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小兵,偷眼看著年輕將軍的臉色。心里七上八下的,暗暗悔恨自己一時的魯莽,其他幾個值班的小兵都不敢來通稟,只有自己看那老人哭得實在可憐,不覺動了惻隱之心,跑到將軍這來踫踫運氣。
這位新來的將軍,脾氣秉性一點也不了解,不知道會不會為了此事遷怒于自己,畢竟都這麼晚了,自己還來給將軍找麻煩
無情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有一個老丈,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而且我也沒來過這,更不認識這的什麼人啊!
「小兄弟,起來吧!」他和氣的抬手問︰「那個老人有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
他此時臉上的笑容,像春天的風兒一般溫暖和煦,跟剛才行刑時那副冷酷無情的模樣,截然不同,就像徹底換了一個人似地。
「是,謝謝將軍!」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小兵,受寵若驚的道謝,又施了一禮方自站起身。
「啟稟將軍。那老丈說有點急事求您幫忙,好像是他的孫女被什麼人搶去了!屬下見他哭得實在可憐,就……」小兵怯怯的撓撓頭,不敢繼續說下去。
將軍是要去邊關打仗的,可不是為了解決這些糾紛的,而且,這事可以去找當地的地方官來解決啊!他這個時候已經覺出,自己的舉動實在是有些莽撞了。
「那位老丈沒說他是哪位麼?」諸葛無情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心里也有此一問,按理來說,這事不應該找自己啊!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職權範圍,如果貿然管了恐有插手地方政務的嫌疑!
「哦,您瞧我這記性,忘了說了,將軍勿怪!」小兵尷尬的一拍腦門,道︰「那老丈說他姓朱!跟將軍似乎認……不,是有過一面之緣!」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將軍的臉色,把剛要月兌口而出的「認識」二字,換成了一面之緣。因為,那個老人說跟將軍認識的話,他心里一點都不相信。
听說這位諸葛將軍擔任著皇城的禁衛將軍,在皇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皇帝陛下也對其恩寵有加,不然就不會,一大早的親自出城送行了!
還有,就是這位諸葛將軍名下的產業,一百居創下的財富。不說堪比富可敵國的冷家天下第一商盟,可也絕對富得流油。
身為這樣一個上流社會的人,交往的自然也是同等層次的人,怎麼會認識一個跟他完全沒有交集可能的窮人呢?尤其這個老丈,看上去還不是一般的窮,而是很貧窮、很貧窮的那一種。
「姓朱?」無情似是想起什麼來,那個鑫和軒給自己下迷魂散的老丈不就姓朱嗎?難道是他?不,不會!他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這是不太可能的,從離開茶寮到現在,這才幾個時辰啊?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不成?可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小兄弟,那麻煩你把他帶進來吧!」無情和氣的說。既然人家是來找自己的,那就見一見吧,管他是誰,能幫上忙就幫幫吧!
「是,將軍,屬下這就去!」士兵高興地抬腿就走,走出兩步才發覺自己忘了行軍禮,趕忙又跑了回來,紅著臉行了一個軍禮,才再次撒開雙腿。跑了出去。
他那紅著臉的可笑模樣,讓無情心情愉快的笑了笑。「走吧,回帳!」他嘴角帶著笑意的招呼著蒙琪,二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大帳。
帳中的設施簡陋的很,兩張行軍床,上面鋪著單薄的被褥,兩張床之間拉了一張簾子,就地取材的大樹砍成的木墩,就是最簡單的椅子了,一塊碩大的石頭充當桌子,上面的茶,早都沒有了熱氣。
真是好累啊!渾身又酸又疼,胳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進大帳,無情就松懈下來,軟綿綿的坐在簡陋的椅子上,現在,大帳中只有蒙琪和他兩個人,再不用那麼辛苦的維持將軍的尊嚴和形象了。
蒙琪也累,很累、很累,只不過他對這位一發起火來,就六親不認的主子實在是畏懼的緊,根本就不敢那麼隨意。他端起桌上冰冷的茶水,想去為主子換一杯熱茶。
「不用麻煩了,你去休息吧!」無情懶洋洋的擺擺手。自己等著那位老丈就行了,蒙琪還是去早點休息的好,他白天已經累了一天了,剛才又受了點驚嚇,不休息好。怎麼應付明天的急行軍?
「我去休息?可以嗎?」。蒙琪猶豫著不敢動身,雖然他心里是那麼、那麼的想。可是,主子都沒休息,哪有下人先休息的道理。
「去吧,去吧!」無情仿佛知道他所想,不禁露出點苦笑,看來自己是把這位皇子殿下給嚇怕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他不怕自己,以後就沒法管教了。
「恩,那好,主子晚安!」蒙琪強自壓制著滿心的歡喜雀躍,答應著退下。
主子真是太理解自己了,天知道,他現在的滿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的,好好睡個幾天幾夜。
又累又倦的蒙琪連衣服都沒月兌,就一頭栽倒在床上,連一分鐘都沒有,細微的呼嚕聲就傳了出來。不過,他似乎睡得極不安穩,不時的發出幾聲帶著哭腔的叫喊。
側耳細听听,原來蒙琪叫的是「主子,不要,不要」、「主子,饒了我吧!」看樣子,他還真的被今天的事給嚇著了!
軍營的最外圍,防守極為松懈,十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兵,湊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一個身穿破衣的白發老者正不停地走來走去。佝僂的身子顯得更加的蒼老,渾濁的雙眼不時的望向軍營的方向。心急如焚的他,感覺到這等待的時間是那麼、那麼的漫長。
怎麼還不回來?唉,再見不到那位諸葛將軍,恐怕孫女的命……老者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的,不時的用破舊的衣角擦拭著溢出來的渾濁的老淚。
「回來了,二狗子回來了!」正在交談中的一個小兵,眼尖的發現了,一路飛跑回來的士兵。
「回來了?怎麼樣?將軍什麼時候見我?」一見好心的士兵從里面出來,老人急忙迎上去,焦急的問道。
「現在,就是現在!」小兵的聲音里充滿著歡喜︰「老人家,您動作快著點,將軍讓你去見他呢!」
「好!好!我們快走!」孫女有救了!孫女有救了!老人驚喜的喃喃自語著,跟在士兵的身後,一路小跑著奔向將軍所在的主帳。
一會兒工夫,就來在了主帳的門外。「報,啟稟將軍,人帶到了!」士兵站在門口恭敬地稟報。
「讓他進來吧!」听見聲音的無情精神一振,滿臉的疲倦一掃而空,復又坐直了酸痛的身子,在外人面前,總得裝上一裝,不能讓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急不可待的老人一听見讓進去,馬上一撩帳門,幾步就邁了進去。一進帳門,正對上諸葛無情那張微笑的臉。
「將軍,救命啊!」一看見他,老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如同見到親人一樣,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咦,還真是那個暗算自己的老朱頭!一見老人進來,無情就認出來了,這麼晚了來找自己干什麼?還說有緊急的事,莫非是自己走後又出了什麼事不成?
就在他這思忖間,老人已經涕淚橫流地跪在面前了。倒把他嚇了一跳。「老人家,您這是干什麼?快起來,有什麼事,您慢慢說!」他趕緊把老人扶起來,讓到旁邊的木墩上。
「將軍啊,您快救救蔓兒吧,將軍!」一听無情的詢問,老人身子一動,又想跪下去。
「老人家,您別光顧著哭啊,有什麼事您跟我說說!」無情微微皺眉,他最見不得這哭哭啼啼的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唄,哭啥?也解決不了啥問題。如果哭就能解決問題的話,他寧願不顧形象的陪他一起哭。
隨著老人的講述,無情听明白了,自從那日在鑫和軒把自己迷倒後,老人生怕自己時候再找他的麻煩,就連夜到著老妻和孫女跑到這來。
正好看見路邊這座廢棄的草棚,老兩口一商量反正也沒錢,不如就留在此處,開個茶肆,賣些茶水給趕路的人,掙點小錢將就度日吧!
小蔓也找到了一份在城主府做丫鬟的工作。老兩口本以為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沒想到就在剛才無情他們走後,滿身是血的小蔓跑回家,說城主家的少爺欲對她非禮,被她用刀刺傷了,才逃了回來。
又驚又怕的老兩口趕緊收拾沒有多少的家當,就在這時,城主府的爪牙追到了,不但把小蔓給抓了回去,還把他們用來棲身的草棚給燒了。
那可是一城之主啊!要人有人,要權有權,他們這些窮老百姓怎麼能斗得過呢!絕望的老兩口抱頭痛哭之後,老頭忽然想起了他這位同樣有兵有權的將軍,這才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上門來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