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琪的這一劍,挾怒而發之。快似閃電,去若驚鴻,劍勢中更是隱隱含有風雷之聲,又似乎燃燒著無邊的殺氣,可以說,這是蒙琪有史以來發揮最出色的最強劍技。
按理說滕漢雲的功夫比起蒙琪來,強的都不是一點半點,可是蒙琪現在用出的這一招,可不是他從皇宮里那些武學師傅處,學來的不入流的劍技,而是閑暇無事時,無心曾經指點過他的暗殺之技。
一出手就是無心所授的一擊必殺之技,由此可見,蒙琪在心里一定是恨極了此人,大有一出手,就要把其斬殺于劍下的決心。
滕漢雲萬萬沒有想到,一個他最看不起的小倌,居然敢向他這個正規的城衛軍動手,因為事發突然,雙方的距離又是如此接近,只一愣神間。劍光便到了眼前。
在這個時候,一切的怨恨和憤怒,都只能稍後再說,現在他唯一應該做的,也是唯一希望做到的就只有閃避,只有躲開這一擊,留下命來才能殺了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小倌報仇雪恨。
可是,距離真的是太近了,蒙琪的挾怒而發的這一劍也快了些,他甚至連腳步都來不及移動,只下意識的把頭一偏。
也許是他命不該絕,這頭一偏,還真把咽喉要害是閃過去了,命也暫時保住了,只是脖子上被劃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奔涌而出的鮮血馬上就染紅了藏藍色武士服的衣領。
在這必殺之極的偷襲下,仍然讓滕漢雲逃的一條性命,倒不是無心的這必殺之技太差了,其原因歸根結底在蒙琪自己的身上。
首先,就是他這攻擊的方式,本來是一個殺手的暗殺之技,卻讓他用在面對面的偷襲上,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已經稱不上暗殺了,其威力無形之中就弱了幾分。
其二、那就是他本身的實力太弱,又沒有多加練習,所以。別說是完全掌握無心傳授的暗殺之道,他就連使用嫻熟都稱不上,還談何威力?這要是換了無心用出此招,就算是十個滕漢雲也難逃活命。
但饒是這一招有這麼嚴重的瑕疵,還是給滕漢雲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和傷害,由此可見,無心的暗殺之道是如何的強悍,如何的逆天了。
雖然沒有送了命,可滕漢雲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也變得蒼白猙獰,這不僅僅是因為險些送了命而嚇的,還有一方面的原因——疼的!
那一劍的傷口頗深,衣領早已被鮮血染紅了,而且,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紅色,還在不斷地向下暈染著,擴散著……
驚魂未定的滕漢雲,伸手在傷口處模了一下,弄了滿手的鮮血,可見那一劍是何等的霸道,只要閃躲的動作再慢一秒鐘。恐怕這一劍就會直接刺穿咽喉了,一想起這個,他就一個勁的後怕。
不只是後怕,還有深深的怨恨,自打歸附任大隊長之後,還沒有人但敢向他這個小隊長動手的,今天的這個小倌真是個特例,害得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顯眼,他怎麼能放過他。
「小子,你找死!」他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啷一聲,隨身的佩劍出鞘,鋒利的劍鋒,在陽光下發出陰森森,冷冰冰的氣息。
「找死?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找死的可不是他,而是你!」
一個涼涼的聲音在旁邊接口,正是被放進城門的諸葛無情,此時他臉色淡然之極,看著他就像看一個死人,沒有一分的火氣︰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子也是良善之人,就給你三分鐘時間給交代遺言,時間一到,你就知道到底是在誰找死了!」
說罷,看也不看他,轉身狠狠地瞪了蒙琪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說你是個傻蛋。還真是一點沒說屈你,一擊必殺是這麼用的嗎?什麼叫一擊必殺你知不知道,連個走狗都殺不死,敗筆!這要是無心在這,都得被你活活氣死!」
一句話說完,產生了截然不同的幾種反應,滕漢雲又是憤怒,又是委屈,什麼叫連個走狗都殺不死,這叫什麼話,有這麼侮辱人的嗎?
如果不是距離那麼近,這該死的小倌又是不要臉的偷襲,他怎麼會被劃了一劍,流了這麼多血,如果單說傷勢那沒什麼,離心老遠呢,可問題是,讓他在那些低賤的平民面前丟人現眼,這才是最令他惱火的事情。
而對于雲籮他們來說,則是震驚。
蒙琪的實力他們都清楚得很,能用出那麼變態的一劍,差一點斬殺了一個實力比蒙琪高不少的武士,已經讓他們大跌眼球了。可就是這以弱勝強的招式。居然被罵作敗筆之中的敗筆,他們能不震驚嗎?
更震驚的是,從那話里可以听出另一個意思︰那就是蒙琪的這一劍,是跟那個叫做無心的高手學的,這極敗筆的一劍都差一點越級斬殺,那要是那個無心親自動手,會是什麼效果,他們都無法想象的出來。
而蒙琪呢,悶悶不樂的垂著頭,在心里盡情的宣泄著他心中的委屈和不滿,說實話。對于自己剛才那一劍,他已經滿意極了,那可是他發揮的最好的一次。
可是主子非但沒有表揚表揚他,還當著這些人的面,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讓他覺得委屈之極,不滿之極這話也就是諸葛無情說的,天生的畏懼,讓他不敢造次,這要是換了旁人,他早就還以顏色了。
「一會兒要殺人了,閑雜人等都散開,該干嘛干嘛去,別在這圍著!好奇會沒命的!」
看了看排的長長地進城的隊伍,和那些已經出了城,看見他們與城衛軍發生沖突,便留下看熱鬧的人,諸葛無情像轟蒼蠅似地擺手。
要殺人了?殺誰?不會是京蘭城的這些城衛軍吧?不會真的吧?圍觀的人群愣了一下,隨即退得遠遠地,一片議論之聲傳了出來,有的人更是以憐憫的眼神看著這些外來人。
城衛軍大隊長任破鋒那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存在啊!死在他手上的人數都數不清了,這些年輕人,到底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白痴犯傻氣,主動送上門送死的?
「弟兄們一起動手,把這些不知死活的人都殺了,一個不留!回頭大隊長一定必有重賞!」
滕漢雲陰狠狠的命令著,只要殺了這些人,再把這些千里馬送給任大隊長,這可事十匹千里馬啊!想必任大隊長不會虧待了自己這個有功之臣,想到這,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怨毒和貪婪。
「遵令,頭!你就放心吧,一個都跑不了!」城衛軍們臉上一片喜色的答應一聲,二十來人,把諸葛無情等一眾人馬,牢牢地包圍起來。
「主人。那個說大話的交給我了!」一提起要殺人,洪麻子這個殺神就表現出與眾不同來,他興奮地跟要過年似地,手中大環刀晃得嘩愣愣的響,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不,應該由我來對付,看我怎麼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捏碎嘍!嘿嘿……」小五一臉獰笑的把雙手捏的 吧 吧直響,那嗜血的模樣,讓人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主人,讓我來,這樣的戰斗我一個人就夠了!」小四從後面擠出來,囂張之極的大笑︰「剛才那場戰斗根本發揮不出我的強項來,現在好了,看我怎麼把他們都射成篩子眼!」
「主子,這個該死的走狗交給奴才吧,他剛才滿口胡言,奴才我要殺了他!」用手一指滕漢雲,蒙琪鐵青著臉,恨得咬牙切齒的。
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主子那會批評他的話,他非常不服氣,現在就是個證明自己的最好的機會,他要讓主子好好看看,自己並非一無是處。
「呵呵,不就是殺幾個人麼?用得著動刀動槍的浪費時間嗎?」。雲籮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輕松地打了個哈欠道︰「這種事交給我一個人就好,只要我願意,一分鐘搞定!」
雲籮一說話,黑家兄弟、洪麻子和蒙琪都退後一步,閉口不語了,他們都清楚得很,以雲籮的本事,就對付這些城衛軍,一分鐘也許都用不了就能搞定。
跟他相比,他們那些本領,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相差簡直就太遠了,所以,雲籮一提出來要出手,他們就不約而同的選擇靜默了!
那邊的滕漢雲臉色鐵青,肺都快被氣炸了,這是赤luo果的無視,一般人當著他的面,竟然爭先恐後的要取他的性命,就好像他是泥巴捏的,任何一個人上來,都能任意揉捏一番。
最可氣的就是那個紅衣青年,一分鐘,殺死所有的人,他以為他是誰?無所不能的神?還一分鐘,就是放屁,一分鐘也未必放得出來啊!
「不,你們一齊上,正好可以用他們磨練一下你們的武技,雲籮在一旁觀戰,不要放走一個活的!好了,開始動手吧!」
諸葛無情語氣淡淡的下著命令,那模樣輕松之極,就是去游山玩水,怕也沒有他這份隨意與悠閑。
隨著他的命令一下,黑家七兄弟和洪麻子這一班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絲毫不在意對方的人數,比他們多了將近兩倍,一個個精神百倍的迎上了對方二十來人,一時間你來我往,斗得不亦樂乎。
「那個貪得無厭的家伙我親自動手,」諸葛無情仍舊那副冷淡的模樣︰「某些人把眼楮睜大點,好好看看那一擊必殺是怎麼用的,省得心里不服氣,背地里罵我!」
說罷,似笑非笑的瞥了蒙琪一眼,可就是這一瞥,駭得蒙琪心驚肉跳,他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那會兒太激動了,抱怨的話被主子听見了。
「看好了,首先,目標鎖定!」
這一下滕漢雲更加的郁悶,更加的憤怒了,天啊,這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到底在干什麼?竟然拿他當實驗品,現場教學生。
可就在對方吐出目標鎖定四個字之後,他的這種想法就變化了,甚至臉上都帶了一抹凝重,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壓力,籠罩在他的身上。
那壓力很是奇怪,明明若有若無的顯得極其縴弱,可是卻讓他覺著四肢沉重非常,似乎連手中的劍,都一下子沉重了幾百、幾千倍,讓他抬起來都困難。
想離開原地吧,那奇怪的壓力又似乎變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就壓在他的頭上,讓他就是挪一寸都感覺有些費勁。
「目標鎖定,插翅難逃!你好好看著!」
隨著諸葛無情的喝聲,滕漢雲發現他的身子居然可以移動了,只不過,對方那縷若有若無的殺氣,卻始終跟著他,他往左,那殺氣便往左,他往右,那殺氣便往右。
不好!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狗屁不是的紈褲子弟,居然有這麼強的實力!難道今天我真的要喪命于此!滕漢雲不禁大驚失色,臉上多了幾分慌亂。
「一往無前,一擊必殺!」諸葛無情輕喝一聲,腳尖輕輕一點,人若離弦之箭,與右手短匕上的幽幽寒光,化作一道勢不可擋的殺氣。
為了照顧蒙琪,諸葛無情把速度控制到慢了一半,饒是這樣,在蒙琪眼中都已經快到了極點,要不是他全神貫注著,根本就覺察不出殺氣中那絲鎖定的氣息。
他這旁觀者看都看不清,作為當事人的滕漢雲,郁悶的都快哭出來了,那道劍光的運行軌跡和方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可那有什麼用,還不是無能為力。
只有身臨其境才知道,那殺氣鎖定是何等的厲害,在它的壓制和控制下,滕漢雲被壓制的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劍光越來越近,並刺穿了他的喉嚨。
這時候那種鎖定的殺氣,才徹底的消失,「好厲害的一擊必殺!」最後這一句,滕漢雲僅僅在心里想了一下,尸體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就連眼楮都死不瞑目的沒有閉上!
這……這就死了?不是都給他預防的時間了麼?怎麼還死了?不會吧?看他的樣子也不像一個廢物啊?蒙琪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遂決定眼見為實。
他彎下腰,仔細的觀察著,果然,在尸體的咽喉處有一個血洞,正往外汩汩的淌著鮮血,眼楮因為恐懼而瞪得大大的,都有點凸出來了,那份恐怖,把他嚇得連退了三步,差一點沒坐在地上。
諸葛無情就站在尸體的旁邊,沒事人似地一臉淡然,身上更是連個血點都沒濺上,依舊是白衣如雪,俊朗飄逸。
「人都死了你怕個什麼勁?廢物!去,輪到你了,多練習練習!」他的手像轟蒼蠅似地一揮,只不過,這次的蒼蠅換成了蒙琪而已。
「主子,讓我……讓我去殺人?」一想起剛看見的那個死人的慘狀,蒙琪的臉色一白,如果不是竭力壓制著,恐怕早就吐出來了。
「不去?真的不去?嗯?」諸葛無情也不發怒,聲音淡淡的就跟一杯沒味的白水,臉上也沒有一點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來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越是這樣,蒙琪就越害怕,經驗證明,比起暴怒的主子來,這樣清淡如水、鎮靜自若的主子才是最可怕的,那一次在他眼前折磨雲籮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
不是說吃一塹長一智嗎?這樣的主子,他可不敢違逆,想比只要他說一個不字,下場絕對不會比那日的雲籮好,甚至比那更可怕,更恐怖。
于是,他只好慢慢的抬起長劍,開始在混戰之中尋找目標。
場中的戰斗可以說是旗鼓相當,並沒有因為城衛軍的人數眾多,而呈現局勢一邊倒的局面,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有二︰
首先是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他們實在是太勇猛了,一個個就像不畏死的亡命之徒,門戶大開,連防護都不做的,就知道猛攻猛打,在心理上給城衛軍們很大的壓力。
與他們相比,城衛軍們就差多了,他們人數眾多,又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按理來說應該佔有絕對的優勢才對,可是他們的缺點——怕死!嚴重限制了他們的發揮。
狹路相逢勇者勝!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黑家兄弟和洪麻子越戰越勇,死在他們手下的,一個個頭破血流,面目猙獰,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就是被開膛破肚的也有兩個,真正的成了死無全尸。
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同伴被*殺死,城衛軍們又驚又怕,就更加的失去了斗志,所以,他們的滅亡必然的結果,只不過是時間的長短問題。
于是,戰斗開始慢慢的向一邊傾斜,尤其在看見他們的小隊長滕漢雲,被一劍穿喉而死之後,城衛軍們更是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雲籮和諸葛無情,虎視眈眈的在旁邊掠陣,他們早就跑了。
看著戰場里那些更加恐怖之極的尸體,蒙琪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也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在看到洪麻子又勇猛地把一個城衛軍開膛破肚之後,他再也忍無可忍的蹲在地上嘔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