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麼會這樣,當然是諸葛無情在下達這句命令的時候,刻意的在其中參雜了少許的生死之力的緣故,不然的話就平常說話的聲音,戰場之中那麼吵,誰能听得見啊?
再加上,聖土帝國的士兵們殺人都殺紅了眼,如果沒有了生死之力那特有的清醒神智的作用,就是諸葛無情這命令的聲音再大,也不可能讓他們這麼快就從嗜血的殺戮中清醒過來。
重新列隊集合在一起的士兵們,傷痕累累的身子站得筆直,盡管神志已經從殺戮中清醒過來,可雙眼之中那嗜血的興奮卻仍然清晰可見,就連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都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他們全身披著濃郁的血光,散發著的無邊的血腥氣和駭人的殺戮之氣,漸漸的,二者合二為一,竟然凝如實質一般,恍恍惚惚的給人一種面對凶獸的可怕感覺。
這才是戰士,只有經歷無數次殺戮,無數次受傷、流血,無數次徘徊于生與死、天堂與地獄之間,才能磨練出來這樣的鐵血戰士,真真正正的戰士。
「諸位戰友、諸位兄弟們,你們剛才都表現得很勇敢,我們聖土帝國、我諸葛無情,都為有你們這些勇敢的戰士而自豪,而驕傲」
站在這些全身浴血的士兵們面前,諸葛無情滿臉洋溢著喜氣稱贊道,這可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漂亮話,在他心里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如果,帝國的軍隊都能像這支鐵血軍隊一樣,擁有這麼強悍的戰斗力,往遠了說,足夠震懾其他那幾個心懷不軌的國家,讓他們不敢再打什麼侵略的鬼心思。
往近了說,有了這樣一支殺性十足、所向披靡的軍隊,一定可以讓他們聖土帝國取得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並把這些侵略者盡快的趕出國界從而盡早結束這場可惡的戰爭。
「謝謝將軍夸獎,身為軍人保家衛國,奮勇殺敵,這是屬下們應該做的」一個個士兵們昂首挺胸的大聲回答,只是眼里多了點點晶瑩和暖暖的感動。
他們這些生活在軍營最底層的士兵,打仗時沖在前邊九死一生,勝利後所有的軍功卻都與他們無關,連名字都不會提上一題。
若是死了的,更是連所謂的撫恤金都少得可憐,甚至,在戰場上,他們還會被當成炮灰、擋箭牌、替死鬼一樣輕易舍棄。
可就是他們這些微不足道、不被人重視的小兵,卻被他們的頂頭上司、也是最崇拜的偶像,譽為整個帝國的驕傲和自豪。
所有的士兵一個個昂首挺胸,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心潮起伏、熱血沸騰,有了這個對他們最高的評價和認可,即便是戰死沙場、落一個馬革裹尸又何妨?值得,值得了
跟他們這邊一眾將士們激動、歡喜的心情不同,另一邊的天火帝國的先鋒官厲猛將軍,卻是神情復雜,滿面的失落之色。
如果,這支軍隊屬于天火帝國,屬于自己的麾下,厲猛只會欣喜,只會慶幸,可這支這支戰斗力極強的鐵血部隊,卻偏偏是對手的,屬于自己敵對的一方。
看看這支雖然傷痕累累,卻似乎沒損失幾個人的鐵血部隊,再回頭看看自己那一萬人僅剩了兩千來人的殘兵敗將,如此鮮明的對比,讓厲猛將軍心中又苦又澀。
「謝天謝地,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哈哈……真不敢相信,我居然還活著,活著……」
「耶,願望之神保佑,這該死的戰爭終于結束了,我們不用死了,我們活下來了」
「是啊,是啊,我們沒死,我們活下來了,我們可以或者回家團圓了哈哈……活著真好真好真好」
一見對手毫無留戀的轉身撤退,戰場上死里逃生的士兵們,緊繃的神經一松,手中的武器無力的墜落在地,酸軟的身子一下子癱倒在一片血色的尸山血海之中。
一時間,這些可謂是福大命大的士兵們反應各異,有的呆呆的坐在那,直到現在仍有點不相信自己能絕處逢生的事實,嘴里兀自一遍遍反復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有的,滿心滿月復都充滿了這意外逃出生天的喜悅,臉上滿滿的都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重現了幾分神采的雙眼之中,更是潺潺的流淌出兩行喜出望外的淚水。
還有,就是那幾個幸運者的反應最大,為什麼說他們幸運呢?因為,如果,諸葛無情的命令再晚發一秒鐘,如果,那攻擊再快一點,他們幾個絕對必死無疑。
對于每個人只有一次的生命來說,能留得一條命在,尤其是在命懸一線、險之又險的活下來的人,難道還不能說他們的命運好?幸運嗎?
但同時,他們也是最可憐、最倒霉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猛然間從死的絕望到生的驚喜,轉變的太快、變化也太大,從而導致他們的脆弱的神經經承受不住,干脆就瘋了。
「嗚嗚,不要,不要殺我,啊,我死定了,我死定了不,我還活著,哈哈,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哈哈……」
他們恍若瘋魔了一般的在尸山血海中跌跌撞撞的爬著,滾著,一會兒哭得捶胸頓足、悲不自勝,一會兒又笑得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那癲狂的模樣,不只是兩國的士兵們看著心里堵得慌,頗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就連諸葛無情和厲猛以及兩國的將領們,也覺著心里酸酸的。
尤其是蒙琪的反應最為激烈,諸葛無情停戰的命令一出,殺戮一停止,他立馬就捂著肚子,踉踉蹌蹌的跑到戰場邊緣,都已經到嗓子眼的穢物,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個昏天黑地。
一直吐到到月復中空空,再也吐不出什麼來,蒼白著臉的蒙琪,這才強忍著胃里的不舒服,小心翼翼的避開被鮮血染紅的大地,和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尸體,向著隊伍集合的位置靠近。
這還沒等他靠近呢,就見到那幾個瘋子一般的士兵,又哭又笑的在尸山血海中打滾,他那剛壓下的惡心,立馬又泛了起來,趕緊弓下腰,又是一陣痛苦的干嘔。
「呸,軟骨頭、窩囊廢,丟人顯眼的玩意」看著蒙琪如此不堪的表現,諸葛無情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嘴里狠狠地哼了一聲。
要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要不是蒙琪的身份有點特殊,要不是他需要維護自己的一貫形象,他早就沖上去,好好的給這蒙琪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了。
「嘿嘿……這個……這個,諸葛將軍你也別太往心里去,這蒙琪不是第一次上戰場麼,那個,難免會有一點點怯場,以後就好了」
唯一清楚地知道蒙琪身份的岳飛揚和寒天二人,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點臊得慌,嘴里卻尷尬的打著哈哈,替蒙琪找理由辯白著。
唯有黑家七兄弟和洪麻子,這幾個沒心思單純、感覺遲鈍的絕世殺神,所有的心思還在回憶之前那快意殺戮的興奮之中,對這幾個人的不幸遭遇,根本就沒什麼感覺。
「啟稟將軍,末將李玄已經將傷亡統計完畢,下戰場四千九百九十一兄弟,回來四千九百九十人,還有一個兄弟沒回來,可能……」
說到這里,副將李玄眼圈發紅的往地下一跪,聲音哽咽的低頭請罪︰「末將沒能完成將軍下達的任務,請將軍按軍法重重治罪」
「恩……有一個兄弟沒能回來麼?」諸葛無情那已經被蒙琪氣黑了的臉,更加的陰沉了,他一個字一個字重復著李玄最後一句,聲音里滿是憂傷和苦澀。
這就是戰爭,戰爭哪兒有不死人呢?這一點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也早早的就做好了精神準備,可是事實一旦來臨,他還是心情沉重加沉痛。
所有的聖土帝國的士兵們,也跟著收斂起打了勝仗的興奮,取而代之的也是最深沉的、發自內心的悲傷和痛苦。
「我x,你諸葛無情不過才死了一個人,就擺出一副跟死了爹娘似地臉孔,給誰看呢?那厲某我呢?是不是更該自殺謝罪?
要知道厲某當初手下可有著二十萬大軍呢,被你諸葛無情一番陰謀詭計,弄得就剩下八萬多人,一場營戰過後,一萬人又剩下兩千來人。如果按照你這個標準,那我豈不是自殺謝罪一百次都不夠?」
對于諸葛無情的這份悲痛,厲猛不屑的哼了一聲,把頭扭轉到一邊看到不願意再看一眼,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兩下,毫不掩飾的把嘴一撇︰
「這是在向我們彰顯你的菩薩心腸、慈悲心嗎?虛偽真是虛偽剛才大肆殺戮我國士兵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幅表情?」
「諸葛將軍,屬下在這」正在這時候,從戰場的尸山血海之中傳出一個虛弱之極的聲音,隨後,一支滿是鮮血的手,顫顫巍巍的從橫七豎八的尸體間舉起來。
「沒死,那個兄弟沒死他還活著」一听這聲音,副將李玄原本跪著的身子一激靈,當時就忘乎所以的站起身,以旋風般地速度沖進戰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