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對著石門,面色發難。這石門上的鎖,關雲曾見過一次,後來听人說那鎖叫「千機」,意思是「若沒鑰匙就算試一千次都不見得能打開」。因為名字怪,造型奇,關雲一見之後便記了下來。
這鎖出現在區區一個山寨的水牢中,本來就是件不平常的事了。現在卻見顏卿一言不發的拿出一物,按在匙孔上這麼一擰,石門便說開就開了。
他更是驚訝地問道︰「卿,這鑰匙是從何處得來?」其實他更想問顏卿,這鎖的來歷,莫非他也知道。
與此同時,關雲驚訝,俞希也在驚呼。她嚷道︰「公子,你這是從哪兒搜到鑰匙的?」出了牢籠,她一直與他一起,兩人唯獨分開的時間,就只有怪鳥過後的那數分鐘。這鑰匙是從那些死人身上拿的?俞希後背有點發涼的同時,感覺有些惡心。
相對于一低一高的呼聲,焦急的金武就顯得安靜許多。
他以為關雲說了合他倆之力也不能打開的話,這進水牢的事就是絕望了,誰知峰回路轉,石門就這麼輕松的打開。
由于石門太過厚重,移開的速度有些慢。金武怔怔的瞧著,心中焦急萬分。只見那石門移開了一人可過的縫隙,他也沒和眾人招呼一聲,深吸了口氣把火把朝著前方一伸,身子側著硬擠入了門內。
一切發生太快,三人回過神來時,少年已經沒了影蹤。
除顏卿以外,又開始新的一輪驚呼。
石門好不容易完全打開停住,俞希舉起火把照了照,一條一人寬的石梯斜斜向下,兩旁是石壁,似乎是在山間開出一條小路一樣。
石壁兩旁交錯的掛著油燈,顏卿很熟悉的舉了火把點上,頓時驅走了壓抑的黑暗。
「走吧,這里就是水牢。」顏卿推了俞希一把,讓小人兒走最前面。
俞希不滿地撅了嘴,沒敢拿多的話來反抗,重重地跺上石梯,有泄憤的嫌疑。
顏卿心知肚明,懶得解釋,舉著火把跟在俞希身後,邊走邊點亮兩旁的油燈。
走在前面的俞希與跟在後面的關雲並不知道,此時顏卿的眸色微有閃爍,就如又在盤算整人計劃一般。
每走九步,便有一個轉彎,俞希對于這里的設計很納悶。只是區區一個水牢而已,怎麼搞得像闖進了古墓中一樣。
探險的精神人人都有,俞希自然也不會少。她本是走得無聊,這麼一想,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而且還有微微的小興奮。或許在下個轉角,會遇上一只半只粽子。
這只是俞希腦里邊的亂想,現實里面壓根就不會發生,不過幻想中的俞希倒是錯過了身後兩人輕聲的對話。
關雲在顏卿開鎖時就滿月復疑惑,此時更是越走越奇怪,最後終于抵不住好奇,壓著聲音問道︰「卿,這里的寨主是不是和九宮家有關系?」
顏卿先瞧了眼俞希,發現小人兒似乎正在走神,這才回頭再看了眼關雲,神秘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听了反問,關雲知道顏卿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便偏過頭抽了抽嘴角,心里卻漸漸有了某個想法。
石梯一直往下,大約轉了七個彎,俞希感覺到腳下開始潮濕起來,就連空氣中,也有了因潮濕而發霉的難聞氣味。
「啊嚏——」一個噴嚏讓小人兒的腳下幾個趔趄,差點從梯上滾了下去。
顏卿手快,一把將小人兒撈住,跟著卻蹙了下眉。
這場意外讓俞希從自我幻想里抽離,同時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謝謝公子。」這是發自內心的,若狐狸沒拉她,或是沒拉住她,這麼滾下去,不出人命才怪。
顏卿先將俞希放開,盯著自己的手瞧了半晌,看得俞希以為性別穿幫,正要想法蒙混過去時,他幽幽地開口說道︰「小希,最近你是不是胖了?」記得當時他一把扛俞希在肩上時,似乎沒現在這麼吃力。
「噗……哼哼……」關雲捂著嘴笑到內傷。
俞希身體歪了下,瞪了眼只能看到個頭的關雲,小臉抽搐數下後,平靜地答道︰「公子,那是因為公子給小希吃得好。」
「哈哈哈……啊!」這樣的回答,關雲總算是憋不住,放開聲笑過幾下後,只覺腳下一疼,低頭一看,顏卿的腳後跟正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腳面上,那只後跟似乎還有磨蹭之勢。
關雲苦著臉,說道︰「卿,咱們還是先救人要緊。」照他再這麼擰下去,從此以後只怕得靠單腳走路了。
顏卿面不改色地收回腳來,似乎剛剛發生的只是幻覺而已。
俞希早就知道顏卿的本質,有幾分同情的瞄了關雲一眼,四目相對,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倆人猶如失散多年的老友般,同時搖頭嘆息。
都是一般苦命人……
俞希給關雲拋去一個同情的目光,以示安慰。至于被他幸災樂禍一事,她倒沒什麼計較了。
轉過九個彎,水幾乎沒過了腳面,卻也似乎下到了底。金武就在前面,拿著火把在一個個的籠前找著人。
俞希跺著被水涼得麻木的小腳,只想快些把人找到快些回到地面。她拿著火把四周瞧了瞧,這里卻沒有石梯間的那種油燈。
「公子,這里沒燈了。」
顏卿同樣也舉著火把瞧了瞧,瞳仁閃了一下,對著一個如水溝般的地方將火點了上去。眼前的火舌一串而起,瞬間整個房間如白日般明亮。
這個機關……關雲眉頭一皺,抿了抿唇,沒繼續向顏卿求證,心里已經明了不已。
牢室一亮,金武頓時有了尋找的方向。他沖著一間牢籠邊哭邊喊道︰「爺爺,爺爺……慶生叔……慶生叔!」里面傳來微弱的回應。
大約九間牢籠里,七間有人,卻沒誰因為突然的光亮而歡呼興奮的。
這里安靜得有些詭異,俞希掃過牢中那張張麻木的臉,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里關著的,居然全是中年人或者老年人,而且全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