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均接過自己的茶杯,聞著玉玲瓏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微笑著看著周公瑾在那里撥弄琴弦,心里那滿滿的心疼和沉重,被玉玲瓏散發出來的那縷幽香慢慢沖散,是啊,只要寶貝玲瓏在自己的身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靜靜的听著周公瑾撥弄琴弦,玉玲瓏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看著那縴長的手指落在弦上,搭配上周公瑾那俊朗的面容,瀟灑的儀表,雖然真的很有美感,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對頭……
嗯……
的確,這古琴來演繹這首歌,的確更加的蒼涼悲愴,可惜,那種輕靈卻仿佛消失了,太過沉重了。
玉玲瓏微蹙的眉頭慢慢舒展,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異樣,那是一種緬懷,一種深切的懷念。
對了,
琵琶!
這首歌只有用琵琶來搭配才最合適!
琵琶啊……
當年……在巨石所鑄的古堡里,那大大的落地窗下,師傅一身長裙,懷里抱著那把珍貴的琵琶,輕揉慢捻,輪指彈撥,嚴謹的發髻,碧綠的發簪,鏗鏘有力,撩動人心弦,高亢激昂、氣勢磅礡的《十面埋伏》,沉悶悲壯的《霸王卸甲》,師傅彈琵琶只彈這兩首武曲,就像她拉小提琴只拉《梁祝》一樣,這不過是因為她喜歡,所以學習,而師傅最精通的,就是簫和古箏了。
那樣的師傅,顯得那樣的美麗,輕靈而沉靜,目光悠遠,神態……
感覺到身邊玉玲瓏的異樣,諸葛均側過頭看了看,不由得心中一動,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摟住了玉玲瓏的肩膀,那溫熱的手掌的溫度,透過衣物仿佛直達玉玲瓏的心底,輕輕嘆了口氣,把頭靠在了諸葛均的肩頭。
听到玉玲瓏的嘆氣聲,一直專心撥弄琴弦的周公瑾抬起頭,看到這相依相偎的兩兄妹,看到玉玲瓏那閉著雙眸的面容,突然覺得有些心疼,卻又不知自己該如何做,該做些什麼,下意識的停下手指,輕撫琴弦,掩住余音,有些怔怔的看著玉玲瓏。
「……,怎麼?我彈錯了嗎?」。周公瑾沉吟半晌,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之好找了這個借口問道。
玉玲瓏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卻明顯有些發苦,看的周公瑾和諸葛均的心都是輕輕一跳,兩人的耳朵都支楞了起來,「沒有,不過,我覺得用這古琴來彈,味道不對。」
「哦?那該用什麼?箏麼?」周公瑾笑了,好奇的問,他知道,玉玲瓏也會彈箏,彈得也不錯,不過,自己真的沒听她彈過,可以說,自從訂婚之後,他就沒听說玉玲瓏再創(抄)過什麼新的歌詞曲賦,心里其實一直都有些遺憾,今天這首,可謂是最新的一曲了,可是……卻是那樣的悲涼……也……那樣的感人肺腑,讓人……忍不住就會……落淚……
輕輕搖搖頭,玉玲瓏站起身來,沉默不語的走向馬車,諸葛均和周公瑾望著玉玲瓏那有些蕭瑟的背影,眉頭都皺了起來。
細細的撫模著懷里的琴盒,玉玲瓏心痛如絞,這是師傅路青蓮生前所用的那把琵琶,當時自己昏過去,回到那古堡之中,等到再次行來,就發現這把琵琶,和師傅的一些其他遺物,都從那古堡里來到了隨心玉之中,當時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對師傅那濃濃的思念,真的讓玉玲瓏悲喜莫名,從那之後,她就常常在隨心玉里練習一下琵琶、箏、簫以及小提琴,作為對師傅的一種懷念。
這時拿出去,也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那首《半城煙沙》,手也真是有些癢了,她曾偷偷試過,拿出這些沒問題,畢竟這也是從外面拿進隨心玉之中的。
懷里緊緊的抱著那紫檀木的琴盒,玉玲瓏的頭微微的歪著,臉緊緊的貼在那琴盒之上,並沒有心思去留意腳下的路,仿佛,那琴盒就是她最最珍視的東西。
看著如此行來的玉玲瓏,諸葛均和周公瑾面面相覷,兩人,不,就算是諸葛均從小看著玉玲瓏長大,也從來沒見她有過這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盒子,不由的暗自詫異,而周公瑾看看諸葛均那表情,也就明白了一些什麼,心里卻不由得暗自開心,呵呵,原來也有宇衡兄長不知道的東西呢!呵呵呵呵……
「丫頭,這是……」諸葛均拉著玉玲瓏坐在自己身邊,好奇的指了指那大大的紫檀木盒子。
玉玲瓏將盒子放在腿上,手輕輕的撫模著,一臉的緬懷與思念,看到這樣的玉玲瓏,諸葛均馬上就心知肚明了,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態,果然,玉玲瓏輕飄飄的說︰「這是我師傅的……前些日子派人拿了回來。」
「哦……」
這一句話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對于玉玲瓏對她師傅的感情,周公瑾倒也听說過不少,雖然玉玲瓏的師傅只養了她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可那濃若母女(本來就是母女)的深情,倒也解釋了玉玲瓏為何會如此神態。
嗯,有情有義的好姑娘啊……
而諸葛均,當然不會說什麼,其實對于身邊這些血衛去做了什麼回來,他真的是一清二楚,什麼派人拿回來的?這根本就是謊話。不過,既然玉玲瓏這樣說了,那就算是這樣好了,諸葛均並不想問玉玲瓏的秘密,也從來沒想過玉玲瓏是不是應該對自己坦白,反正只要玉玲瓏覺得幸福、開心,他就覺得開心了,至于其他?
一切都是浮雲啊浮雲啊啊啊啊……
將那琴盒小心的放在諸葛均的腿上,自己拿出了那把紫檀木象牙覆手,琴頭雕刻鳳尾,品、相均為象牙雕成,飾以螺鈿的曲頸琵琶,這把琵琶的用料精致,千年紫檀木所制,象牙更是雕工精美,螺鈿瓖嵌的圖案精美絕倫,根本不像一件樂器,而更像一件藝術品。這是當年師傅從那島國的國家博物館中拿回來的,是盛唐時期之物,據傳說是當年太平公主的珍藏,所以,那些螺鈿組成的都是精美的鳳凰、祥雲圖案。
看著這把巧奪天工的琵琶,周公瑾和諸葛均都是大吃了一驚,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會見到如此精美絕倫的一把琵琶,而且,跟他們日常所見過的琵琶很不相同,此時的琵琶均為直頭直頸,形狀也圓滾滾的,跟這把琵琶真的是不可同時而語,這……這雕琢瓖嵌著鳳凰圖案的……
這玉玲瓏的師傅到底是何身份?
雖然兩人都有疑問,可惜,他們也都清楚,玉玲瓏根本就不會回答他們的問題,也許,因為當年玉玲瓏年紀小,所以她的師傅也沒告訴她實情吧……
按下心中的疑惑,兩人看著玉玲瓏那珍而重之的樣子,不免又有些心疼,周公瑾穩了穩心神,微微一笑問道︰「玲瓏,這琵琶更能表現出那曲子的味道麼?」
「嗯,應該是。不過,我從沒用這琵琶彈過那曲子,那曲子也是臨時編出來的,所以,是不是真的能夠表現出來我不知道,也許現在的那種直頸琵琶也行,這把琴我只會彈兩個曲子。」玉玲瓏的瞎話張嘴就來,根本沒有半點兒剽竊的不好意思,反正,穿越大眾都這麼干,法不責眾,假惺惺的沒意思。
這話一說,不禁喜好音樂的周公瑾感興趣,就連對音樂並沒有什麼特殊愛好的諸葛均都有些好奇了,至于那些血衛們,他們早就安排好了警戒,現在正在一邊安靜的听著,留神著周圍的環境,听到小姐要彈曲子,當然是心中高興萬分,不過也暗自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放松警惕,不然被小姐抓住現行,那懲罰……暗暗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了。
看了看眾人,玉玲瓏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拿出那琴盒中的玳瑁指甲,用布條蘸著魚膠纏繞在手指尖端,撥了兩下琴弦調調音,手指一輪,一曲《十面埋伏》波瀾壯闊的奏響了。
列營、吹打、點將、排陣、走隊、埋伏、雞鳴山小戰、九里山大戰、項王敗陣、烏江自刎,這一節節的樂曲,將那段激烈到讓人血脈噴張的千古流傳的垓下之戰表現的暢快淋灕,讓所有听到這曲子的人,都仿佛置身于那月夜廝殺的古戰場,那種豪情,那種壯烈,那種……讓人熱血沸騰,讓人心情激蕩,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當最後兵敗,自刎烏江的時候,那滾燙的淚水,根本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來。
而玉玲瓏的演奏,並不像大部分演奏家一樣搖頭晃腦的,相反,她坐的極穩,目光時而注視手中的琵琶,時而悠遠的望向遠方,所有的感情,全部表現在了她的眼神之中,就像她的師傅路青蓮一樣,那曲中廝殺的凶猛,她眼中的寒光、殺意也洶涌澎湃,那曲中倉惶奔逃,她的眼眸中也有著一絲的慌亂,那曲中自刎悲愴,她……玉玲瓏的淚水已經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那,仿佛不是楚霸王項羽,
那……
仿佛變成了師傅……
那含笑與敵同歸于盡的師傅……
小裳真的很喜歡琵琶,特別是武曲,真的很想學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