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你看看。這是你叔父送來的信,他要退親!!」諸葛均面色陰沉,聲音冷冷的說。
一句話仿佛一個萬鈞炸雷,將滿懷喜悅、充滿即將見到玉玲瓏的幸福感受的周公瑾炸得外焦里女敕的,一把奪過諸葛均手中的信,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原來,周公瑾的叔父昨天派人送來書信,要求將玉玲瓏和周公瑾的婚約解除,原因是,他認為玉玲瓏身世不明,而且多有不合禮儀之舉,不安于室,不守婦道,不配做東吳三軍大都督周瑜周公瑾的正妻!!
「這!!這!!!……」周公瑾緊緊攥著那輕飄飄的一張紙,牙關緊咬,青筋暴起,雙目都充血了,身體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了起來。
他終于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擔心的是什麼。
他的叔父是個古板至極的老學究,平日根本不會理會外事外物。一心都在啃那些故紙堆,對于周公瑾定親的事情,也絲毫沒有過問過,不知是根本不知道,還是不屑于參與其中,可是他畢竟是周公瑾碩果僅存的長輩,就算是旁支遠族,但若要嚴格追究起來,周公瑾和玉玲瓏的婚約,的確是只有媒妁之言,沒有父母之命!
現在,這個老家伙跳出來反對了,若是處理不好,那麼,周公瑾必將面對兩種結局,要麼,是跟這個叔父月兌離關系,背上不孝的罵名,要麼,是跟玉玲瓏解除婚約,背上背信棄義、背約另娶的惡名,總之,現在周公瑾的名聲,是注定要被玷污了!
這些都還在其次,最讓周公瑾難以容忍的,是那句「身世不明」,「不合禮儀」。「不安于室」,「不守婦道」!
這些惡毒的言辭,在這個禮法依然當道的時代,足以將一個女子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而被如此惡毒評價的,是玉玲瓏!!
「公瑾,你先別著急,我們回去再說。走吧,黃老先生正在等著你呢!」諸葛均看周公瑾的神情不對,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前,一把握住周公瑾的手腕,在他耳邊沉聲說道。
周公瑾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凝視著諸葛均的眼楮,反手抓住諸葛均,急切的問︰「兄長,玲瓏……玲瓏她知道了麼?她……」
「回去慢慢說,公瑾,我們回去慢慢說。」諸葛均沒有回答周公瑾的話,轉過眼神,不去看周公瑾,只是拉著他往小院兒走去。
周公瑾根本就不動地方兒。死死的拉住諸葛均的胳膊,滿臉焦急的問︰「兄長,你告訴我,玲瓏她……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她說什麼?!」
「公瑾,玲瓏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封信還是她讓人交給我的,昨天一早我和黃老先生去了大島,琉璃島這里只有玲瓏一個人在家。你……你叔父的下人……你叔父派來的下人只是將信送到島上,根本沒見到玲瓏的面,就匆匆忙忙的回去了,還……還送來了幾箱子財物,說是給玲瓏的補償,干將劍也不要了。
玲瓏什麼都沒說,只是將信和東西讓血衛交給我們,她就閉關了,直到今天也沒出來,我和黃老先生也不敢去叫她,她閉關向來不準任何人打擾的,時間也不確定,多則一個月,少則幾天……」諸葛均面色陰沉,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慢慢的說。
周公瑾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扎了一下,空空洞洞的,又被狠狠的撕成了一條一條的,疼痛難忍,滿滿的心疼充斥著他的整個身心,緊緊地咬著牙關,死死的攥著那封信,停頓了半晌。拉起諸葛均的胳膊,快步向著諸葛均和玉玲瓏的小院兒走去,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
諸葛均滿臉苦笑的跟著跑,幾次都差點兒被周公瑾拉倒,強自穩住身形,緊趕慢趕的跟上周公瑾的速度,暗自長長嘆了一口氣,心里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
就在那小院兒的路口,周公瑾差一點兒撞上等在那里的黃承彥,黃承彥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周公瑾,卻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竟然看到了他最狼狽、焦躁的樣子,心里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絲好感,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這英武、俊美的年輕人,一定是因為玉玲瓏而完全的失態了。
「公瑾,你先等等,現在不能去打擾丫頭,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黃承彥平穩如常的聲音,讓滿心彷徨,焦躁不安的周公瑾回過了神。連忙松開諸葛均,大禮參拜,這可是他未來的岳父,第一次見面絕不能失禮的。
黃承彥點點頭,受了周公瑾的大禮,這使得周公瑾心中一喜,看樣子黃老先生並沒有怪罪自己,這就是好現象!連忙收拾了一下儀表,平穩了一下心情和呼吸,深深的看了一眼玉玲瓏小院兒的方向,乖乖的跟在黃承彥身後。漫步走向諸葛均的小院兒。
溫暖如春的小客廳內,黃承彥慢悠悠的坐在暖烘烘的炕上,舒舒服服的靠在軟軟的靠墊里,端起一旁紅泥小火爐上剛剛滾開的泉水,倒進自己的茶杯,他自顧自的泡著茶,不去理會忐忑不安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周公瑾,一旁的諸葛均暗自苦笑一聲,看著周公瑾那焦急的目光,輕輕的搖搖頭,讓他不要多嘴,黃老先生在這個時候作出這番舉動,就說明他真的生氣了。
唉,公瑾,自求多福吧!
諸葛均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自己開始點火、燒水、泡茶,這間屋子里,只能听見那偶爾 啪作響的火焰燃燒的聲音,和咕嘟咕嘟水滾的聲音,靜得有些怕人,起碼周公瑾現在就覺得這種聲音對他來說,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公瑾,自己泡茶,難道要我泡給你喝麼?」黃承彥瞪了手足無措的周公瑾一眼,沉聲說道。
周公瑾偷偷出了一口氣,乖乖的自己動手泡茶喝,唉,早听說黃夫人脾氣大,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黃老先生發起火兒來更可怕,不,也許黃夫人更可怕些……
「黃老先生,我……我……唉……」周公瑾幾次張口,幾次啞口無言,他根本不知道面對黃承彥該說什麼,仿佛有很多話要說,仿佛有很多事要解釋,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從何說起。
黃承彥輕輕嘆了口氣,將茶杯放在小炕桌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周公瑾的眼鏡說︰「公瑾,你是怎麼想的?你也想退親麼?」
「不!黃老先生!我絕不會退親的!今生今世,我非玲瓏不娶!」周公瑾一听就急了,連忙大聲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細細的觀察半晌,黃承彥微微點點頭,眼楮里帶來一絲笑意,聲音也變得溫和了一些︰「嗯,那你想過沒有,你將要面對什麼?你將要如何去做?這些話,不會只有你叔父一個人說,其實我也曾听人談論過這樣的話,你……」
「黃……伯父,首先,我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話,玲瓏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我周公瑾今生今世的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既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不會辜負她的,若是要挑選大都督的職位,還是玲瓏的話,我只會選玲瓏的。
其次,我不相信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的影子,我叔父的為人我清楚,若不是別人特意跟他說過什麼,他絕不會理會我的事情的,而且,干將劍是我周家祖傳之物,他作為我周家子孫,竟然能夠如此輕易的放棄這把劍,可見,這件事絕不單純。
再說,我叔父那麼古板、守禮的人,就算是真的要退親,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打發一個下人,匆匆忙忙連您的面都沒見就離開,更不可能只是一紙書信就退親的。我想,這下人未必是我叔父所遣,這信……也未必是我叔父的親筆信!」
周公瑾經過一段時間的緩和,那焦躁不安、不知所措的情緒漸漸消失,再加上他擅自稱呼黃承彥「伯父」而沒有被拒絕,這樣的默許,也使他的心情輕松了一些,冷靜和智慧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細細的分析了諸葛均所說的話,再結合自己所了解的叔父的品性,他越發的肯定,這件事絕不是那麼簡單的!
「嗯,我也是這麼想。你叔父周崇我認識,也有過幾次交往,呵呵,那還是我年輕的時候,不過他的本性是不會變得,只會越來越固執,但是,他絕不是一個會如此詆毀一個女子的人,他很善良,甚至是很單純,一心研究學問,就像玲瓏說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黃承彥臉上那緊繃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了,呵呵的笑出了聲兒。
周公瑾目瞪口呆的看著一臉笑容的黃承彥,再扭頭看看同樣一臉驚詫的諸葛均,馬上明白了,這老頭兒把自己和諸葛宇衡都給蒙騙了!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怨懟之心,這老爺子這一手玩兒的漂亮!嘿嘿,自己怎麼忘了,黃老爺子也是當代的博學大儒,又久居荊州,跟自己家鄉廬江舒城離得可不算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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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碼字的小裳祈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