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疲倦的風停了下來,似乎他也不忍心看見眼前的這幕慘劇。四周又恢復了原有的靜寂,如果不是地上橫七豎八的十幾具尸體,和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前一刻的這里還在進行你死我活的戰斗。
人的生命是何其的脆弱啊!才多大一會兒,就永遠的倒下了十幾個,再也無法看見第二天的太陽,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呀!
雖然這些都是來刺殺自己的敵人,可是望著地上雜亂的尸體,諸葛無情還是覺得一陣愴然,其實,他的心里從來就沒恨過這些殺手,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江湖就是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不殺他,他就會來殺你,為了活命,好些時候都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情願做的事,就像無情,雖然他並不願意隨意的剝奪他人的生命,可是,他還不得不做,因為,他要活著,要好好的活著。
雖然心有戚戚然,可這打掃戰場的工作還要繼續,眼睜睜的放棄沒人要的錢財,那可不是無情的做法。于是又是一番堪比小日本的大掃蕩。
掃蕩過後,揣著豐厚的戰利品,心滿意足的站起身,此間事了,也是時候該走了,在這耽誤了這麼久,那邊的正事還沒辦呢!
算算時間,明月苑的夜宴,也該開始了,那些一向視自己為眼中釘的人,想必會抓住這難得的時機,給自己冠上一個目無君主的罪名。
哼!不過是莫須的罪名罷了,他會怕這個嗎!嘴角一撇,輕蔑的一笑,不緊不慢的趕往明月苑。
此時的明月苑里燈火通明,梁柱下的八角燈,明亮卻又不失柔和的光暈灑滿整個大殿,花牆之上水仙花的香氣,和銅鶴口中溢出的淡香,融合在一起,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只是可惜,這真正神清氣爽的不過寥寥幾人,大多數人卻是心不在焉的,比如說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皇帝海雷,他的臉色難看的就像吃了一根苦瓜,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桌面上的美味佳肴更是連筷子都沒動過。
他又一次的抬頭,看了看那兩扇緊閉的宮門,他是多麼殷切的希望,諸葛無情能快點出現在面前啊!宴會都開始半天了,可這主角到現在還不來,那些看熱鬧的大臣們,不知問過幾遍了,他現在是一听見這幫人開口,就要頭疼半天。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你怕什麼就來什麼,他越怕群臣們提起,就越有人迎風而上。
「陛下,這諸葛將軍是不是忘記了,要不要派個人去看看?」對其恨之入骨的嚴國舅語帶嘲諷的問道。
「是呀,陛下,這諸葛無情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藐視皇命!」任建樹也大聲的隨聲附和著,這一次皇帝宴請的不只是文武百官,還有其他的皇親國戚。任建樹作為任妃娘娘的哥哥,當然要出席了。
如果是往常,任建樹根本就不屑于參加這種,沒有絲毫意義的宴會,可是今日他卻來了,一來他是認定了諸葛無情一定是在劫難逃,不過嘛,再確定一下也好。二是,他等著看陛下海雷的笑話。
他一張口,跟他站在同一陣營的吏部嚴老大人,看著皇上那張尷尬的臉,也幸災樂禍的道︰「嗯,就是,這諸葛無情未免太恃才放曠了!」
「不像話,如果不好好懲治一番,以後大家都有樣學樣,那還了得?」
「唉,如此下去,君不君,臣不臣的,我聖土必亡啊!」一身肥肉的工部林大人以手掩面,呼天搶地的哀嘆不已。
「有理,諸葛無情必須嚴懲!」
「對,嚴懲諸葛無情!他根本就沒把陛下您放在眼里……」
一時間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們群情激奮,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模樣,就仿佛諸葛無情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大奸臣似地。
就在戶部的華大人話音還沒落,緊掩的門開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身穿白衣的諸葛無情出現在門口,掃了一眼,那些對自己的出現而變得鴉雀無聲的達官顯貴們,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
「見過陛下!」依然是語氣淡然的一拱手。
「諸葛將軍來了!」陛下海雷一見他出現,馬上眉開眼笑起來,臉上的不快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川字型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笑吟吟的一點也不見剛才的郁悶。
他不郁悶,可就有人郁悶了,尤其是其中幾個最痛恨諸葛無情的,比如說任建樹,嚴小國舅,吏部的嚴老大人,刑部的孟大人,工部的林大人……
任建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心里頭這個恨呀︰這小子的命也太大了,在那麼多殺手的暗殺下,居然毫發無傷,看來只有動用那珍貴的醉相思了。唉,真是舍不得啊!
而嚴小國舅等人更是在心里,把那些殺手罵了個狗血噴頭,真是,還手到擒來,還小事一樁,放你母親的屁吧!真要像你們說得那麼好,這人怎麼活著回來了,廢物,都他**的是廢物!
無情一點也不在意這些人審視的目光,反而配合的月兌掉狐裘,儀態優雅的轉了一個圈︰你們不是要看嗎?那我就讓你們看個夠!
「剛才我似乎,好像,听見有人在說我沒有把陛下放在眼里?」他微笑著點頭承認︰「他說得一點沒錯,我還真沒把陛下放在眼里!」
真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啊!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剛剛肅靜的大殿又沸騰起來了,就連皇帝陛下也沉下臉,這也實在太不象話了,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讓自己下不來台嗎?
而自恃聰明的嚴小國舅自以為抓到了無情的錯處,激動的站起來,用手點指︰「陛下,您听听,他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理應誅九族!」
一有打頭的,馬上就有人隨聲附和的要求陛下嚴懲諸葛無情。只有最了解無情的老丞相玉池澤面帶同情的看著這幫愚不可及的家伙︰這些人真是愚蠢,諸葛無情是這麼好對付的嗎?他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留有後手,跟他斗,你們要倒霉了!」
他們這邊吵翻了天,而諸葛無情則沒事人似地開口︰「我可沒有欺君,皇帝陛下一直在我的心里。尊敬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感情,非得說出來才是尊敬嗎?」。
話鋒一轉,義正詞嚴的指責道︰「難道,像你們這樣口口聲聲的掛在嘴邊,就跟街上賣大白菜的似地就叫做尊敬嗎?你們那才是褻瀆,才是不尊敬,才是欺君!」
一听無情後邊的這幾句話,皇帝海雷心情舒爽的就像大熱天喝了一碗酸梅湯,陰沉的臉上又重現了笑容,老丞相玉池澤暗暗點頭,出現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你胡說!」嚴國舅吭哧了半天也說不出來,辯駁的理由,只能漲紅著臉一遍遍重復這一句。嚴老大人看見兒子吃癟,心里更是大恨︰好你個諸葛無情,奪了我兒的宅子不算,還在這處處為難我兒,真是太過分了!
「既然諸葛大人沒有藐視君王,那這個宴會你為什麼遲到啊?」老頭子面色陰沉的捋著花白的胡子,逼問道︰「來晚了,總得有個解釋啊!」
「解釋?」諸葛無情狀若無意的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指著心髒處的那處利劍刺破的小洞,反問道︰「在下遭到了刺殺,這個理由不知充足不充足?」
刺殺?此言一出,海雷和玉池澤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心里不由自主的充滿了擔憂,帝國未來的命運可是都壓在這個諸葛無情身上了,他要是出了點什麼事,那計劃……
而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之中,一些人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就連眼神都有些躲閃。武學世家出身的任建樹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那個衣衫上的小孔,他已經仔細的看過了,的確是利劍所傷。
這麼一個創口整齊的痕跡,分明是極快的劍招形成的。他又一次仔細的審視無情的全身,心里充滿了疑惑︰不對呀,這麼快的劍在偷襲之下,就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啊,這個諸葛無情怎麼可能毫發無傷呢?
「那個殺手呢?」玉池澤問,諸葛無情人站在這,身上也沒什麼傷痕,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那個殺手的蹤跡,如果這人沒抓住,時時刻刻的在暗處像毒蛇一樣盯著你,怎麼著也不舒服。
「那個殺手?」無情嘿嘿冷笑︰「哪是一個呀,一共十一個,都死了!」
十一個?陛下海雷和玉池澤大驚失色,甚至懷疑無情虛報了字數,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諸葛無情雖然力大無窮,但畢竟是一個沒有武技的普通人,誰能相信他在十一個殺手的暗殺之下,仍能安然無恙呢?
任建樹、嚴小國舅、冷家大少爺等這些買凶殺人的,雖然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卻是最相信諸葛無情誠實度的人︰
因為他們事先就知道,不會只有自己一方想趁機殺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只是沒有想到會一次出動了這麼多殺手,最不可思議的是,在這麼多人的圍追堵截之下,諸葛無情居然能夠若無其事的生還。
不但如此,十一個殺手非但無人生還,還全軍覆沒,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真不知道是天上的神明保佑,還是這小子洪福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