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夜空一刷無洗。就象一塊碩大的天鵝絨,一縷柔和似絮,輕勻如絹的浮雲,簇擁著玉盤一樣的圓月。
月亮散發的清輝,把周圍映成一輪由深而淺,若有若無的光暈。大大小小的星星圍繞著月亮,不停的閃耀鑽石般的光輝。
如夢如幻的光下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寧靜、清幽。而街道盡頭的怡香樓,卻有著一股與之截然不同的氣氛。
入夜之後的怡香樓,才從一天的沉睡中,真正的蘇醒過來,于是,這個皇城里最大的有錢人的天堂,一天里最熱鬧的時候開始了。
只是今天的怡香樓,跟往常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不但有數千的禁衛軍,衣甲鮮明的嚴陣以待,就是那些來尋歡作樂的有錢大爺,都被一個個橫眉立目的禁衛軍拒之門外,不得進入。
被禁衛軍圍在里面的佟四娘,欲哭無淚的看著這些禁衛軍。一想到耽誤一小會兒,就意味著損失無數的銀子,她的心都疼得滴血。
「這任家怎麼還不來人啊?再磨蹭一會兒,天都亮了!」她焦急的翹起腳跟,倚在門框上,望向街頭的方向。
「來了!」她的臉上喜形于色︰
只見一大群勁裝打扮的私軍,浩浩蕩蕩的由街頭,向著怡香樓的方向開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一個瘦小枯干,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是在米亞城中無情打過交道的任家的五長老。
在他旁邊還有一人,都是無情的老熟人了,任家家主任破天的得力心月復,阿忠。
原本第一個報信的回去,任破天並未往心里去,只是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阿忠,可就在阿忠點齊了人馬,還沒出發,第二個報信的到了。
一听說來找事的那人武功甚高,躍躍欲試的五長老,這回根本不需要像往常一樣,還得家主下死命令,而是自告奮勇的帶著隊伍就來了。
「佟四娘,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人呢?」五長老站在大門口,眯著陰狠狠的一雙老眼,四下搜尋著那個所謂的高手的身影。
佟四娘可以說是進入任家高級管理階層的人了,從家主任破天到五位長老。她都認識。只不過這位好武成痴的五長老有點少見罷了!
不過,這樣也好,由這位功夫超越當代家主,僅次于任家老怪物的五長老親自出馬,自己這一方的勝算就更大了!
喲,是五長老來了!」佟四娘無奈又驚喜的,隔著禁衛軍答道︰「那個人進去一會兒了,六皇子還在里面,恐怕……」
「不就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嘛,至于這麼急嗎?」。五長老嘴一撇,明顯的一副鄙夷之色。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事關六皇子的安危,他可不敢怠慢,邁步就要越過禁衛軍的封鎖線。
「站住!」伴隨著一個清脆的低喝,一只握著單劍的縴手擋在他的面前。
「公主?」五長老腳步一滯,那只手縴細而白皙,明顯不是一個男子的手。誰都知道,禁衛軍的中的女子只有一個,那就是公主嬌蘭!
嬌蘭公主身穿戎裝,肩上一襲大紅的披風,手拿一柄長劍。就好像替父從軍的花木蘭,又好似擂鼓戰金山地梁紅玉,倒也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一認出這位公主來,五長老的面色更加的陰郁,米亞城的敲詐事件,一直被五長老視為平生的奇恥大辱,而這位嬌蘭公主和諸葛無情更是他念念不忘的仇人。
「喲,這不是公主殿下麼?這麼晚了帶兵包圍我任家的怡香樓,所為何事啊?」他暗帶譏諷的躬身見禮︰「該不會是我們怡香樓又觸犯了您哪一款、哪一條的法令了吧?」
「呵呵,您還別說,你們任家的怡香樓還真是觸犯了,我們皇城的法律!」公主嬌蘭故作嚴肅的板著臉︰「有人指控你們怡香樓用下流的手段強搶民女!」
「呸!胡說八道!」五長老把手一伸,不客氣的道︰「請公主拿出證據來,不然就請公主快快撤退,別耽誤了我們任家做生意!」
「證據?你還愁沒有麼?」嬌蘭看不慣他那副傲氣凌人的樣子,冷笑一聲道︰「你也別嘴硬,等無心在留春園里把人救出來,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留春園!五長老心兒驀地抽緊,留春園是給誰用的,又是干什麼用的,他怎麼會不知道。欺男霸女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整個皇城里的人誰不知道?
以前無論糟蹋了哪家的姑娘,頂多是賠兩個小錢了事,只是這一次,不知惹到誰的頭上,竟然跑到公主嬌蘭那去告狀。
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膽,居然連當朝的皇子都敢告!真是活膩味了。你就等著被任家抄家滅門吧!「五長老心中暗恨,充滿殺氣得道︰
「嬌蘭公主,那苦主是誰,在哪里?老夫倒想見識、見識!」
「呵呵,你想殺人滅口嗎?」。嬌蘭不屑的笑笑︰「不過,就算我告訴你苦主是誰,你也不能把人家怎麼著!「
這極端鄙視的語氣讓五長老差點暴走,如果不是顧忌嬌蘭那尊貴的公主身份,他早就上前一把扭斷那縴細脖子,讓那個刺眼的笑容從眼前消失。
「是誰?「他惡聲惡氣地問。他發誓,只要他知道是誰,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就將他千刀萬剮。
嬌蘭的神色間更加的不屑,嘴角諷刺的意味也越濃了,道︰「苦主就是一百居的老板,皇城的禁衛將軍,諸葛無情!」
「什麼?苦主是諸葛無情?」滿月復的殺氣更濃,同時還有一份深深的擔憂。
諸葛無情是誰,他或者說任家的這些高層,誰不是一提起他,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這個一直跟任家作對的家伙,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什麼,就為了他一人。迄今為止,任家殺手堂的人折損大半,而那個被暗殺者,卻依然優哉游哉的活得愜意,活得有聲有色。
這個事實一直是任家不願意、也不能接受的事實,如今讓嬌蘭公主一語道破,就像一個刺,深深地刺進五長老的心里,痛的他臉色都變了。
他的臉上也火辣辣的發燒,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這是任家的恥辱,憑借任家三百多年經營的勢力。居然敗在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手里,怎能讓他不覺得羞臊。
還有的就是埋怨,埋怨那兩位驕縱成性,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皇子,真是的,你惹什麼人不好,偏偏去惹這個諸葛無情,兩方之間本來就有解不開的仇怨,你們要是落到他手里,焉能有好?
一想到萬一六皇子落到諸葛無情無情的手里,慘遭虐待的可能,五長老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行,不能在外邊這麼憑空猜測,還是進到里邊,親眼看到六皇子的安然無恙才能放心。
他滿臉的憂慮,腳步繞過嬌蘭就要往里走,嬌蘭哪能讓他就這麼進去,她早算準了這五長老再怎麼火大,也不敢對自己動手,于是,長劍一橫又攔在他的面前。
「公主,你這是做什麼?」五長老見她又攔在面前,不由得心火暗生,一雙不太大的綠豆眼瞪得溜圓,頦下的胡須氣得一翹一翹的︰
「公主殿下,那六皇子怎麼著也是您同父異母的哥哥,真要出點什麼事,恐怕就是您也無法跟皇帝陛下和任妃娘娘交代吧!」
「切,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嬌蘭聞言冷笑不已,不提這個還好點,越提這個她越是生氣,怨恨。
從小到大,愛她,護她、憐她的就只有一個哥哥,那就是原來的三皇子蒙琪。可是現在都是因為大皇子和六皇子的誣告,已經被貶到諸葛無情的禁衛將軍府里為奴了!
尊貴無比的皇子、自己的親哥哥。落到那麼淒慘的下場,這是多麼大的深仇大恨啊!她怎麼能不狠?怎麼能不怨?
如果不是父皇賜給的那首《七步詩》掛在床頭,時時提醒她,她早就不知道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出來了。還指望著她和仇人多麼的相親相愛,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見到嬌蘭鐵了心的不肯讓路,而留春園的六皇子到現在還禍福不知,五長老陰沉著老臉,心中的怒火已經上升到極點,馬上就要爆炸了。
「阿忠,你來纏住這個公主,別傷了她,其他人給我往里闖,我去救六皇子!」他命令道。
「近衛軍們,上,不許放任何人過去!」一听到五長老的這個命令,嬌蘭急了,無心給他的任務,可是好好的守在外邊,不讓任何人進去,這要是把人放進去,勢必會增加無心救人的難度,那自己不是失職了嗎?
禁衛軍們听從命令的操起武器,布下一道嚴密的封鎖線,就算是任家久經訓練的私軍,在這強大的防守之下,一時半會也攻不進去,一時間,對峙的雙方進入了膠著的狀態。
五長老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腳步一錯,再次繞開嬌蘭,腳尖點地,就要奔向留春園的方向。這時候,忽然間一道寒光憑空出現,快若閃電的夾雜著冷森森的殺氣,直奔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