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听了丁寒的話,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念,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把想法說,末了就準備收拾東西要讓出房間。
丁寒一看,立馬急了。顏卿要和俞希住一屋?人家可是黃花大姑娘!
小人兒的性別問題,他是打死都不能明說的,可此時不明說,只怕沒法阻止顏卿的行動。
說還是不說!說還是不說!丁寒躊躇半晌再抬眼時,顏卿已經拎著箱子走到了門口。
「卿……等等!」丁寒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硬著頭皮沖顏卿喊了一嗓子,在後者詫異的轉頭過來時他說道︰「這客棧還有房間……」還是別說的好,他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俞希。
話听到一半,顏卿想也沒想地說道︰「不用破費了,我去和小希住一間便成。」說完打開門時余光掃到丁寒,只覺他模樣有點古怪,顏卿在意的轉回頭來,微詫地問道︰「寒,你還有話要說麼?」
丁寒已經被顏卿的一句話給咽得啥也說不出了。他正杵在桌邊犯抽抽,以為顏卿說了就走,誰知他又轉過頭問了一句,這一來丁寒立即把握機會,說道︰「我是想說,不如讓小雙和小希一起住,反正他倆都是孩……子……」話還沒說完,他就看顏卿的眉頭一蹙,後面更深層次的解釋,丁寒選擇了自動消音。
在顏卿的眼里,俞希就個男孩,現在他硬要把一小姑娘塞到俞希房里,也難怪顏卿的眉頭糾起。丁寒知道他這提議眼看就要被否決,後面的話也沒什麼好再說了。
顏卿蹙緊眉頭盯著丁寒看了片刻,伸手先把門關好,再走回丁寒身邊,問道︰「寒,你究竟在想什麼?」
丁寒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主動走到門前將門拉開,說道︰「沒事,什麼事都沒有,你去俞希那屋,我從窗戶離開。」邊說邊把顏卿推出門去,自己則回身進了房間去了窗邊。
雖說丁寒的表現很詭異,顏卿倒也沒時間多想。也不知怎麼的,他一想到又與小人兒同房而住,一種急切雀躍的心情就升了出來。
被丁寒推出房間,顏卿關好門落了鎖,拎著箱子來到了俞希門前。
之前顏卿在進屋前曾交待了俞希不要亂跑,此時的小人兒正百無聊賴的在床上打滾,她突然听到門口響起敲門聲,也不管敲門的人是敵是友,心里一聲歡呼跳下床奔向門邊。
是不是老天看她太無聊了,專程派了個人來供她消遣?
小人兒興奮地拉開門,待瞧清門後的人,心里一沉,暗道了句︰敢情是派了個消遣她的人。嘴上還是挺乖巧地喊道︰「公子……」喊完才發現,顏卿手里還拎著那只寶貝皮箱。
「公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呀?」俞希小心地發問,烏黑的大眼在顏卿的臉上來回滾著。瞧狐狸眼底眉梢唇角都帶著淺笑,好像心情不錯,再加上手里拎著他的寶貝皮箱,難不成是打算離開渠縣了?
才生出此念,俞希就看顏卿毫無預警的將皮箱遞了過來。
「拿著。」
俞希呆呆的接過顏卿塞來的皮箱,不解的瞅著他從容的進了屋里,腦子里頓時有無數的問號轉過。
呆了片刻,俞希觸到丹鳳眼里的命令,心間抽了抽,暗道,又來了,又來了,眼神搖控器……嗚!
她吃力的將皮箱放到衣櫥中,同時猜測般地問道︰「公子,您不會是要住這間屋吧?」
「嗯。」才從他鼻腔里發出一個聲音,就看俞希驚得張大嘴,整個人也如石化般的呆在了衣櫥邊。
俞希發呆發愣,顏卿瞧便瞧著,除了眼里不時閃過戲謔之外,其余的什麼也沒什麼也不說。
杏目對上丹鳳眼,四目相對,各有各的神色,各帶各的念頭。
半晌之後,俞希認輸的眨了眨眼。
……眼真酸!
比定力,俞希輸了,比腦力,俞希也輸了,比體力,俞希更輸了,就連比眼力,俞希還是輸了。她不服氣地微撅著小嘴,口里念念有詞的嘀咕道︰「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換房了?難不成這房是風水寶地……一定是,肯定是狐狸看我贏了錢,悶聲不吭氣地跑來沾好運!」
這席話基本上在小人兒嘴里打著轉,不過就算這樣,顏卿也從俞希口型里讀出大部份內容。
顏卿雖是靜靜的瞧著俞希,其實心底早就笑抽了。不論他說什麼做什麼,俞希給出的反應總會與別人不同,但正是這些不一樣的地方,就偏偏撓到了他心間的癢處。如果他不每日捉弄小人兒幾次,似乎就覺得生命里差了點兒什麼。
或許這就是喜歡罷。顏卿在心里給這份變態詭異的心情下了個定義。
俞希是不知道顏卿在想什麼,只看他眼中時不時的閃過戲謔。她要是知道狐狸的想法,一定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個大嘴巴子,邊打肯定還會邊罵︰「也就你丫這個變態會這麼想!」
顏卿要住此屋,就算俞希不爽,她也沒辦法拒絕。小人兒口里嘀咕了一陣,手上認命的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小希在干嘛?」顏卿瞧到,瞳仁轉了轉,裝作不明白的問著。
俞希暗哼了聲,口里不悅地說道︰「公子不是要住這屋麼?我就住公子那屋去唄。」
「不用去,那屋給一小姑娘了。」
「啥?」給小姑娘?哪個小姑娘?俞希腦子里再次被疑惑塞滿。
月復黑狐狸天天給她腦力風暴,看樣子這輩子與老年痴呆無緣了。
在小雙住他房間這事上面,顏卿倒沒想保留什麼。估計他是潛意識中擔心俞希誤會,便把丁寒帶小雙住客棧來的事,隨意改編了個經過,然後明正言順的把丁寒變成了騙人感情的風流賤男。
俞希從認識丁寒開始,對他就存有偏見,雖說後來那偏見在慢慢減少,卻又因御查使這事令她干脆不再睬他了。不理睬卻不代表她討厭丁寒,但是現在听了顏卿似真似假的說一通,于是她對丁寒唯一那點點好感都消失在了空氣里。
看來丁寒沒答應翻她的案子,弄不好還是件好事。這麼不靠譜的御查使,真是百姓之悲哀。
顏卿成功的把丁寒的形象毀到了拾不起來的地步,心間不由生出一絲舒暢的感覺。誰叫丁寒沒事亂生枝節,他不過是小小報復一下,下次再找機會認真還他。
正領著小雙進客棧的丁寒,忽然後背升出一股涼意,鼻子跟著一癢,打出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暗道了句,難道是著了涼?
顏卿看俞希好像是全信了,心情大好的身床上一倒,手枕著頭幽幽地說道︰「小希以前沒去過賭坊麼?」
俞希坐到離床最近的凳上,點著頭答道︰「嗯,沒去過。」說完暗想道,她從前應該是進過賭場的,雖然腦子里面不記得了,但是熟悉感還是有的。為了不讓顏卿追問,所以她選擇最簡單的答案。
顏卿瞄了俞希一眼,低聲笑道︰「難怪運氣挺好。」
她沒听明白顏卿的意思,但這不算太重要的,其實俞希一直想弄明白,為什麼顏卿會丟下這麼多銀子,說走就拉著她逃般的離開。
「公子,那賭坊不讓人贏錢麼?」
顏卿愣了下,答道︰「不是。」說著又道︰「只是不許像小希這般只贏不輸的。」
這話應該是夸她的意思,可俞希听在耳里總覺得詭異。
「為什麼呀?」她像好奇的寶寶一樣,非要把這話問清楚才舒服。
顏卿心情極為放松,而且兩人坐在屋中也沒別的事干,他干脆講起了賭坊里的一些規矩。邊講邊覺得眼皮下垂,不由打了幾個哈欠。
沒有多久,屋里就安靜了下來。
俞希坐在桌邊,柳眉緊糾,小嘴嘟起,那無聊的模樣像是想抓什麼咬什麼。
半分鐘前,真的是在半分鐘前,倒在床上的狐狸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和她聊天,半分鐘後,床上的狐狸居然發出輕輕的鼾聲。
丫的睡了!?
瞧著顏卿的睡臉,俞希突然升起邪惡的念頭。
她記得皮箱里有筆……嘿嘿,既然睡著了,就別怪她無情了。
小人兒攝手攝腳地走到衣櫥邊,小心翼翼地拉開衣櫥的門,屏住呼吸打開皮箱,在里面翻找了一會,終于找到一只毛筆。
有了筆卻沒有墨,俞希又在皮箱里翻找了起來。
畫鬼臉,可能是她畢身最拿手的絕活。小人兒邊翻邊暗著,她還隱隱記得,她小的時候似乎就常常對著某人干此事。
床上男人的鼾聲似乎停了一下,俞希也頓時停下手里的動作。她慢慢地回頭睨向床間,顏卿還閉著眼,卻不知道是不是還睡著。
「公子……」俞希弱弱的喚了顏卿一聲,後者沒有回應,只是翻了個身。
再等了一會兒,輕輕的鼾聲又從床間傳了過來。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小人兒捂著嘴暗樂了一會兒,又放心大膽的在皮箱里翻找起來。
皮箱里總共也就幾個大件,俞希找了找卻模到一個暗格。
小人兒有點好奇,再掃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屏住呼吸打開暗格。
一只白玉面具躍入烏黑的瞳仁內,瞳仁猛地一縮,同時俞希臉上唇上的血色如被抽干一樣頓時褪去。
這只面具……狐狸是御查使?!(!)