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了地平線。只剩下幾條微微溫暖的光線,暮靄夾著薄霧開始籠罩了整個天地,慢慢的,夕陽的光線越拉越長,越來越淡,最後開始一條條的消失。
追了一整天,一直到這般時候,才遠遠地看見大軍安營扎寨的影子。諸葛無情和蒙琪二人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把速度放慢下來,任馬兒慢慢的前行。
其實,這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追上了,可是這兩位,愣是用了整整一天,歸根到底是兩個人都太缺乏鍛煉了。
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興奮不已地拍打著坐下的白馬,盡情的享受著狂飆的樂趣。
尤其是蒙琪,底是小孩到心性,新鮮刺激的感覺,一會兒工夫就把離愁別緒給沖淡了。沿途灑下一串他歡快的笑聲。只可惜,這種笑聲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刻鐘。就變成了呲牙咧嘴的呼痛不已。
不止是他,同樣暗暗叫苦不易的還有諸葛無情,原來憧憬的金戈鐵馬的生活只能用于幻想,和現實距離太遠了。實在是不適合自己,至少不適合現在的自己。
無情是個現代人,在前世就只在去壩上草原玩的時候,騎過一會兒的馬。重生到異界,也只是規劃皇城的時騎過,可那是緩步慢行啊!哪像現在這麼策馬飛奔。
且不說渾身的骨頭像要散架似地疼,就連他那上一世暈車的毛病都快犯了,頭暈眼花的,胃里一直往上翻著要嘔吐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為了維持在蒙琪面前的形象,他早就停下來,彎腰吐個不停了!現在可好,就為了那個所謂的面子,他連哼哼都不敢出口,真正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嬌生慣養的蒙琪更是被顛簸的渾身疼痛,隔一會兒就要求休息,無情自己本來也是強忍著,一听蒙琪要求,也樂得停下休息。就這樣,二人走走停停的,磨蹭到這般時候。
這里離前面的城池應該不遠,因為都可以遠遠的看見那座城池的輪廓。官道邊,五萬大軍和先行一步的押運賑災物資的車隊都在這安營休息。
長長的營帳前,成群結對的士兵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急行軍。一點也不覺得疲累的,湊在一起議論紛紛。早晨無情剛剛宣布的那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無情也想了解一下,這些軍士們對自己這個盜版來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看法,就牽著馬順著官道,慢慢的往前走。
「哎,二狗子,咱們這位新將軍的軍規真是奇怪,你說能實行的下去嗎?」。一個又粗又膀的大個子甕聲甕氣的問。
「夠嗆!」有人帶點不屑的回答︰「規矩都是定給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普通小兵的,當官的都是欺軟怕硬的主,這要是換做那些來歷練的氏族子弟,他敢嗎?」。
「不會吧,我想應該不會的,听說這位將軍,比那位鐵面無私的玉池老丞相還不好說話呢!」他身邊的一個士兵篤定的道。
「那可不好說!世事無絕對!」
「算了,反正跟我們也沒關系,對于我們這些沒後台的小兵來說,還是上面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得好!」
……
听到後來都是一些沒用的八卦,無情覺著再听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就招呼蒙琪繼續向隊伍的前面走去。
「哎呀。軍爺不要,不要呀!」正自行走間,一個老婦人哭哭啼啼的聲音順風傳來︰「您要是砸了它,讓我們老兩口以後可怎麼活呀!」
「滾,這這該死的老虔婆,放著好茶,居然敢藏著掖著的不給大爺喝!」一個蠻橫的聲音,隨即稀里嘩啦的一陣瓷器粉碎的聲音。
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前面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座簡陋的茶寮,茶寮門前圍著好幾十人在看熱鬧,這些人身著清一色的亮銀甲,一看就是自己要帶到邊關去的兵。
「讓讓,勞駕讓讓!」無情帶著蒙琪從軍士之中擠了進去。要去看個究竟。
一進茶寮,入目的就是滿地的狼籍︰僅有的三張桌椅被掀翻在地,滿地都是破碎的瓷片,一個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的婦人,正撩起殘破的衣角 著滿眼的淚水。
「老不死的,快點,想渴死老子啊!」對于無情和蒙琪的進入,四個兵士,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眼光移開了,不耐煩的催促著。
無他,只因為無情和蒙琪的模樣實在慘點︰滿身滿臉都是塵土,一襲白衣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一眼看上去,就像一個風塵僕僕的路人,根本就沒有人能認出,這就是點將台上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
「哼。老不死的快點!」一個兵士哼了一聲,罵︰「惹毛了老子,小心點了你的狗窩!」
「哎,邱老2,你說那個狗屁將軍,會不會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狠?」等待茶水的時候,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兵士找了個話題,問︰「你不是說跟他打過交道麼?」
「是啊,孟少,你是不知道啊,那個小王八蛋才不是個東西呢!」叫做邱老2的人咬牙切齒的道︰「在皇城仗著他官高權重欺負人,早晚有一天我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對!」另一個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年輕人,一臉憤慨的表情道︰「孟少,這次我們幾個合作,有機會給那個混蛋找點麻煩!」
年紀不大,卻留著八字胡的兵士,想必就是那位被稱作孟少的人了,贊同的點頭,「洛少說得對,老爺子在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交代過了,要我們暗中的那些人,配合我們一起伺機行動!」
「是啊,我們來的時候老爺子也是這麼吩咐的。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不要去找他們的好,以免暴露!」被叫做洛少女圭女圭臉,慎重的道。
「哎,我說老不死的,你的茶水今年還來了不?軍爺都說了半天話了!」邱老2一拍桌子,不耐煩地大叫。
哦,那個叫邱老2的聲音怎麼听起來那麼熟?听他話里話外的跟自己應該打過交道他是誰?無情疑惑的盯著他看了兩眼。
「哦,是了,他是冷家的人!」這不是一百居連鎖店開業那天,來鬧事的那一個無賴嗎?哈哈。原來是個老相識啊!
四個人的交談,無情全听明白了,嘴角往上一挑,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來。感情這幾個,是皇城里那些仇人派來搗亂的啊!
現在知道的有孟家、洛家,冷家,想必其他家也不會甘于寂寞吧?有了這些人充當調味料,看來這次的邊關之行不會寂寞了!
「來了,茶來了!」無情面露微笑的正想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由外面傳來,隨後,門簾一挑,一個狗摟著身子的老頭端著沏好的茶走了進來。
「軍爺,您用茶!」老人扶正了一張桌子,把茶壺放在桌上,又拿出幾個剛才幸免遇難的粗瓷水碗,殷勤的斟起茶來。
「咦,這不是那個賣唱的嗎?他不是應該在皇城麼?怎麼竟然出現在這里?今天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自己的好日子,在哪都能遇見故人!」
無情一看就認出來了,這個老人正是在鑫和軒,給自己下**的那個賣唱的老朱頭。
老朱頭也看見了他,有點不太相信的揉揉眼楮,「是你?」他身子顫抖著,手上的茶壺再也拿不住,砰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四濺的熱水燙的那四個兵士哇哇直叫。
「老不死的,你活夠了?」四人暴跳如雷的大叫,更有一人直奔老朱頭,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提起斗大的拳頭就要往老人臉上招呼。
老人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處境,自從認出了本不應該在此出現的諸葛無情,他的人就似乎變得呆傻起來,如果不是有人提著他的衣領,渾身無力的他早就滑到地上了。
這個諸葛無情不是在皇城嗎?看來他是沒事了!謝天謝地,那自己不用一直心懷歉疚了!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嗎?
他就是怕被華家,怕被這個他對不住的諸葛無情找到,才帶著老妻和孫女。連夜逃到這里,正好發現路邊這座廢棄的茶寮還能住人,老兩口一商量,就決定在這賣點茶水,掙點小錢。
誰知道,就在這個他認為已經夠遠了地方,居然還能被諸葛無情找見。這就是報應啊!看來,人,無論何時都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啊!
「你是諸葛無情?你是來找我的?」他不太確定的問。
什麼?什麼?諸葛無情?這個人是諸葛無情?」四個兵士徹底驚呆了,天啊,這個人不會就是他們,剛剛罵得正歡的那一個諸葛無情吧?
不會這麼巧吧?也許不是一個人,天下這麼大,興許是同名同姓的呢?幾個人自己寬慰著自己,放下老朱頭一步步朝門口退去。
「慢著,幾位軍爺要了半天的茶還沒喝呢,就這麼走了,不是白砸了人家的茶肆麼?」無情慢悠悠的開口,坐在桌邊,悠閑地端起一杯茶,輕輕地吹著飄在上面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