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毒大難不死,雖然擁有功能強悍的神器,雖然以後將有永恆的生命,可是無情在興奮與歡喜之余,心里反而增添了無數的惆悵與哀怨。
曾經那個信誓旦旦「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愛人,再也不可能陪伴在身邊,就算擁有這全天下的財富又能如何?就算擁有永恆的生命又有何用?像嫦娥那樣以獨守千年淒清的代價,換來這份孤寂的永恆,真的值得麼?
他郁郁寡歡的垂下頭,一陣清冷的夜風吹過,身上忽然有些冷,有些涼,心里也莫名其妙的一片彷徨,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何去何從,更懷疑自己追求財富的夢想,是不是有價值,有必要,環視了一下朦朧的周圍,無人的街頭更顯得冷清,兩顆淚悄然而下……
再有就是一直沒想過的疑問︰自己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究竟有什麼,為什麼高高在上的願望之神嫦娥,會這麼舍得下血本的給了自己三大神功、神器?
人緣好?RP好?運氣好……這些蹩腳的理由,別說別人,就是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如果真的這也好,那也好,他會被最愛的人拋棄嗎?還會穿越到這個沒有舉目無親的異界麼?
這是他一直都沒想明白的問題,自己可以讓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仙有所圖謀呢?唯一可以做出的解釋,就是自己身上,還有不知道的利用價值。
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舒服,甚至是反感,哪怕那個人是又給了他一次生命的恩人!因為這跟他的性格一點也不相符,他一向喜歡直來直去,有什麼擺在桌面上,讓他和這種潛藏在暗處的陰謀詭計打交道,怎能不讓他倍覺頭疼呢?
一想到自己不過是人家棋盤上一枚任人擺布的棋子,他就一陣陣的郁悶,尤其是那個可以隨時窺視自己一舉一動的水晶球,更讓他感覺如坐針氈般的不自在。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一個陰狠、狡猾的敵人惦記著,監視著,自己看不見他,不知道他在干什麼,而對手卻對自己的一起了若指掌,無論是優點還是弱點。他就像一個捕蛇的獵手,一出手就能抓住他的七寸。
可他能做什麼?又能改變什麼?不能!既然不能,那就只能淡然處之、隨遇而安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優哉游哉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天空還是墨染般的黑色,他像一個巨大的怪獸,一張猙獰的大口把街道、房屋、樹木……一切的一切,都吞沒于這無邊的黑暗里,于是寒風的聲音,愈發听得清晰。听,它多像誰的琴聲,如此淒涼,如此哀怨、如此憂傷。
低調的音,緩慢的節奏,仿佛正在訴說著什麼。听的無情的心都似乎隨之變得壓抑,再配以怪獸一樣的黑暗,說到底無情的靈魂仍是一個女人,而女人的天性就是膽小。
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血壓升高,心跳加快,雙腿開始打顫,眼楮也東張西望的,听覺也似乎變得靈敏起來,哪怕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讓他心驚肉跳。
就在他剛剛轉過街角,禁衛將軍府已經近在咫尺了,他「咚」的撞在一個硬邦邦的柱子上,「天啊,不會吧,才一小會兒而已,路上怎麼就添了根柱子,是誰這麼閑的?
就在他這些抱怨還沒出口,雙肩就被一雙鋼爪緊緊抓住,「啊!」他嚇得扯著嗓子大叫,同時開始猛烈的掙扎起來。是誰?是敵人嗎?一向百試百靈的預感,這一次怎麼沒有報警呢?
「吵什麼,是我!」一個清冷的聲音,稍帶不耐的嗔道。
哦,原來是無心!听出聲音的主人是誰之後,無情長出了一口氣,心一下子靜了下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都傷害他,無心都不會的,至于為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相信他,信任他。
「是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來干什麼?晚上沒吃飽,喝西北風啊?」他不滿的指控道︰「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我這小心肝到現在還砰砰的跳呢!」
「切!如果心不跳你早死了!」另一個稍顯稚女敕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打擊他。
「你是……冷冰!」無情遲疑了一下,猜測道。
不錯,來得正是無心和冷冰。
先是無心,無情赴宴未歸,留在將軍府里的無心就一刻不能安心呢?尤其是無情剛走後沒不久,他就莫名其妙的心發慌,就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似地,而這心慌沒用多久就變化了,變得極其詭異。那是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也是他多少年沒有的情緒,整顆心都似乎糾結在一起,痛得要命。
然後是冷冰,他無意中听到兩個長老閑聊說,請了殺手要對諸葛無情下手,急急忙忙趕到禁衛將軍府,想阻止無情,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無情早已出去了。
本就心生不祥之兆的無心,哪還在府里待得下去,說什麼也得到明月苑,親眼看看無情是否安然無恙才罷休。同樣擔心朋友安危的冷冰,當然也不能落後,于是這才有了街角相遇的一幕。
「先別說那些沒味的廢話,先讓我看看!」無心不耐煩的打斷他們的話,雙手從上往下的模索著,口中關切的問︰「怎麼樣,有沒有遇到危險?有沒有受傷?哪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听著他那充滿了濃濃關切之意的問話,無情心中一暖,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能讓這個泰山崩而不形于色的無心,如此失態、如此在乎的似乎只有自己了。
「你听他叫喚的的聲音那麼嘹亮,像有事的樣子嗎?」。冷冰凍得縮了縮脖子,在原地跺著腳,沒好氣的催促道︰「你們不嫌冷啊,離家門就差一步了,願意聊回去聊不好麼?」
「嘿嘿」無情在無心的鐵爪之下,訕訕的一笑,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根本就掙不月兌老大這一雙鐵手啊。
是呀,剛才听他那聲中氣十足的尖叫,確實一點也不像個傷者,他放下了手,臉上又恢復了什麼也不在乎的冰冷,「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時他已經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太過關心,而亂了方寸。這就叫關心則亂吧!
至于為什麼如此在意一個剛相識沒多久的朋友,這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問題他也無數次的問過自己,每一次都徒勞無獲,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吧,尋求答案未果的他,只能為自己找了這樣一個,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