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了一整天的太陽,這時候終于走到了天邊,它仿佛要把剩余的熱量,全部都發揮出來似地,變得金光燦燦,閃閃發光,讓人都睜不開眼楮。
周圍的霞雲也被籠上一層七彩的輕紗,就如同一件七彩的霓裳,五彩繽紛又千姿百態,二者相互陪襯著,構成一幅色彩絢麗又唯美的圖景。
在這麼好的景致下,喝點小酒,做首小詩,畫幅圖畫……是多麼輕松愜意的事啊可是就偏偏有人在做一些大煞風景的事,而且這人還不在少數。
他們不是衣著光鮮、追求享樂的豪紳富賈,不是一無錢、二無權的平民百姓,而是一列列,一對對,看上去衣甲光鮮、足有十萬人之眾的大軍。
這大軍雖然有十萬人之眾,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就如同一棵棵不言不動的大樹,一個個站得筆直,就連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都那麼出奇的一致。
可是,絕沒有人會因為這樣而誤以為這是一群沒有生命的木頭,不說別的,就是他們身上那無時無刻的、散發著的駭人殺氣,都在提醒人他們的不凡。
是的,殺氣這是久經沙場,經歷了無數次殺戮,無數次受傷、流血,無數次徘徊于生與死、天堂與地獄之間,才擁有的殺氣,這才是真正的戰士,真真正正的的戰士
每一個身邊都縈繞著無邊殺氣的戰士們,筆直的佇立著,一雙雙明亮的眼楮,都熱切的看著位于他們最前方、最中心的點將台。
這里所謂的點將台,並沒有什麼特殊、並值得他們關注的地方,甚至不客氣地說,它不但不特殊,甚至都有點簡陋的過分︰
是的,簡陋只是用最平常不過的青石,單純的堆砌而成的,高度約有三丈三,二十米見方的一座石台子。真正讓他們如此關注、如此熱切的是此時此刻點將台上端坐的三個人。
左邊的椅子上是一個中年人,面色冷峻而嚴肅的正襟危坐,身上披掛著一副亮銀色的盔甲,泛著冷冷的寒光,一看就是一個治軍嚴謹、一絲不苟的軍人。
右邊坐著的則是一個怎麼看都不像一位軍人的,干干瘦瘦的老人,反而是更像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鄰家爺爺多些。
只見他六十多歲的年紀,滿臉的皺紋,頜下飄著一部花白的胡子,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隨意的翹著二郎腿。要不是他身上穿著貼身軟甲是軍隊特有的制式,絕不會有人認為他是一個軍人。
當然,這種認知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只要跟坐在中間的那個人相比,結果一目了然,不管怎麼說他身上還穿著一件只有正規軍隊上層,才能穿著的貼身軟甲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來。
中間的這一位年紀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身上連盔甲都沒穿,而是穿著一襲寬大的白衣,那相貌都不是簡單的俊美一詞能形容得了的,而是俊美得近乎妖異。
一頭黑發不扎不束,飄飄逸逸的披散在身後,與雪白的衣衫一起,在微風中微微飄拂,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而高貴,說他是軍人,還不如說他是一個出自于書香門第、飽讀詩書的謙謙君子,亦或是一個不食人間五谷的神仙中人更形象些。
這三人不用說,左邊那個態度嚴謹、冷峻的是原禁衛將軍,姓如其名的寒天,右邊那個親切和藹的老人,正是前來支援寒天的二路將軍,兵部尚書岳飛揚。
而最中間的這個飄逸、出塵的年輕人,自然是本書的主人公,第三路平南大將軍諸葛無情了,因為他身懷如朕親臨金牌,代表著遠在聖城的皇帝陛下海雷,是以,具有絕對的權威而坐了正中間的位置。
在全民尚武的聖土帝國,人們崇尚武力,崇拜英雄,點將台下,這些真正的鐵血戰士,更是崇拜曾經創造了無數神話和戰績的寒天和岳飛揚,所以,這熱切而崇拜的目光大都集中他們二人的身上。
而對位于中間的,明顯具有絕對權威的諸葛無情,那目光中的熱切與崇拜卻變化了,變得不那麼純粹,變得多了些懷疑和不甘。
作為一名戰士,保家衛國是他們天生的責任和義務,為了帝國,為了身後的親人,他們並不畏懼死亡,可他們卻怕毫無意義的犧牲。
是,這個新來的平南大將軍諸葛無情是夠出名,也夠出色,年紀輕輕的就發明了許許多多實用又實惠的東西,創立了日進斗金的一百居,更是打敗了其余四國聯合打壓聖土帝國的陰謀,又在聖城以及米亞城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可以說在聖土帝國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戰場跟商場、亦或是政治場上的爭斗能一樣嗎?不,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商場上靠的是智慧、是心計,政治場上靠的是圓滑的手腕,和敏銳的感知,如果失敗了,還能重頭再來,還有可能彌補。
可是,戰場上呢?這些手段可謂高明,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卻毫無用處。打仗,這可是一件極其殘酷、不容出一絲一毫錯誤的事情。
如果錯誤,那是要死人的也許,只是指揮官一個小小的決定,看上去並不怎麼重要,可就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失誤,卻很可能把千千萬萬的將士們送上不歸路。
人可都只有一條生命,真到那時候,人死了,生命不在了,還能重頭再來嗎?還能彌補嗎?試問,這些久經沙場,無數次徘徊于生死之間的戰士們,如何能相信一個從未上過戰場,一點都不了解戰場的門外漢呢?
說實話,不光是他們,就是已經交出權力的寒天和岳飛揚,對此也同樣有一絲顧慮,可是,君命難違,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哪兒怕是把他們將為一介普通士兵,他們也只能無條件的服從。
「諸葛將軍,你的第三路軍真的今晚就能到來麼?這天可就要黑了」寒天看了眼諸葛無情身上那件不合時宜的白衣,頗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幾番想說什麼卻又不太情願的忍下。
這倒不是他因為諸葛無情的年紀小,甚至說是年輕的不像話而瞧不起他,經過聖城的一系列所謂的改革,他已經充分了解了眼前這個的少年智慧和能力,更相信這個少年最終能力挽狂瀾,從而轉變整個戰局。
更不是因為諸葛無情一來,就奪走了大軍的絕對領導權,而心懷不滿,對于他這樣一個時時刻刻以國家利益為上的人來說,只要是對的聖土帝國有利的,他都不會反對,只會支持,別說只是區區指揮五萬大軍的權利,就是讓他獻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是極端樂意的。
真正讓他不滿的原因是源自諸葛無情那隨隨便便的態度︰他治軍一向嚴謹慣了,眼里揉不進一顆沙子,見了諸葛無情這樣身在軍中,不著軍裝,而是一套不倫不類的白衣,怎麼能看得慣呢?
就是年紀比他大得多,功勞比他高得多的兵部尚書岳飛揚,不過是舉止隨意了點,他都因為看不慣而提了好幾次,奈何岳飛揚是當時听著直點頭,過後依然是我行我素,幾次過後他也只好視若不見的不了了之了。
而且,人家岳飛揚的言行舉止就算再不嚴肅、再隨意,再沒有將軍的威嚴,可不管怎麼說,人家始終穿掛著盔甲,這少能讓人看出是一個軍人來。
可諸葛無情這副打扮呢?看看像什麼樣子,滿月復經綸的文弱書生?風流倜儻的翩翩少年?這又不是搞什麼選美,又不是什麼宴會,搞什麼特殊化?顯示自己與眾不同,鶴立雞群麼?
再說了,這諸葛無情身懷如朕親臨金牌,身負皇命,時時刻刻,處處都代表著帝國,代表著皇帝陛下,怎麼能如此隨意,不,都可以稱得上是恃才放曠了
「寒將軍不相信麼?那我就幫你問問」對于寒天那些欲言又止的嫌惡之意,諸葛無情是心知肚明,可他卻毫不在意,听見寒天發問,也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黑老大,你來」他狀若隨意的沖身後招了招手,黑家七兄弟和洪麻子,以及蒙琪都一字排開的站在他身後︰「問問大軍離此還有多遠?」
「是,主人」黑鐵塔一般的黑老大,向前邁了一步,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
問?讓這個黑大個問?怎麼問?問誰?難道要騎著馬去迎大軍不成?寒天瞥了一眼看上去傻乎乎、似乎腦袋缺了一根弦的黑老大,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用那麼麻煩,在這問問就行」諸葛無情笑笑,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擺了擺手,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在這問問就行?就在這點將台上?怎麼問?問誰?誰知道?這一下,不只是寒天,就連翹著二郎腿的岳飛揚,以及點將台下的十萬大軍,都滿月復的困惑和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