,怎麼能既報了仇,又讓人看不見傷痕呢?
這種小問題在無情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傷人無痕的的手段,在前世的電視里見得多了,他將嬌蘭拉到一邊,在她耳邊面授機宜。
說的是什麼,沒有人听見,就只見嬌蘭美目之中凶光一閃,嘿嘿,她不懷好意的看著三個落入魔掌的皇子,嬌美的臉蛋上浮現一抹令人毛孔悚然的微笑,同時右手伸出,作爪狀,示威性狠狠地收攏成拳。
其中所代表的含義,就是傻子都能輕而易舉的明白,尤其是見識過小魔女手段的禁衛軍們,一個個向著三位倒霉無比的皇子,投以萬分同情的目光︰
小魔女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您三位就自求多福吧!
「本將軍公務繁忙,這兩天要出去巡視一下。一切事務等本將軍回來再處理。」無情饒有深意的對著嬌蘭眨眨眼楮。
早已得到他言傳身教的嬌蘭怎麼會不明白呢?無非是借這個機會,給這幾位皇子點苦頭吃吃,只是,後宮里那兩位娘娘怕是不太好對付。
如果只是老一套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倒還好說,反正到時候免費听戲、免費看戲的又不是她,就是頭疼也輪不到自己。
怕就怕這兩位一向囂張慣了的主,一听兒子被關起來,還不得直接打上門來要人,這才是讓嬌蘭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人家皇姨娘的身份在那擺著呢,不管她願不願意,見了面也得躬身行禮。這萬一人家憑借身份硬要帶人走,自己又怎麼攔得住。
「不用擔心,一會兒我讓人帶金牌過去。」無情就像一個傳說中才存在的女巫,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先知,輕而易舉的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對了,金牌!象征絕對至上皇權的金牌,整個水土帝國獨一無二的金牌!嬌蘭一下子想去來,這塊帝國唯一的金牌現在就在諸葛無情手上。
「你給我不就行了嗎,還一會兒就讓人帶過去。我又不會貪污你的金牌,用完就還給你,小氣鬼!」
她身穿小鹿皮靴的小腳在地上一跺,大眼楮一翻,賞了他了個可愛的白眼,紅嘟嘟的小嘴噘得老高,那別扭的模樣,就像一個跟男朋友撒嬌的可愛少女,看起來又嬌又俏,明媚動人。
說不動心,沒有一點感覺,那絕對是自欺欺人。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看見這麼一個明艷少女欲惱還嗔的可愛模樣都會心生漣漪的。
這一世的諸葛無情也是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自然也不能例外,但這絲情緒上的波動,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就像一滴水落在湖面上,激起的漣漪很快就消散無蹤了。
「我可不是小氣,這金牌本來就是你家之物,他的重要性你應該知道,萬一讓他們拿到手,他的後果你比我更清楚。」
嬌蘭就算再刁蠻任性,事情的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的,她知道諸葛無情所說並非是為了嚇唬自己,而夸大事情的後果。
金牌,是皇帝的象征,是擁有這個國家的標志,無論是任家還是孟家、嚴家、林家……誰拿到他,就等于得到了整個水土帝國。
「好吧,算你有理!」孩子氣的吐了下粉紅的小舌,用食指戳了戳無情的肩膀,「不過,你要記得快一點!」她叮囑著,帶著一大幫的禁衛軍,前呼後擁的走了。
架也打完了,「不法份子」也被帶走了,圍觀的百姓見再也沒什麼熱鬧好看,就議論紛紛的四下散去,該去談買賣的,談買賣去,該走親訪友的,走親訪友去。
「老大,一會兒去趟看守所吧!」無情一邊轉身往門口走去,一邊像是自言自語的對著空氣說。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周遭的空氣變得有些異樣,就仿佛變得黏稠,讓人呼吸都覺得費力,心跳,也忽然間加快了,快得令人心慌,就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在他身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個黑衣殺手,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只有一雙嗜殺的眼楮露在外面,手握一把形狀有些奇特的長刀,滿含殺氣的直奔無情的後心。
刀勢狠辣,從他那帶來的撕裂空氣的尖銳風聲,就可以知道這一刀迅捷如雷電一般的速度,倉促之下讓人很難躲開。
真的避不開嗎?真的就這麼去見閻王爺嗎?不,不要啊,他的理想,他的願望,他的宏圖大業,都還沒有實現呢?老天爺啊,你可不能嫌才妒能,讓我這個大好青年英年早逝啊!
這些胡思亂想的想法,並未影響到他那超快的反應,腳尖急點,身子像一片落葉,輕飄飄的竄到兩丈之外,危機這麼容易就過去了嗎?
不,當然不會,這可是潛伏多時才找到的良機,怎麼能無功而返呢?
長刀去勢更急更狠,攜帶著沖天的殺氣,任憑前面的人影逃得再快,刀鋒仍然如影隨形,就連後脖頸的皮膚都感到了那可怕的殺氣。
這個不行,看老子給你來一個前滾翻!學著軍訓時曾經學過的臥倒姿勢,身子直挺挺的摔向地面,在身體接近地面時,雙臂彎曲,雙手在地上一撐,一個標準的前滾翻誕生了。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致命一刀,竟然落空了,殺手手中的刀略略一滯,他可以說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還真沒見過這種避過殺招的招數。
一愣過後,長刀再起,直指地面上那個還未起身的身影。就在他這微微一愣神的幾秒鐘,沒有任何預警,就連一絲風絲都听不見,一個細長的劍尖,從他的胸前露出來。
殺手睜大了眼楮,懷疑的看著自己胸前的劍尖,他真的不相信,自己連凶手是誰,長什麼樣,都沒看見,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死了。
不用說,出手的是天下第一殺手,無情的現任保鏢---無心。高手過招,怎麼能分神呢?就是那殺手分神的一霎那,說長不長,但卻足夠讓無心殺死他的。
只是這個錯誤,殺手再沒有機會改正了,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無心細劍一收,失去支撐的尸體軟綿綿的倒下。
「老大,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我差一點就送了小命!」余悸未消的諸葛無情滿肚子都是埋怨和後怕。
「你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無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把無情氣得半死。而無心卻跟沒事人一樣,面無表情的蹲下來查看尸體。
那專注的神態,似乎那沒有生命的尸體比無情更有吸引力。「老大,你好歹也得說一句安慰的話吧,我這小心肝到現在還砰砰直跳呢!」無情不滿意的抗議。
切,無心不屑的撇嘴,「廢話,心不跳就死了!」
看著無心對著自己豎起的中指,無情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無奈感覺,怪不得有句古語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真的是跟啥人學啥人。
不過,這無心的天資也實在太高了,自己不過就在無心的面前用過幾次,無心不但學會了,還深得其中精髓,那準確到位的姿勢,那極端鄙視的口吻,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頗有點無情的味道。
無語,挫敗,太傷自尊了!無情悻悻的看著他的專注的側臉,忽然想起自己剛才躲過刺殺的那一招︰「那你看我剛才那招如何?」
「還如何?簡直就是垃圾!速度太慢,象蝸牛,如果是我,那段時間你都死好幾回了。姿勢太狼狽,居然用出一個懶驢打滾,丟人!」
本來還以為無心會好好夸獎一下自己應敵的隨機應變,沒想到不夸獎自己也就罷了,還被無心幾句話批判的一無是處.
尤其是最後自己那個姿勢標準的前滾翻,居然被形容成懶驢打滾,真是太傷我的中國心了!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過是讓你多一點戰斗經驗。」仿佛看出他的失落,無心站起身,解釋道︰
「最好、最實用的技巧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光靠教就能領悟的,而是要從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當中,磨練出來的。萬一遇到我也無法預測的危險,我會出手的。」
他傲然而立,自負而狂妄的道︰「如果是正面比武,我不敢說天下無敵,可是,若論這刺殺的功夫,老子就是天下第一!」
那狂態,沒有把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傲氣,大有一副笑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架勢。他說的話,無情絕對相信,百分之百的相信。
他看著地下剛從尸體身上掏出來的幾樣小東西︰一塊寫著不知名鳥語的木牌,跟前世里曾經見過的日語相差無幾,兩顆烏黑油亮的珠子,還有……
一張銀票?哇,還是一萬兩的!兩眼驚喜的瞪得老大,財迷似地趕緊把銀票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把已經折了的角展開,撫平。
「這可是老天給的意外之財,不要白不要!螞蚱腿也是肉啊!」看著無心嘲笑的表情,無情很難得的紅了老臉。
是,跟你那動輒就敲詐個一兩百萬,的確是九牛一毛,可對于老百姓來說,一萬兩啊,那得拼死拼活的干多少年,才能賺到這些啊!
還螞蚱腿?你見過這麼肥的螞蚱腿嗎?無心更加的鄙視了,下次他再表現得這樣,自己一定離他遠點,他心中暗暗想著,這也太丟人了。
嘿嘿,無情尷尬的笑了兩聲,「那個,老大,你研究了半天,看出什麼來了?」聰明的他馬上轉移話題。
「從這把刀的樣式上看,此人出自于水木帝國,這時代表他身份的木牌。」無心真不愧是一個見多識廣的天下第一殺手,光看刀的樣子就能判斷的八九不離十。
「沒錯」無情笑嘻嘻的點頭,在衣袖的掩護下,金牌已悄悄放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