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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亮了,值了一晚上班的月亮,有些疲倦的躲進雲層里休息,幽藍幽藍的天空中,只剩下幾顆放哨的星星,慵懶的眨著眼楮。
天地間顯得有些朦朧,浮動著的輕紗一般的迷霧,,像煙嵐,像雲彩,籠罩著一向冷清而蕭條的雅苑,房屋、樹木、假山……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如夢似幻,若有若無。
霧氣繚繞的院子里,十人十騎靜靜地立在院子正中,如果不是鼻翼間仍有呼吸。眼珠仍在轉動,就跟那些泥塑木雕的雕像沒有什麼差異了。
這十人不用說,就是雲籮,蒙琪,黑家七兄弟以及洪麻子了,還沒到五更,他們就都按照主人的吩咐,牽著喂好的馬,早早的到院子中等候了!
為什麼來這麼早?那還不都是昨晚被主人那些話給嚇得嗎?雖然他們都弄不清楚,那竹筍炒肉到底是什麼東西,可從主人那警告意味十足的話里,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寧早莫晚啊!本是草木之體的雲籮,根本不需要像人那樣的睡眠休息,他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就挨個把眾人都叫醒。
天都有些蒙蒙亮了,五更已經到了,可是正房里的燭火仍舊閃爍著,就是不見諸葛無情從里面走出來,難道說,主人起晚了,還沒有準備好,眾人在心里猜測著,。
真的是諸葛無情起晚了麼?不,當然不!他沒到五更天就準備好了,那為什麼還不出去?不知道眾人都等著他呢嗎?
出去?他也想啊,只不過此時正被一個人訓得滿臉茄皮子色。是什麼人如此大膽?那還用說嗎。當然是願望之神嫦娥了!換了個別人,敢這麼斥責他的,估計早被他大切八塊了。
一見到諸葛無情,嫦娥就覺出了他的狀態不太好,詳細的詢問之下,才知道他,一次性簽訂了八個神之契約的創舉,嫦娥被氣得當場發飆。
「諸葛無情,你怎麼回事?是不是不想活了?啊?」氣急了的嫦娥,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我再三告誡你要小心,要謹慎,你就是這麼小心,這麼謹慎的嗎?」。
看著那就快點到自己腦門子上的縴縴玉指,諸葛無情的臉色極為委屈,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咳咳……」他咳了兩聲,滿臉的無辜︰
「嫦娥姐姐,這件事也不怪我啊,誰讓你沒跟我說明白,這神之契約一次只能簽一個啊!而且,我這不是沒掛掉嗎。大不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沒事?呸!嫦娥一撇嘴,哼了一聲︰「那你就得謝謝那個小花妖了,如果不是他那麼及時的,傳給你那麼多生命之力,你至少也會當三個月的廢人。」
「不會吧?嫦娥姐姐,你不是在嚇唬我吧?」諸葛無情很是不相信,他當時只不過虛弱一點而已,哪兒有她說的那麼夸張。
你還不信?以為沒事閑的逗你玩?一看他這模樣,嫦娥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瑩白的玉手一伸,就扭向了他的耳朵。
「嫦娥姐姐,君子動手不動口!」諸葛無情看著伸向自己的手,飛速閃躲,本以為以他最驕傲的速度,一定能能讓嫦娥那只手落一個空。
可是,今天他可是踢到鐵板了,他的速度是夠快,可是嫦娥的速度更快,本應該落空的手一翻,就準確的扭住他的耳朵。
「嘻嘻,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所以可以動手!」嫦娥得意的笑了一下,玉手一轉,就給了他一個上一世非常熟悉的列()寧(擰)上下冊。
「唉喲,疼,疼,放手,快放手!耳朵快掉了!」諸葛無情疼得呲牙咧嘴。還不敢大聲叫嚷,生怕雲籮他們闖進來,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那多丟臉吶!
「嫦娥姐姐,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他忍著疼,連連拱手的小聲告饒,臉上的表情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誰能想到,一向孤傲、冷漠的諸葛無情,竟然還有這一不為人知的一面,這要是讓雲籮他們看見,估計眼珠子都的掉出來。
其實,能有這樣待遇的也就兩個人,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身兼東西雙方的願望之神嫦娥,另一個就是被他留在皇城的無心,都是他亦師亦友的朋友,換了別人,就是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他也絕不會向敵人低頭。
「哼,算你還會說話!」嫦娥收回了手,好笑的看著諸葛無情揉著,慘遭蹂躪後紅彤彤的耳朵。解釋道︰
「這簽訂神之契約後的損傷,和你受到的傷害不一樣。對于受傷的來說,以你現在第九重的生死玄功,要想恢復很快的。
可是,簽訂神之契約後的損傷就不一樣了,它傷到的不是,而是元神,它要恢復起來可就慢了,因為沒有可以給元神服用的傷藥。
這一次算你命大,如果不是你身邊的那個小花妖,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幫了你一把。你的元神要想恢復至少需要三個月,甚至更久。
但你也不要以為這樣你就沒事了,你沒覺出來身上明明有力氣,卻不能全部使用出來麼?那就是你的元神略有受損,消息幾天就好了。」
「哦,我說呢!」諸葛無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怪不得剛才閃避嫦娥的時候,總覺得氣息不暢,好像有勁使不出來似地。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就是當初一時心血來潮,要了雲籮這個小花妖,以後有雲籮在,那自己豈不是多了一個保命的手段?想到這里,他不禁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沾沾自喜起來。
「別想那麼美,那對小花妖的損傷很大!」一看他那模樣,嫦娥嚴肅的警告道︰「他轉移給你的是他煉化多年的生命力,這一次他至少減了上百年的壽命,如果你想他快點死,就多試幾次!」
就那一點紅光就讓雲籮少活了上百年!一听到這句話,諸葛無情心里內疚極了,早知道這樣的結果,他寧可躺三個月,也不願意讓雲籮為他少了百年的壽數。
「行了,別想那麼多了!」嫦娥非常了解他此時心中的感受,安慰道︰「沒事,我助他成人,至少能延長他千年的壽命,這次不過減了百年而已,不妨事!」
不妨事?真的是這樣麼?諸葛無情可不這麼想,妖怎麼了,他也是有生命的,那他跟人類就應該一樣,享有生存的權利,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就算是作為主人的他,也一樣沒有權利。
「好了。好了,時間到了,我們快點起程吧,我不能在人間呆太久的!」嫦娥看了一眼,已經發亮的窗子,催促道。
對,這才是正事,自己怎麼忘記了!諸葛無情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趕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參見主人,給主人請安!」一見熟悉的人兒走出來,一直靜立不動的十個人,動作整齊的拜了下去。
「罷了,起來吧!」諸葛無情滿意的一抬手,看來昨天那個下馬威不錯,跟從前比,今天的這態度就顯得謙恭多了。
「多謝主人!」眾人齊聲道謝,站起了身子,卻都一個個垂著眼簾不敢抬頭。
只有雲籮例外,他一站起來,雙眼便警惕的盯著諸葛無情身後的那間正房,他能感覺到,那里面有一種非常強大的氣息。
而且,那強大的氣息里,似乎還帶著一些他熟悉和畏懼的東西,讓他覺得壓抑的難受,再看看其他人,則一個個跟沒事人似地。
難道是那個人?她怎麼來人間了?不會是為了殺他吧!雲籮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強大到一根手指就能抹殺他的女人,一時間,他的身子都有點搖搖欲墜。
「沒事的,與你無關!」雲籮的情緒波動的非常厲害,能感知他思想活動的諸葛無情,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意識安慰道︰「是我找來幫忙的!」
哦,听諸葛無情這麼一說,雲籮的心又放回肚子里了,對這位主人也越來越佩服了,連天上高高在上的神仙,都能叫到凡間來幫忙,難道還不厲害麼?
「現在分成兩排,把準備好的黑布拿出來,把馬還有你們自己的眼楮都蒙好!」諸葛無情手一揮,指揮著眾人做好要進行集體大挪移的準備工作。
「一會兒,我們要在空中往邊關的方向飛,你們要牽好自己的馬,在我沒允許之前,誰也不許亂動!」諸葛無情的語氣嚴厲起來︰
「我們一共十一個人,十匹馬,控制起來很困難,這就要求要飛行的過程中,所有人必須保持絕對靜止,就是不管有什麼情況發生,都必須保持一動不動。
如果有人亂動,就會失去控制的,失去控制會怎麼樣,你們自己想,我們的飛行高度至少上千米,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能活命嗎?
飛?飛往邊關?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以及蒙琪的表情都極其夸張,他們大張著嘴巴,就好像被什麼最恐怖的東西嚇到了一樣,一絲晶亮的口涎從嘴角淌落也不自知。
諸葛無情的這幾句話,帶給他們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麼多年來,除了飛鳥,他們還沒見過會飛的人,史書上也沒有過這樣的記載。
只有在傳說里的那些神仙,才擁有飛行之術,才能在九天遨游,現在的他們也可以麼?可以像一個神仙一樣在天上飛,真是想想就興奮。
跟他們驚喜交加、興奮不已的表情不同,雲籮的臉色又一次蒼白了,「主人,奴才……您能不能……」
在天上飛?這不是想讓他死嗎?天啊,那還不得暈死他,誰行行好,給他一棒子得了!
「你個傻蛋東西!真是麻煩!」知道他是怕暈,諸葛無情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清叱一聲,「收!」雙手打出一個看似平常的手印。
站在地上的雲籮,只感覺身子一輕,竟然又化回了他的本體——一朵猩紅如血的血海藤花。它冉冉飛起,盤旋著飛入諸葛無情的眉心,形成一個殷紅色的印記。
「現在再問最後一遍,誰想死,現在就給我站出來,自己抹脖子了事,或者,看在主奴一場的份上,我親自送他上路,別到時候連累了大家!」
諸葛無情冷冰冰的警告著,走到第一排最中間的自己的白馬身邊站定,一伸手,將那顆湛藍淚珠兒形狀水晶拿了出來。
它還是那麼的美麗,藍汪汪的色澤,使它看起來美麗的如夢如幻,又帶著些許神秘,讓人實在不忍心毀掉這個美麗的小東西。
可是,凡事有舍才有取,不舍棄這美麗的小東西,他們怎麼能快速的趕往邊關呢?想到這里,諸葛無情還是狠狠心,五指用力,把它捏成粉末。
在湛藍的水晶破碎的時候,一道湛藍的光幕升起,它看起是那麼的薄,那麼的脆弱,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藍色水晶球,把諸葛無情等人包裹在內。
水晶球里很穩,一點都沒有震動或者顛簸的感覺,它就像諸葛無情前世里見過的氫氣球,呈直線升至足夠高的空中,這才正式開始了空中旅行。
水晶球飛得很高,在地面上用肉眼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存在,這是因為嫦娥擔心這個龐然大物暴露行蹤,再引發世人的恐慌,所以她寧可浪費力氣,控制著水晶球在幾千米高的高空飛行。
諸葛無情臉上綻出一朵笑容,他又一次進入到那個他曾經去過一次的,虛幻的世界,在那里微塵就是他,他就是微塵,沒有,沒有思想,沒有恩怨、也沒有疼痛……
奇怪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他的眼楮雖然被黑布蒙著,可是水晶球外的風景,卻像放電影一樣,真真切切的反應在他的腦海里︰
天空重大朵大朵的白雲,一群邊飛邊嬉戲的小鳥,以及下面連綿起伏的山脈,縮小的像個小正方形的城池……
只嗖的一下便被遠遠地甩在身後,那是時間流動的軌跡。
而水晶球內則溫暖如春,別看在那麼高的空中飛行,卻連一絲發絲都沒被吹動,時間也好像停止了似地,讓人都感覺不到它的流動。
是的,這是時間的那一種狀態,一種可以被稱之為永恆的、或者絕對靜止的狀態,與水晶球外那種時間的流動,是相反的一種力量。
「哇,好可怕,快閃開,要撞上了!啊……」
忽然間,徒生變故,他左邊的蒙琪發出一聲尖叫,隨後竟手舞足蹈的大叫起來,隨著他的叫聲,其他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馬匹也被驚得打起了響鼻。
與此同時,湛藍色的水晶球像個喝醉了酒的醉漢似地,前進的腳步開始變得搖搖晃晃起來,那單薄的光幕上,也似乎鼓起了一個個水泡,看起來馬上就要破碎一般。
「干什麼?想死了?閉嘴!都給我老實點!」驚醒過來的諸葛無情,趕緊撤下眼楮上的黑布,一睜看眼,看到的就是岌岌可危的水晶球。
急忙大喝一聲,老鷹抓小雞似地,一把將蒙琪提到身邊,一只手緊扣住他的咽喉,讓他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同時,運用契約之力對黑家兄弟、洪麻子八人發布出絕對靜止的命令。
契約之力代表著的,可是絕對的控制,所以,命令一出,契約之力發揮作用,洪麻子他們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當然只能乖乖的服從命令。
只有蒙琪是個例外,他就像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一樣,眼楮瞪得溜圓,好想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充滿畏懼的注視著水晶球的外面。
脖子已經被緊緊的扼住,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維持微弱的呼吸,不至于窒息而死就這樣他還不放棄的掙扎著。
諸葛無情見狀,當機立斷的把右手一抬,化為掌刀,一下劈在他脖頸後的玉枕穴下面,蒙琪的身子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可那驚恐萬狀的雙眼,還執著的大睜著。
這蒙琪是怎麼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諸葛無情有點好奇的像水晶球外看去,原來不遠處一座高山頂上,火山正在噴發的壯觀場面。
哦!原來如此!應該是蒙琪在水晶球內覺得無聊,就大膽的摘下了蒙著眼楮的黑布,誰知道正好看見火山口里那火焰和火紅的岩漿沖天而起。
如果在諸葛無情看來,這不過是一個自然現象,一個地質災害,可在這個科學文化水平極端落後的時代,卻被理解為天神發怒,蒙琪看到這樣的場面,能不害怕嗎?
就是他的害怕,他的尖叫,差點引發了水晶球的破裂,幸虧諸葛無情制止的及時,不然,水晶球一破,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黑家兄弟和洪麻子又恢復了平靜,差點引發重大事故的罪魁禍首蒙琪被打昏了,水晶球里又恢復了寂靜。
只可惜,寂靜是恢復了,可是水晶球卻仍然搖搖晃晃的並沒有穩定下來。不但如此,諸葛無情甚至還敏銳的發覺,這水晶球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